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焕然一新

    2000年德国人过了一个轻松愉悦的圣诞假期，新年假期更愉快，因为联邦政府推出了一批新举措，最得人心的是税收改革——减征企业所得税，大幅提高个人所得税起征点，取消团结税，降低雇主和雇员社会保障税，将增值税率降至15%。综合测算下来，平均每个德国人只需为税收工作101天。

    德国是联邦制，巴伐利亚州也发布了一批新政策，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高等教育收费——不多也不少，每学期1000马克。吃惯了免费大餐的学生们群情汹涌，闹了一阵，发现无法改变，目光自然转移到名校的身上。

    LMU和TUM均推出新型学分制，引入国际标准学位Bachelor和Master，德国传统学位Diplom仍保留，形成四级体系，即Bachelor、Master、Diplom和Doktor。校方说，高专的Diplom（FH）等同于Bachelor。

    虽然两所大学说得头头是道，但大家都很无语，因为这是去年极速蹿红的私立高校MTH学位体系的变形版，仅根据两所大学的实际进行了少许变更。老大哥居然要向只有三年历史的晚辈学习，着实让人唏嘘。

    扎赫教育动作不断，离得远的大学不了解详情，也不重视，但邻居的管理层却无法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因为MTH和UDU正在与其争夺优质生源。灵活的教育制度、博采众长的办学理念、自由开放的学习环境、雄厚的师资力量和扎赫教育基金会令人望而生畏的资本，说明简越已下定决心从正面冲开一条血路，用事实证明德国传统教育制度已落后于时代。

    小恶魔长大了，也变强势了。不过真正引发教授们担忧的是UDFH毕业生的工作表现——扇两所名校耳光的成绩。成立于95年2月的优立得学院已有三批毕业生，拿到四级体系中Bachelor学位的毕业生，能力比两所学校的Magister和Diplom学位获得者不差，而且更敬业，人际交往能力更强。前者是学士，后两者是本硕连读的硕士。名校硕士综合素质不如私立学院培养出来的学士，本身就是一种讽刺。即便部分教授以优立得开小灶来辩解，也不足以打消管理层的担心，因为优立得学院的生源质量不如LMU和TUM。

    新年假期刚过，TUM便开始大练兵，以证明老大哥仍是老大哥。MTH毫不示弱，抓紧一切时间完善教育制度、优化课程设置和建设先进的实验室。扎赫系的高校都被波及，一时间学生们都懵了。

    TUM学生说，我们这里像地狱。MTH学生说，我们这里是真正的地狱。UDFH学生说，我们这里是难民营。扎赫职院的学生说，我们这里是军营。雷布克职校的学生说，我们这里是集中营。UDU的学生说，欢迎来优立得大学，多尔芬环境优美，空气清新，适合做学问，我们要修完34门课才能拿到学士学位。

    “小老板，学生们怨声载道，这样下去要出麻烦。”格希维德很担心。

    简越嗤笑一声，“如果这点苦都受不了，德意志的复兴就无从谈起。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这么有钱这么聪明，都快成烈士了，他们什么都没有，还有什么好抱怨的！郝宗观呢？”

    童牧说：“他带老婆孩子回去探亲了，还让我转告您，他要拿海狼计划的奖金。”

    简越翻了个白眼，“他算什么海狼，德国这里我不需要海狼。还有，加莉娜是华裔。”

    童牧呵呵一笑，“加莉娜是俄罗斯的鞑靼人，父亲瓦连京本姓奥涅金，家族在喀山很有势力，就是钱不多，而小老板您有的是钱，堪称送财童子。只要跟您搭上关系，又能做出一番成绩，都能轻松成为亿万富翁。”

    简越一呆，“他该不会想移民俄罗斯然后装鞑靼人吧？”

    童牧笑道：“没错，他三年前认识加莉娜的时候就开始学俄语和鞑靼语。加莉娜长得真漂亮啊，俄罗斯出美女，即使鞑靼人漂亮的也多。我想移民去乌克兰，行不？”

    简越摇摇头，“我们在乌克兰的据点已经够多了，没有必要。”

    “那我去哈萨克斯坦，不过奖金得加倍。”

    “你莫非以为明月系在哈萨克斯坦是空白？告诉你，每个国家和地区我们都有据点，包括非洲。德国生产的产品，只要不是块头特大的，都可以在两周内送抵地球上的任何一个地方，南极洲除外。”

    童牧苦着脸继续：“我去哈萨克斯坦，奖金2000万美元，行不？家庭您不用担心，我老婆说到世界任何一个地方都跟着我。父母都不反对，我还有弟弟meimei。团队您不用担心，我找了一批哈萨克斯坦留学生和哈萨克人，他们都愿意跟着我返乡创业。明月系越来越强大，想加入的人也越来越多。”

    简越点头，童牧大喜，朝格希维德努努嘴，后者说：“我不想去那么远，挪威，500万美元，行不？”

    简越一愣，“你老婆同意不？”

    格希维德呲呲牙，“我老婆就是奥斯陆人，我老丈人是奥斯陆大学教授。”

