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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二章 春行兄妹

    “我们两个就有些不大相配了。中文㈠喜梅,我是给人当下人的,这次出来是替女主人找男主人的,跟着我没有福可享。我是房屋一间、地无一垄的穷小子。”

    “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些。你不隐瞒你的真实,正说明你这个人人品好。我的家里也很穷,父亲在乌苏里江上常年打鱼,冬天里还要凿冰窟窿。苦也就苦了,还被罗刹鬼子给抓走了,到现在音信皆无。”喜梅伤心地哭了起来。庆儿忙安慰她说:“朝廷不会不管你们的,你们是大清的子民。你放心,会盟这件事情我也做。我是从京城来的,回去后想办法找人和朝廷联系。”

    “庆哥哥,你是说,你能找到人吗?”

    “不敢那么说。我认识的这个人是不问朝政的,他肯不肯帮忙还不好说,我只是有这个愿望。”

    “没关系,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这不是哪一家、哪一个人的事情。那位公主说她有位兄长在当着亲王,和皇上的关系很近,很有希望能帮忙,就是怕那个鳌拜不肯。”

    两个人说着来到一条江边下了马,在冰封的江面上徒步过江。江面是很滑的,马蹄硬容易摔倒。两个人小心翼翼地拉着马过了江,在江边不远的一个小小村落的一间草房门前停下了。喜梅敲着窗棂:“哥,我是喜梅,我回来了!”

    “喜梅!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一声惊呼撞出门来,“妹子!你、你还活着?他们说你已经……”

    “哥,就是这位张大哥救了我!”

    “哎呀兄弟!大哥给你磕头啦!”说着真的跪下来了。

    庆儿忙拉住:“大哥,千万可别折杀张庆了!应该的、应该的。”

    喜梅的哥哥热情地把庆儿让进屋里,请上炕头,又倒茶又拿火盆的。庆儿心里热呼呼的。喜梅把昨晚的大致情况告诉了哥哥,还伏在哥哥耳边羞涩地说了句什么。她哥哥哈哈大笑:“知道了,知道了!”

    喜梅的哥哥和庆儿说起各部落会盟的事,告诉庆儿大部分的乡村都联系好了,罗刹鬼子来了统一行动大家合力抵抗。下一步就是争取朝廷的支持。最好给边民些精良的武器,哪怕三个人有一杆罗刹鬼子那样的枪支也好啊,有红衣大炮就更理想了。有红衣大炮立在江边的制高点上,罗刹鬼子就不能不忌惮一些。等朝廷腾出手来派兵专打罗刹鬼子的时候,官军和边民百姓共同消灭罗刹鬼子,边境的老百姓就有安生日子了。

    庆儿简单的介绍了朝廷的情况,说皇上是个很有志气、有抱负的仁君,只是年纪小,手中没有兵权。一旦皇上亲政,一定会派兵狠狠打击沙俄的军队的。并且说自己也要参加会盟,为大清的疆土安定做一点事情。

    他和喜梅的哥哥谈的很投缘。喜梅的哥哥说:“我这个妹子性子直,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要说出来。她说她非常喜欢你,让我帮她这个忙。”

    庆儿说:“喜梅是个好姑娘,但是张庆我的身份低,不过是个仆人,这样觉得实在有些委屈了喜梅姑娘。”

    “兄弟这话就见外了。我们兄妹也不过是江边打鱼的,家徒四壁。就冲着你几千里路来寻找主人也可以看得出你的主人对你有多好。什么事情都不是一成不变的,我们鄂伦春人没有那些门阀观念,看中的是人品不是钱财。”

    庆儿没话可说了。按年龄他早该成家了,按出身和喜梅也不相上下,论人品喜梅姑娘善良、直率、漂亮,也没有配不上自己的地方,就是这个民族的习惯上以后不知道能不能有很大的区别。

