相好（4）

    石斛频频给施庆宗敬酒。直喝到施庆宗觉得再喝就要出丑了，施庆宗才起身告辞。施庆宗担心路上出问题，没回鄂州城，就在弟弟施庆崇家过夜。石斛没在施庆崇家呆，就跟施庆崇告辞。石斛在开泰酒肆请施庆宗和幕北村的头面人物吃饭，徐温则在都督府设宴庆贺平安脱险。牙内都指挥使黎子风刚安葬，徐知诰就动身返回广陵。徐知诰这次金陵之行，虽然经历凶险，却加固了徐知诰在徐温心中位置，打消了徐温试图让徐知询代替徐知诰的念头。徐知诰的职位也由内外马步都军副使升至内外马步都军使。对徐知诰来说，这可是没想到的意外之喜。徐温遣顾休成和傅道彰前去白记寿木店请少东家石斛。龚宰告知两人少东家鄂州进货去了，万一路上耽搁一下，过了初十才有可能回金陵。顾休成和傅道彰也就如实将情况告诉给了徐温。与宴的只有徐渊、徐温夫妇、徐知询、徐知诲、徐榛等几个人，钟夫人因身体欠佳没去。徐渊说，“说起来有些心惊rou跳，但毕竟最后有惊无险。”徐渊端起酒杯先给弟弟徐温压惊，庆贺平安脱险。得知徐温脱险，徐渊打心底里感到庆幸。徐温不仅是徐渊的亲兄弟，局势尚未完全稳定之前，徐温的平安直接关系到徐家的荣耀。

    “叔父能够平安脱险，多亏有榛儿和石郎。”徐温端起酒杯。

    “叔父”，徐榛说“侄女哪敢贪功啊！是石斛帮叔父脱了险，又不是侄女。侄女当时都吓得直哆嗦，到现在，心里还颤颤的。”“石郎帮了叔父不假。若不是榛儿，石郎也不可能来紫金山。就算凑巧碰上这趟子事，不是榛儿，石郎未必肯出手。还不是榛儿帮了叔父？这杯酒，榛儿喝了它，不会罪过。”“那侄女就代石斛将这杯酒喝了。”

    徐知询起身，给徐榛敬酒。得知是白记寿木少店家石斛救了徐温和徐知诰，徐知询想到的却是，若不是这小子多管闲事插上一杠，我现在已经是都督了。经杀手这么一折腾，父亲对这个乞丐的儿子肯定是越来越信任，代替他镇守广陵的希望会越来越渺茫。徐知询也就恨起了石斛。一定要找个法子弄死他。不弄死他，难消我心头的气。

    徐知询说，“若不是小妹的缘故，谁愿意吃饱了饭撑着去管这种闲事？那些个杀手，外人见了肯定胆战心惊。就算是武艺超群，也没必要趟这趟浑水。一切还不是因为小妹？”

    徐榛说，“小妹咪一点，意思意思。”

    徐知询不肯，一定要徐榛喝一杯。两人来回攻防了好几次。

    徐温说，“榛儿又不是后生，真的一杯一杯喝？”

    徐知询勉强同意徐榛咪一咪。敬好了酒，众人边喝边聊，而聊天的主题是石斛。

    “虽说是榛儿的缘故，但勇气让人钦佩，应该重重奖赏才是。以小妾看，最好是给他弄个一官半职，也可以发挥发挥他的才干，至少好过卖寿木。”徐温的继室李夫人提议。

    “叔母，他对当官好像一点也不感兴趣。”

    “真是奇了。如今还有对当官不敢兴趣的人？”

    “就像那些假隐士，嘴上说不想做官，肚子里盼着做官，做大官。封他一个节度使什么的，看他愿意不愿意？”徐知询暗暗嘲讽起石斛。徐榛马上就给给石斛辩护，好像石斛已经是自己的郎君。“八哥没接触过，对他不是很了解。小妹和他接触多些，对他还是有一定的了解。他不愿意当官，可能是觉得容易捆住手脚，不自在。不信，可以问叔父。上次去牙城见过叔父后，他从未找侄女求叔父弄个官做做。侄女猜测，也应该没找过叔父。”

    徐温点了点头。

    徐榛说，“一个小小寿木店的少东家，就算给点小吏做一做，都会欣喜若狂。那么好的机会，一般人都会努力抓住。可他没有。据侄女身边的家丁说，他每天就晓得卖寿木。”

    “是不是人比较执拗？”

    “不像。”徐榛摇了摇头。“侄女倒感觉是一个很通达的人。”

    “这就好。最怕是个单条筋的人，定下主意，十条水牛去拉都拉不回来。只是寿木，叔母看，榛儿还是劝劝他不要再卖了。”

    “他对侄女说过，准备改行。”

    “应该改行。”徐温含笑插话说，“朱雀门女婿总不应该是一个卖寿木的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