    简越有些晕，“你们不会都算好了吧？”

    格希维德笑道：“自从我们听说有海狼计划，便都开始筹划。您以后肯定会离开德国，中国禁枪，总体治安不错，您带白人保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我们这些年跟着您学了不少的东西，足够到其他地方大展拳脚，没有必要赖在德国当普通主管。扎赫系的四所大学正在源源不断地培养人才，我们不管做什么生意都能找到可靠的帮手。”

    简越沉吟片刻，“想参加海狼计划的有多少？”

    格希维德说：“400多，不过愿意去中东和非洲的很少，主要是文化和治安问题。嗯，想去南非的不少。曼德拉就是一个徒有虚名的政客和伪君子，根本不会治国。姆贝基更渣，南非的经济越来越差，不少欧洲人认为应该给南非的黑人一点颜色看看。如果我们派人过去，必须组织私人军事力量，不然好吃懒做毛病一堆的黑人肯定要捣乱。”

    简越蹙眉道：“你们注意安全，多用软手段，不要引火烧身，美国在非洲的军事力量很强大。”

    格希维德沉声道：“德国被迫蛰伏多年，连德意志尚武的精神都被慢慢磨灭了，只剩下崇尚教育的传统。我在国防军的战友说，后备力量不用担心，只要我们能在南部非洲站稳脚跟，就会有源源不断的新人加入。您放心，我们现在处事的方式比以前圆滑多了，不会轻易被人抓住把柄的。”

    简越悚然而惊，“德国想重返纳米比亚？”

    格希维德吐了一下舌头，“您真是思维如电，任何事一点就透。想把美国军队彻底赶出欧洲，同时让俄罗斯回到欧洲大家庭，必须徐徐图之，不能cao之过急。先控制跟美国靠得较近的挪威和瑞典，然后让欧洲大陆的搅屎棍英国彻底熄火……”

    “停！”简越说：“这样的大事不是你们玩得转的，以后少搀和，不然没有善终。”

    格希维德嘿嘿一笑，“我们跟着您学习这么多年，还是有长进的。我们不搀和，我们有意无意地引导，然后果断撇清关系，只拿好处。”

    简越很无语，看来德国之行，他不仅养出了一堆的老虎，还养出了一支心狠手黑圆滑无比的恶魔部队。MTH十有八九会成为德国新时代的战争学府，他的思想精华都在这所学校。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懒得想，换了一辆车，叫上安德丽娅，外出散心。

    “百万人的村庄”慕尼黑比以前精致了，也比以前整洁了，秩序井然。德国人喜欢骑自行车，慕尼黑人更喜欢骑自行车。沿街的自行车道上，骑手老人、大人、小孩都有。各式各样的高档自行车让人目不暇接，堪称万国精品展，这座城市的自信、包容和追求个性的消费习惯溢于言表。成群结队的游客或兴致勃勃地逛街，或低声商量，或请教本地人，或拍照留念，或对着车流指指点点。

    慕尼黑是宝马集团的地盘，街上宝马、路虎和迷你随处可见，宾利和劳斯莱斯也经常露头。奔驰次之，比较保守的德国人非常喜欢这个品牌。奥迪第三，不过保有量比两位大哥少了一大截。沃尔沃第四，保时捷第五。

    普通车中，大众排第一，两厢、三厢和旅行车都有。第二却不是欧宝，而是沃林。漂亮的i系列在路上非常抢眼，车身工艺精良，噪音低，提速快。如果沃林集团不是世界500强，大家肯定会认为这些车是德国货。

    格希维德叹道：“没想到沃林汽车这么快就爬起来了，小老板您太厉害了！波兰人和德国人都认为沃林汽车是国货，要是他们知道真实的控股股东，肯定会大吃一惊。”

    简越正色道：“沃林汽车本来就是德国和波兰合作出品，控股股东的国籍并不影响车厂的国籍，比如劳斯莱斯和宾利，比如斯堪尼亚和MAN，当然如果把总部搬走了，国籍就改了。沃林斯基想把沃尔沃轿车总部搬到波兰的计划很难实现，我劝过他，但他锲而不舍，以前真没看出他这么倔。”

    车内笑声一片，安德丽娅说：“豪华品牌不是短期内能竖起来的，丰田的凌志便是典型。宝马在美国市场一发力，凌志便节节败退。沃林斯基好名，如果能替波兰抢到沃尔沃，他的名望肯定会上升一大截。我总觉得这件事很搞笑，沃林汽车出那么高的价，沃尔沃为了面子，抵死不从。小民族终归是小民族，波兰人和瑞典人都是小民族。”

    简越笑笑道：“当一家企业被赋予特殊地位的时候，生死事小，面子事大。沃尔沃是瑞典王冠上的一颗宝石，萨博被通用完全收购，斯堪尼亚被沃林汽车买断，如果沃尔沃再被夺走，瑞典人就只剩下柯尼塞格了，但王室成员不可能乘超跑出行，普通人也买不起超跑。你不要以为德国人不好面子，——德国人一样好面子！”