    喜梅的哥哥说:“你是担心民族习惯上的事吧?告诉你,我们的母亲是汉人,还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呢。因为她的父亲把她许配给一个大官家里的少爷,那个少爷是个疯子。和这样的人怎么生活?她就逃婚了。你想啊,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户人家的小姐逃出来,连个东南西北都不知道,她往哪里逃呢?眼看着追她的人快要抓住她了,就纵身跳进了乌苏里江中,认可死也不嫁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那是个白天,江上打鱼的鄂伦春渔民都看到一个女子跳江了,大家奋力划船去救她,终于被我父亲救起来了。因为她跳江后还被江水往下游冲了一段,她被救起来的事情就没有人看见,家里的人以为就淹死了呗,她也无家可归了,在大家的撮合下嫁给了我的父亲。我们兄妹是鄂伦春的父亲、汉人的母亲,习惯上都是以父亲的血统为主,当然我们要说自己是鄂伦春了。其实我们兄妹只有一半的鄂伦春血统,经常跟汉人在一起,就是我们现在的打扮也不是真正的鄂伦春。真正的鄂伦春以rou食为主,穿皮衣,住“仙人柱”,很像半张张开的雨伞,由三十多根树杆搭成。房顶夏季覆盖桦树皮,冬季覆盖兽皮,屋子中央终日燃烧篝火,用以把食物煮熟和取暖。鄂伦春人基本是一夫一妻的婚姻,男女地位不是很悬殊,但是继承财产的一定要是男子。”

    “大哥我和喜梅的生活习惯基本是汉人的习俗,吃玉米粥、窝窝头,也吃烤鱼。一个是以前家里做饭的都是我们的汉人母亲,她不大习惯常年吃兽rou。但是我们的母亲和父亲很恩爱,虽然穷了一些,生活得却很快乐。我们兄妹长到三四岁的时候母亲就教给我们识字、读书,都是汉人的书啊,因为识了几个字,有很多事情就由我们兄妹出面来办。比方说会盟当中联合各部落的领不能都是我们亲自前往,也跑不过来,就由人传递书信来联络,这样写信的事就是喜梅的了。你别看她嘻嘻哈哈的,文笔还不错呢。大哥也不是非要把妹子嫁给你,就是觉得你们挺有缘、挺般配的。人家的姑娘十六七岁就嫁人了,喜梅今年二十一岁了还在寻找如意郎君,她的脾气和母亲一样执拗:人不合适宁可不嫁!现在好不容易碰到对她心的了,小伙子还看不上她。唉,难哪,我这个当哥哥的真是……”

    “大哥,庆儿不是不答应,是觉得自己不配。您刚才说的这些庆儿很感动:出身确实不是太大的障碍,关键是人品。我,我愿意娶喜梅姑娘为妻!”庆儿红着脸答应了。喜梅的哥哥欣慰地笑了,在庆儿结实的胸前轻轻地砸了一拳:“

    “大哥就知道你喜欢喜梅。事先可警告你啊,我这个当哥哥的可是远近闻名的摔跤大王,你欺负我妹子我要撂倒了你呢!”

    庆儿也挠着头皮笑了:“哪敢呢?喜梅一个人就够我对付的了,您再帮忙庆儿就惨了。”

    “大哥的话还没说完呢,她要欺负你大哥也不饶她!小的时候她经常欺负我的,娘老护着她,就把她给惯坏了。”

    “好啊,哥哥在说喜梅的坏话!”

    “你这丫头子有没有良心哪?给你说成了婚事你都不谢谢我?”

    “啊?真的呀?他,答应了?”喜梅面如桃花般地鲜艳明媚,带着羞涩地看着庆儿。

    喜梅的哥哥高兴地说:“你们聊聊吧,大哥回避!”

    “哥哥你真是的!那,庆哥哥,我们去江边走走好吗?”喜梅大大方方地向庆儿出邀请,庆儿点点头。两个人并肩来到江边的一条倒扣着的小渔船上坐下。江风凛冽,白雪皑皑,乌苏里江两岸都是冰天雪地。庆儿很感慨地说:“那边的地界就是罗刹国了吧?”

    “是,那边的老百姓也和咱们一样过日子,一样的打鱼、种地、养鸡养牛,也有过来做小买卖的。很多人很善良淳朴。可是他们的朝廷太霸道,叫沙皇大帝。他们的一个军官说了,沙皇要将咱们山海关外的土地尽归他们的版图,把咱们的老百姓都杀光。”

    “这家伙可真不要脸了,怎么不把爪哇国也归他呢?”庆儿被沙皇的狂妄气坏了。

    “你理他呢,听兔子叫唤还别种黄豆了。咱们大家齐心合力抵抗他们就没什么可怕的。哎。庆哥我还忘了问你,你找的主人是干什么的?在这一带吗?我和哥哥认识的人不少,可以帮你找啊。你冷了吧?我们回去吧?哥哥手下的人很多,干什么的都有,不光是渔民和农民。大家一起找可能就很快地找到他。”

    “你说的太对了,可是大家都很忙,在急着会盟的事,为了我个人的事劳烦大家合适吗?”

