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蛇皮港（七）

    “你是不是累了？看你眼睛都红了。还是休息一下吧，这里我看着。”册山师傅对我说。

    和他聊着聊着，之前的紧张渐渐淡去了，我感到有些困倦。他把自己的毛毯借给我睡，而他则继续坐在火堆旁不时用火棍调整里面燃烧的木头。

    不知睡了多久，我被人拍醒。迷迷糊糊中，我借着火光看清那原来是莱洪。他一身黑衣，整个胸腹部紧绑着一块铁质护甲。他身后背着箭囊和短弓，腰间还挂着他的短剑。

    莱洪用他的手指轻轻抚摸我的头发，说：“萨，我们要出发了。皇宫守卫部队的人用天马把大公和公主送过来，现在正在蛇皮港准备船只，一个时辰之后开船。等他们的船启程驶离海港之后，我们就骑天马跟上去，一出大莱湾就把他们截下来。”

    “准备从哪里出发？”我问他们。

    册山师傅指着他的前方说：“这个树林的尽头。”

    “走吧。”我说。

    一行人将马牵到树林的尽头，我和莱洪共同躲在一棵粗树干后面。看到不远处海港上大大小小的军船，我的心又止不住激动了起来。

    “你跟着皇宫守卫部队的人一起来的吗？”我小声问他。

    “是。”他眼睛盯着海港，仿佛在努力寻找什么东西，没有看我。

    “他们发现你了吗？”

    “没。”

    “你出来这么久，不怕皇宫的人怀疑？”

    “今日明日是我休息......”他说着，突然屏住了呼吸，“看到那条窗上盖着黑布的船了吗？大公和公主就在这条船上。他们后面还会有一条补给船，运送士兵们路上需要的食物。当时大王安排人出发的时候我在门外偷听到了。”

    我紧张地伸长了脖子看。果然，在港口的角落里有一条不起眼的小船，船舱的窗子上都用黑布盖住，外人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冉鹿和莱霜已经在被带到船舱里面了吗？”

    “是的。来的时候他们分别由一个天马骑兵押送，被蒙住脸，绑得牢牢地和护送骑兵坐在同一匹马上。四周还有六个骑兵保护。他们一落地就被抬到那条船里了。”

    “抬？为什么不让他们自己走？”我问他。

    “我当时听大王对护送小队的长官说，她对这两个人恨之入骨，说离开之前要给他们穿上新鞋子，不想让他们脚下再沾上莱国的尘土。”莱洪叹了口气。

    “把他们救下来之后先安置在我家吧。就在蛇皮港后面不远。”我说。

    莱洪没有回答。许久他才问道：“你想我了吗？”

    我看着他，想起睡觉前册山师傅告诉我的事情，嘴唇翕动着，想说“想”但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我想你了。”他两眼依然望着港口的方向，貌似不经意地说了一句。

    港上火把通明，皇宫守卫部队的士兵们穿着制服在那条船上做着最后的检查。这时，空中传来蛇皮港的报时大钟沉闷的“咚－咚－”声。

    船起锚了。所有隐藏在树林里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站直身子看着册山师傅。

    “上马。莱洪你带路。”册山师傅命令道。

    我们齐刷刷地上了马，走到远离港口火光照射的地方起飞，小心翼翼地跟在那条船后面。船头和船尾各有一个火盆，燃烧着熊熊烈火。我们熄灭了灯笼，远远地跟着船上的火光飞行。

    可是越飞我越觉得有些不对劲。

    “莱洪，怎么只有一条船？”我问他。

    他的语气里也满是疑惑：“我记得当时大王是安排两条船的，一条运人，一条补给......也可能临时改变了？”

    十日路程，往返就是二十日。不跟补给船怎么能行？凡是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样大小的船是断然放不下二十日的食物和淡水的。

    册山师傅也看出不对劲，命令队伍停止飞行。他借着圣山发出的微弱乳白色光看了看四周，确定附近没有任何其他船只后，说：“他们没有跟补给船，很有可能根本就没有想把公主和大公送到那么远的地方。莱洪说犯人被送来的时候是蒙着脸的，我怀疑‘流放’是借口，真正的目的是将他们带到海中央然后推下去直接淹死。”

    “不可能吧？”莱洪不相信，“这个推断没有任何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