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怒火
宋嬷嬷带着两三个婆子护送许蔓和清歌从福寿苑一路回到宜园，许蔓都是一副温顺恭敬的模样，宋嬷嬷亲眼看见许蔓走进宜园，立刻命那守在宜园门口的两个婆子将院门管好，别让闲杂人等进入。 许蔓才跨进宜园的院门槛，走了两步，听到宋嬷嬷的声音渐行渐远，院门外又恢复了安静，她的脸色十分难看。 清歌上前两步走到许蔓的跟前，不安之色溢于言表：“小姐，小姐，这可怎么办啊？难道当真去那劳什子太子府做那见不得人的侍妾？” 许蔓长长地叹出一口气，眼前似乎又浮现出那着了太子妃大妆的清艳女子高傲地望着自己的眼神，耳边似乎又想起那句不容置疑的“三日后太子府来请小姐”…… “呸！凭什么？小姐可是正规选妃都不会参加的，无论如何也不会去做那无名无分的侍妾……”清歌义愤填膺地原地转着圈。 凭什么？当然是凭着太子妃那除了后宫中两位太后就无人以及的权力。果然是在强权面前所有的小聪明都会显得那么可笑。 “砰——” 一声巨响自身后传来，许蔓和清歌同时回身，只见林侯爷咬牙切齿地站在门口，院门早已被他踢到两边。守门的mama们呆呆地盯着地上，完全不敢出声。 许蔓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林侯爷一脚踢在肚子上，倒在冰冷的青石地砖上，耳边想起清歌急切地喊：“候爷，您消气，消气。小姐年纪小不懂事，你就放过她这一回吧！”。 林侯爷低头俯视着死死抱着自己又将踢出去的腿，面色狰狞地问许蔓：“慕芯哪里去了？” 许蔓揉着痛得没有了小肚子，屈委地答道：“我，我怎么知道慕芯哪里去了？” 林侯爷抬起脚来将清歌踢倒一旁，朝着许蔓又是狠狠地一踢：“我告诉你，找不回慕芯，你也别想活了！”说完，犹不解恨似地狠狠地朝许蔓踢去。 珍娘从内室冲了下来抱住了林侯爷的脚，苦苦哀求道：“老爷，您就看在当年的情分上饶了小姐吧，我给您磕头了！”说着，就跪在地上“砰砰砰”地给林侯爷磕起头来。 许蔓好象被吓傻了似的，被踢了几脚也不喊痛，表神呆呆地望着林侯爷，眼中盛满了不置信。直到听见珍娘“砰砰”的磕头声好象才回过神来似的，她忙匍匐着爬到珍娘身边要去扶她，珍娘却丢开了许蔓的手，不停地在那里磕头：“候爷，小姐年纪小，都是我没教好，您心烦，就打死我吧！好歹看着当年姑娘对您的情分上……”额头上渐渐渗出一片血来。 当年的情分？这已经是珍娘第二次提到这样的话了。许蔓 不解地望着珍娘，强忍着痛扶了一旁疼得蜷缩起来的清歌，又一边使劲地去拉珍娘，一边对着林侯爷嚷道：“侯爷这话问得蹊跷，我这两个月一直在家里供奉着痘娘娘，你屋里的女童跑了，怎么来问起女儿来了。这话你问得出，女儿还确实答不出来。” 珍娘一听这话，也顾不得给林侯爷磕头了，一把扑过去，就捂住了许蔓的嘴，可惜晚了些，林侯爷在旁边已听得明明白白，他脸色铁青，浑身发抖：“小贱人，翻了天去了，还敢顶嘴……”一边说，一边抬脚又向许蔓踹去。 谁知道许蔓突然灵巧地扭转身体拖着林侯爷的一条腿一推，林侯爷一个不稳，“叭”地一声摔在了地上，挣扎了几下，就这样昏了过去。 跟着林侯爷一起进来的小童见状尖叫了一声，珍娘也吓得扑到了喃喃叫道：“老爷，老爷，你怎么样了……”却怎么也不会过去看看林侯爷到底如何了。 就在这人翻马仰之际，太夫人脸色铁青地由着神色慌张的宋嬷嬷扶着走进了宜园来，急急地道：“怎样了？怎样了？”她身后，还跟着两三位穿着官府的官爷。 许蔓眼尖，一眼就认出中间那人竟然是禁卫军统领钱枫钱大人。 宋嬷嬷忙看了看林侯爷的后脑勺，道：“应该不要紧，脑袋没有问题！” 太夫人也松了一口气，对那个跟着林侯爷进来的小童道：“去，叫你们屋里管事的来，把老爷扶回屋里请个大夫来瞧瞧。我们今天还要去宫里贵人们那里回答呢！钱大人可是特地来接我们的。” 许蔓听她这样说，有些紧张地抬头，正好捕捉到太夫人眼里那一闪而过的嫌弃又不耐。 太夫人又神色严峻地瞟了林侯爷一眼，那个小童畏畏缩缩地跑了出去。 钱枫眼神幽深地望了一眼半蹲着的许蔓，却是从头到尾看也没看林侯爷一眼，也并未出一言。 宋嬷嬷冷着脸吩嘱在门外探头探脑的映红道：“还不快去给你们珍姑姑请个大夫来，都是一些没眼色的。”话里也不提许蔓和清歌两人的伤势。 映红应了一声飞也似地跑了。 太夫人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说：“钱大人请。让你看笑话了。”