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钗黛的比较

    “大姑娘、、、、、、”周瑞家的见了元春，倒头便拜。

    “抱琴，还不快扶了周嫂子起来。”贾元春看着了的母亲身边的老人，一时间也语带哽咽，微红着眼圈儿：“老太太、老爷、太太、宝玉可还都好？”

    究竟心中如何存了事情，到底还是惦记着血脉之亲。又怎么会不惦记着，随着话一出口，贾元春更是回想起尚在闺阁的时候，整日的承欢在贾老太君的膝下，帮着母亲料理家事，教导小弟弟宝玉的往事来。

    “劳大姑娘惦记着，家里都好。”周瑞家的也算是看着元春长大的，也自有几分真心实意在，听了问话，忙不迭的答道：“奴婢才来的时候，老太太、老爷太太都一并问了大姑娘好，宝二爷如今去了家学，跟着司孰代儒老爷念书呢，并不敢说是来瞧姑娘，不然必是要跟着一起来的。”

    周瑞家的也精怪着呢，原先在家中时候王夫人交代着意思竟是不要提了让大姑娘心气儿不顺的，如此多说说宝二爷的事情总是没有错处的。

    果然元春接下来也只是略问了问贾老太君这些年身子可还好，日常服用什么药，便仔仔细细的说起家常来：“太太也可还好，平日里都做什么打发日子？”

    “大姑娘再莫忧心的，自打琏二奶奶嫁到府里面，就开始跟着太太管家，倒是等闲儿的事情也扰不到太太。”周瑞家的先是说了王熙凤接管了府中的琐事，又跟着慨叹道：“如今太太也就是时常惦记着大姑娘和咱们家宝二爷。”

    有人时时惦念着，贾元春虽是想着心中酸楚，却也开解道：“还望嫂子家去了多宽慰太太，我在府里一应都是好的。三皇子妃大度仁善，最是照料人的。”

    “姑娘好了。太太也就放心了。”周瑞家的怕是元春还惦记着王夫人就开解道：“如今府中也不是早些年的样子了，老太太在敏姑奶去了之后接了林家的表少爷小姐在身边照顾着，等闲也就是叫了老爷太太去说说话。并不大管府里面的事情了。”说着又不自在的动了动道：“咱们太太一到大姑娘您进宫多少年，还是不习惯。好在这两年薛姨太太带着哥儿姐儿上京就住在府上。倒也排解了许多寂寞。”

    贾元春得了王夫人日渐舒心的消息，心下稍安，又品读着府里来的这两家的亲戚，又想起这两位表姑娘倒是都和弟弟宝玉年纪相仿，一时对于老太太和太太的心思也猜个差不多，不禁问仔细道：“说来无论是姨妈家的、还是姑妈家的表弟表妹都没见着过，周嫂子倒是说说都是个什么品格？”

    “回姑娘的话，薛家大爷如今跟宝二爷一道在家学念书。倒是林家的表少爷上京的时候就带了自家的先生了，三五日的走动，寻常就是自己读书。”周瑞家的说的倒也不算是偏颇，只是没有仔细说了宝二爷书念得有一天没一天，薛家大爷更是几日都见得能去家学一趟。

    薛蟠的作为，贾元春原本就有所耳闻，如今听着能去家学跟着念些书也是好的。倒是林家的表弟竟没和宝玉一道，不过又一想林家姑父探花郎出身，现在又掌握一方盐政，想必对于独子的教养多用些心思也是能理解。便笑了笑，接着道：“少年人正是读书交际的时候，宝玉能多了两个嫡亲的表兄弟帮扶着也好。不知道两位表妹如何？”

    “林姑娘的身子弱。打来了咱们府上寻常也就是到老太太处走动，就是和姑娘们在一块也是偶尔玩耍。奴婢给林姑娘送过几次东西，倒是瞧着满满一架子的书本子，竟瞧着寻常人家的书房也是比不得。”说起林黛玉来，周瑞家的再是没有什么好印象的，原本林姑娘就不怎么往太太跟前儿走动，这话儿也并没有冤枉了她去。

    转而又提起了宝钗来，周瑞家的倒是满心的感叹道：“奴婢往常在太太身边伺候着，倒是见了薛家表姑娘的时候多些。最是个稳重大方的性子。府里头上到老太太太太，下到洒扫的小丫头没有一个不赞的。据说是在家的时候就帮着姨太太料理家事几年了。往常也是给咱们太太四季衣裳鞋袜儿都不拉的。”

