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节 留守
“沈飞燕。”金同志自言自语,“嘶…看着是有点眼熟,你等一下我找个人来问问。” “嗯。” 金同志拨出手机,用与南京话略有不同的方言哇哩哇啦一阵,不久后居委里来了个六十上下的妇女。 妇女还穿着围裙,看来刚在烧菜。 金同志将照片给她辨认,妇女很快认出来这是小时候住这块的沈燕。 沈燕……沈飞燕,果然是个假名字。可转而一想对一个黑户来说真名假名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根本不存在这片土地上。 “这位是南京来的记者同志,他问你什么你知道就答。”老金如此说。 “可我炉子上还烧着菜呀。” “烧菜重要还是问事重要?轻重不分。来,坐这。” 曹清波拿出录音笔,询问沈燕有关的事,对面的妇女将她知道的情况都说了遍。 妇女说:“燕燕是个黑户,爸妈生了她以后就去深圳打工了,燕燕交给爷爷奶奶照顾。可爷爷奶奶根本不喜欢她,整天把她关在家里,一天只给吃两顿饭。” “周围的邻居都瞧见过,沈燕被关在房子里怪吼怪叫,瞧见有人经过就从窗子朝人吐口水,有时候还会用头撞门,用牙咬窗上的铁杆子。” “大概到了十二三岁她才被‘放’出来,村里安排她去上学,她没上过一天学,直接进的四年级。可没几个月就上不下去了。她哪里会读书,其他学生家长也到学校反应要赶她走。” “再后来就没瞧见过燕燕了,不知道跑哪去了。她爸妈跟爷爷奶奶也不关心孩子跑了,反倒像少了件麻烦事。” 最后这位妇女总结了一句,“那小孩子眼睛里总带着恨,怪吓人的。” 情况问完后妇女卷着厨裙急急忙忙的赶回去,金同志递上根烟,小心打探沈燕这是出了什么事,还惊动到了记者。 曹清波并没理他,转而问:“这赵家棚村是不是现在还有很多像沈燕这样的小孩子?” 金同志愣了下,似乎惊讶于曹清波的洞察力,跟着喷口烟诉苦: “不瞒你讲啊记者同志,咱这村几乎都是留守儿童。”
“留守儿童。” “嗯,十几年前刚改革开放那会儿这的父母都跑去深圳、上海,现在就是去南京,咱这潥水区规划上虽然也属南京,可离城里还远着哩,车程总要一两小时。所以当爸妈的就把孩子丢在村里很少回来看。” 曹清波想到开在村子里的幼儿园和小学,那的孩子都是“有妈生没妈养的。” “可我看这村里还有不少外地来的嘛。”曹清波又继续追问,“那些外地人带着的孩子也是留守儿童。” “唉,记者同志你晓得的还不少。”金同志接着诉苦,“不瞒你说啊,那些外地的孩子也是留守儿童,可性质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 “啊?” “我说怎么个不一样。” “嗯,他们是外地的留守儿童,有的从江西从安徽从甘肃过来的,主要是甘肃,在他们甘肃老家,爸妈都出去打工了,这些留守儿童就租给村子里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