    “瞧你!外外道道的!大家也不是专门找人,见了面顺便问一声‘你认识谁谁吗?他在哪里?不就完了?万一找到了呢?不是省得你到处打听了?”

    “也对呀,那就烦劳……”

    “又烦劳了!你可别小看我哥哥的本事,有那么一句话‘振臂一呼,赢者云集,在这乌苏里江一带,他还是个领呢。对了,你都不知道我哥哥的名字呢吧?他叫杜春行,我们兄妹都是跟着母亲姓,为了纪念母亲。”

    “那你的母亲现在……”

    “唉,很不愿意说起这段伤心的往事。你是喜梅未来的丈夫,家里的事情你不能不知道。前年的一天晚上,沙俄的大兵有上千人包围了我们这个鄂伦春人居住的小村庄。每一家都被包围了!罗刹鬼子不但抢走所有的粮食、财物、牲口,还把老人都给杀了,青壮男子抓到他们国家去做奴隶。女人就更惨了,不但被多个罗刹鬼子侮辱糟蹋,还要被剖开肚子……”

    喜梅哽咽了:“我嫂子就是被四五个罗刹鬼子糟蹋后剖开肚子惨死了。当时肚子里还有一个五个月的婴儿。我的母亲眼睁睁地看着儿媳被***都快疯了。几个鬼子的意思下一个就轮到她了,我娘人很漂亮,很年轻,自然罗刹鬼子不能放过她。就在他们杀害嫂子的时候,我娘猛地从一个罗刹鬼子军官的腰上抢来了他的短枪,冲着他们就开了火,连着打倒了三四个,就在鬼子向她扑来时,她毅然地在自己的太阳xue上开了一枪”。喜梅泣不成声,说不下去了。老半天才接着说:“当时我和哥哥都不在村里,等我们回来时村庄已经被血洗了!到处是被杀害的乡亲们的尸体……”

    “你的父亲呢?”庆儿抱过喜梅颤抖的身体,小心地问道。

    “我父亲被抓到罗刹国去了,至今音信皆无。我们兄妹觉得他早就不在人世了,去那里的人就没有回来的。”

    喜梅在寒风中遥望着江的对岸,那里是一片静谧、迷蒙。喜梅继续说:“我常常到这里来等父亲,他是一个特别善良的人。庆哥,你一定要帮我们!”

    “当然!这是我分内的事情!”

    打这开始,庆儿就陪在喜梅的身边,和她一起到处找人联络会盟的事。喜梅的口才很好,很有人缘儿,到哪里都受人欢迎。不管是哪个民族的话,喜梅都会说一些眼前的,打个招呼问个路,见到年轻的女人家叫大姐,老头老太的叫大爷大娘。会说一口流利的蒙古话、还会说达斡尔的语言。

    当她把茶水放在庆儿面前的小桌上,说了一句:“巴达依地”,意思是请用茶。把庆儿笑得肠子疼:“你这是哪国话呀,还吧嗒一地,下巴是漏勺啊接不住,哈哈哈……”

    “讨厌,人家说的是蒙古话。”

    “你会说满语吗?”

    “会几句,说不好,你会吗?”

    “我啊,一句不会!我那位主人的妻子就是满人,但是她学的都是汉人的东西,叫琴棋书画,还会治病。唉,好人命不好……”

    “你能说说你主人的情况吗?”

    “他曾经是御前侍卫,被人陷害,流放到二十八站牢城,后来江边吃紧,牢城的青壮年都到沿江一带戍边,主人也去了。当时女主人和小少爷也跟来黑龙江,他去江边就不能跟着了,我把他们母子送回京城,本想回来找主人,可是女主人的家里出了事,小少爷也失踪了,就这样一直耽搁到现在才来找他。”

    庆儿没有提起鳌拜,那样就会越说越多,可能是不大好,就不说了。

    短暂的接触,庆儿开始相信月下老人牵红线的事了。他和喜梅原本是不可能见面的,更不可能有婚姻的联系。可就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就这么认识了、熟悉了、喜欢了。彼此喜欢对方,真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