说着，她率先走进了宜园正房的堂屋。 许蔓扶着珍娘到了堂屋里，又转身欲扶清歌，却被清歌泪眼蒙蒙制止：“小姐，要不先服几颗去痛丸？要不会留下病根的。” 话音一落，许蔓的眼泪就那样不听使唤地流了下来，她赶紧装着看天色的样子，将眼泪逼回身体里。 钱枫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堂屋门口，并未进来，太夫人也没有落坐，站着吩嘱许蔓道：“我们明日会由钱大人陪着进宫，你要循规蹈矩，说什么做什么都要跟着我，不要给林家惹祸端，于你于林家都不好。” 许蔓非常乖巧连连点头。 太夫人叹了一口气，又吩咐宋嬷嬷安排人给许蔓梳洗打扮，然后带着丫鬟婆子回福寿苑，又着了林大管家亲自将钱枫等人恭敬地送出了林府。 许蔓一直盯着太夫人，自然看到她走过林侯爷时那厌恶的表情，她十分不解，准备回头去大太太那里打听一下。 清歌毕竟年纪小，很快就恢复过来，她忙扶着珍娘到堂屋旁边的厢房的贵妃榻上躺下，又亲自打了水伺侯着珍娘洗了一把脸，倒了一杯茶给珍娘喝下，然后才让映红守着，自己给许蔓收拾了一番。 等了好一会儿，林侯爷才被他屋里的管事找人抬走了。 又过了一会儿，宋嬷嬷又回来了：“已经去请大夫了！” 许蔓客气地说了一声“辛苦”了，吩嘱清歌和映红上茶，亲自端了准备递给宋嬷嬷，宋嬷嬷却借口要回禀太夫人匆匆走了。 许蔓不解，却一会就抛之脑后了。 清歌和映红去做早饭，珍娘却在屋里喊许蔓进去，躺在床上苦口婆心是劝许蔓：“这女子不能没有依靠，无论如何，这林家是林侯爷做主，小姐不可犯倔，该低头时需低头……等以后到了夫家，也就顺遂了……” 许蔓只是低头听着，也不吭声。 珍娘知道她心里不愿意，无奈地长叹了一声。 吃完了早饭，许蔓乖乖地在屋里练字，珍娘看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悄悄地嘱咐映红：“你去候爷那里探探消息，看看候爷到底怎样了？” 映红拉着清歌一起去了。 珍娘告诉许蔓道：“林侯爷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连太夫人的话也有不听的时候，也就是姑奶奶，贵妃娘娘镇得住……这事我看还得想办法让贵妃娘娘站在咱们这边，不然候爷恐怕是不会轻饶放过的。” 许蔓听珍娘这么一说，想起自己曾经在东兴大街爆发混乱之时见到的那位身姿曼妙的少夫人，对林家的这个姑奶奶突然生出了无限的好奇，她放下笔问珍娘：“贵妃娘娘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珍娘想了半天，道：“我也说不上。反正很能干，以前她在家里的时候，有什么事都是她拿主意，就是林侯爷有什么不明白，也会去问姑奶奶。” 许蔓更加好奇起来，她问道：“她对我好吗？嗯，我是说，她很爱护我吗？” 珍娘笑道：“姑娘是想问这次闯了这么大的祸来，姑奶奶可会帮着你吧？” 许蔓讪笑着点了点头。 珍娘很肯定地道：“不会，不过，我想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姑奶奶会站在我们这边的。” 一个能让太后娘娘以不生育后代为条件进宫的女人，许蔓真的一点把握都没有。 珍娘却低下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也顾不得安慰许蔓。 快午饭的时候，清歌和映红回来了，说老爷没事，就是把腰扭了，要在床上躺几天。 到了下午，太夫人请了穆夫人来告诉许蔓规矩，说是免得她殿前失礼，丢了林家的脸。 穆夫人看见许蔓，打量了她的脸半天，笑道：“小姐这胎记似乎比之前颜色深谙了许多。” 不知为什么，许蔓对着穆夫人有些不自在，总觉得穆夫人高贵华丽的外表之下好象有什么东西是她看不懂，而且让她畏惧的，这让她对面穆夫人的时候常常有种压逼感。就象现在，一句普普通通的话，可听在许蔓耳朵里总觉得有她话中有话。 可能是自己太心虚了的原因吧！ 不过转念一想，珍娘也说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算穆夫人能看出什么来，这也没有大不了的，反正这胎记目前没有人能够站出来说是人为的，即便那坐拥妙颜斋几百年的凤邑许家也不能。 许蔓就淡定地对着穆夫人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