    元春听着就知道周瑞家的想必也是跟薛家表妹更为亲近的，不过这也难怪的。毕竟是母亲身边的老人。倒是林家的表妹，出生书香门第，多读书也没什么，只是这身子弱便不大好了。

    这也是周瑞家的聪明之处，多少年不见大姑娘了，自己要是猜度着瞎说，没准就被识破了。便老老实实的也不贬低了林家表姑娘，多赞几声薛家大姑娘好也就是，这原也是太太的意思。

    之后二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周瑞家的仔细打量着，元春这院子虽小了些，不过布置的十分气派，有些物件怕是老太太私库也是拿不出来的。又加之来的路上听着抱琴提起姑娘如今多亏了三皇子妃的照应，想必再不好过的日子慢慢也就好过了。

    临出门的时候，周瑞家的小心翼翼的在身上掏了一个荷包出来，交给抱琴呈上去。元春知道这是家中捎来的抛费银子，默默地收了，左思右想了一刻，还是狠了狠心，小声的对着周瑞家的耳朵吩咐了一句。

    周瑞家的被听到的话，唬了一跳，不过缓了一刻还是按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对着元春拜了又拜，跟着抱琴出去了。

    周瑞家的一等坐到了回荣国府的马车上，只觉得自己心还在蹦蹦直跳。先是去回了老太太大姑娘元春在三皇子府一应都是好的，又传达了问老太太好的话，这才私底下跟着王夫人回了荣禧堂。

    “你今儿个是怎么了？”王夫人开始欣喜与终于有能名正言顺的得了女儿元春的消息兴奋，等稍微一冷静下来也就发现了周瑞家的反常之处，倒也不点破，只等着到了荣禧堂才问道：“可是我的元姐儿有什么不妥的，半点都不许隐瞒，你仔细的说了来。”

    “奴婢不敢欺瞒太太，大姑娘自然是极好的，住的气派，打扮的体面，还极是得三皇子妃的看中。”周瑞家的说着不禁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又小声说道：“只是奴婢临走的时候，大姑娘交代了一件事，说是让私下里跟太太说了”

    “既是还有话说，你这吞吞吐吐的做什么？”王夫人眼见着周瑞家慌乱成这样，便知道必定不是小事，忍不住生气道。

    “大姑娘交代说是东府的蓉哥儿媳妇留不得了。”周瑞家的极小的声音重复道，这话一出口，她便也虚脱了一般，一动也不敢动，垂着脑袋盯着地面。

    对于宁荣两府的旧事，周瑞家的也略有耳闻。要是让她来选，再是不愿意传这话出来的。毕竟是做奴才的，私下隐隐的听说是一回事儿，知道主家的*越多，反倒是越发走到了悬崖边上去。只是事情赶巧，容不得自己选择拒绝的了。

    “行了，今儿个你辛苦了。”王夫人都是很快回过神来，若有所思的盯着周瑞家的低垂着的头打量了一番，才松口：“家去歇着吧。”说着又状似无意的道：“只是要记得了今儿个你往三皇子府上去，就是给帮着大姑娘给老太太带好，一干不要紧的事，都忘了吧。”

    “是。”周瑞家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她原是跟着王夫人陪嫁过来，曾经的小姐妹们死的死、发卖的发卖，真正好结果的也就是自己这个早早的配了人的。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的眼神的了，周瑞家的只觉大气都不敢喘，又站了一会儿，确定王夫人没有什么其他的吩咐，才悄悄的退了出去。

    “周jiejie的这是怎么了？”金钏在荣禧堂的外边遇见周瑞家的，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走进了不禁问道。

    “呵呵金钏姑娘啊，许是冒了凉风，我家去躺躺。”周瑞家的一机灵，再不敢分心，忙寒暄着快步走了。

    “这倒是奇了”金钏撇了撇嘴巴，暗想着不过是替太太外头走了一趟，怎么还愈发的娇贵起来。不转念一想，这老货打里边出来，想来太太是在家呢，也顾不得琢磨，倒是忙着去王夫人的跟前儿献殷勤去了。

    话说周瑞家的等好不容易家去，竟像是大病一场似的虚脱了一般。转天便更觉得不好，但不敢在这档口告假，不得不重新打起精神来，比往日更加仔细的伺候着。

    王夫人打得了元春的传话，也是左右思量犹豫着。

    这宁国府蓉哥儿媳妇的来历，别人不清楚，她确实始终都知道的。

    到底是处于天家的忌讳，竟不想着还有这样的结果。当年王夫人还眼红着让宁国府抢了先，没有把个品貌皆佳、大又来历的媳妇定给自己的大儿子贾珠，眼下也只有庆幸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