    “怎么讲？”听众一起发问。

    简越说：“戴克是合并的，有一部分属于美国，勉强挤进世界前十。即便德国人自我催眠说戴姆勒收购克莱斯勒，收购也很失败。戴克集团去年双输——奔驰乘用车被宝马打得抬不起头来，戴姆勒商用车的销量和销售额均被斯堪尼亚超过；克莱斯勒亏损严重，市场份额持续下降。相比之下，纯正的德意志企业优立得一举夺得全球市值之王、营收最高、雇员最多、利润最高等四项桂冠，地位稳固。自1871年德意志帝国成立以来，德国人从未在商业上获得过全球第一的头衔，更不要说如此全面的第一。适逢世纪之交，很好的彩头。你们瞧瞧街上，慕尼黑人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仿佛德意志的全面振兴指日可待。不要笑，你们也一样，像被打了鸡血。”

    “你才被打了鸡血！”安德丽娅噘着嘴巴作势欲锤，忽然放下，叹道：“你没说错，圣诞节前，有财经媒体分析了全球主要上市公司的季报，又调查了优立得的纳税数据，断定它必定会登上2001年世界五百强榜首。如果不出严重的意外，优立得领先的优势将进一步扩大，因为它的子公司分工细致，配合默契，内耗低。文章在GOAK上发表后，评论贴数万页，每个州的IP都有，足以说明德国人的兴奋程度。你彻底抽手该不会跟这件事有关吧？”

    简越缓缓点头，“UDO已成为德国的轻度特权企业，任何意图将其当成私产或工具的人都会成为联邦安全机构的重点关注对象。幸好我准备周全，其他部分一点事都没有，扎赫控股、莫根投资、优立得投资三轨同时运作，ZA投资仍能控制优立得物流和优立得贸易，莫琳投资继续在德国外面散步。”

    听众都有些晕，安德丽娅抱怨道：“你弄得这么复杂，我看了一个星期的报表，愣是没弄清楚基本运作程序。”

    简越嘿嘿一笑，“你只要知道一点就够了——MUZE我能动，别人不能动，还不能动我，如果动我，格局就会面目全非。这套体系我琢磨了五年，最后成功实施。简而言之，对我来说，ZAF就是个空空如也用来吸引火力的靶子；但对MUZE管理层来说，它就是一道强有力的锁链。嘿，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上市公司和工会了。”

    安德丽娅沉默片刻，“要是有人解开了方程组呢？”

    简越信心满满：“我不怕，因为我还养了一群小老虎和狼。就算虎群和狼群被剿灭殆尽，我还有大群的狼狗。狼狗杀完，我还有无数的狗，这世界最不缺的就是狗，所以没有势力能彻底解开这个方程组。重要的是，我不需要动MUZE，因为它只是我玩腻了的游戏。我不动MUZE，它就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不是我吹牛，现在敢对明月系赶尽杀绝的势力还没出生呢。论爪牙之锋利，明月系称第二，就没有商业势力敢称第一。虽然我们的财力与那些顶级财团相差甚远，但人远比他们多，每个领域都有绝对控制的产业，自成一体，他们卡不住我们的脖子。”

    安德丽娅一阵失神，格希维德和童牧仿佛没听到。简越自得之余苦笑，没想到会被迫做了一回伟人，现在总算体会到心思细腻的简东阳为什么会被架在火上烤了——每个人的控制能力都是有限的，如果跑得太快，自己刹住没用，身后的人会一个接一个地撞上来，将刹住的人推下悬崖。管理果然是一门大学问，看来先前定下的MIT进修计划绝对要实施。未来的日子还很长，磨刀不误砍柴工。

    “MTH计算机系是不是请了一位叫约瑟夫-雅科泰的工程师过去讲课？”安德丽娅突然出声。

    简越沉思一阵，缓缓点头，“是有这个人，水平还可以，不过不是MTH请的，而是莫根电子。准确来说，是莫根电子与法国一家公司的合作项目，对方派了一批人在这边常驻。MTH计算机系的老师带着学生们过去实习的时候，发现一位叫约瑟夫的工程师水平不错，便请他去MTH讲课。这是我们的习惯，只要有不错的交流工程师，都请去讲课……”

    “停！”安德丽娅说：“问题是这个雅科泰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儿，我怀疑你居心不良。”

    简越哭笑不得，“我见过的美女多着呢，雅科泰长得不怎么样，女儿也漂亮不到哪里去，你的审美观有问题。”

    安德丽娅哼了一声，别过头去生闷气。童牧说：“小老板，雅科泰的确有一个难得一见的漂亮女儿——84年8月生的，现在16岁多，相貌身材气质俱佳，舞跳得很好，歌也唱得非常不错。厄贝尔音乐准备签约，邀请高手为其量身打造一张唱片。”

    格希维德急急忙忙地接上：“没错，这个叫阿利泽的女孩很漂亮，大家都说，幸好长得不像约瑟夫。嗯，她弟弟约翰长得像约瑟夫。”

    阿利泽，雅科泰，Alizée，雅科泰，Alizée-Jacotey，简越默念了几遍，心头一震，是艾莉婕——法国小美女的人生轨迹被他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