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神的意旨
凌宵身处一片混沌世界，这片世界没有光，没有暗，朦胧一片，分不清东西南北，也没有上下左右，自己在这片混沌世界的中央，找不到出口，茫然而不知所措。 这个世界不同于之前经历的那个光路尽头的黑色漩涡，在这里，他真正感觉到了孤独，能叫灵魂寂灭的孤独，心智不够坚韧者估计会发疯，彻底地将心智丧失。 “我这回真的死了吗？”凌宵心想，这里的情景跟自己原来意识中的冥界可大不相同，没有阴森的感觉，却有让人窒息的无助。 “梦雪这会儿应该已经复活了吧！‘生与死，光与暗，死与暗’里到底隐藏着什么，我感觉得出，高木源并不想置我于死地。”凌宵不断推测，他在跟时间赛跑，他知道一个人全身的血液被抽干是什么后果，在他的认知里，只有死亡。 “死与暗，死而后生，暗中求明，所谓否极泰来，双鱼转换，世世不休……”凌宵想起了道家理念，默念其中精髓，冥冥中似乎有一道出口闪现，却还是摸不清方向。 正当他处于迷糊之际，一道暗光传来，速度之快非眼力所能捕捉，直接没进凌宵的眉心，消失不见。 凌宵打了一个冷颤，发自灵魂深处的冷颤。 “冷，当用热来化解，生，或可用死来启动，如今，死已成条件，那么热当从何处来？”凌宵继续思索，那突兀袭来的冷意让他顿时想到这些，像抓住了解决问题的关键，让凌宵心中一阵欣喜。 光与热，热与红，它们之间貌似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那么—— 凌宵彻底顿悟，集中意念，白光再次出现在他的周身，同时，一道红色的光线从体内钻出，盘旋在他的头顶，在光与热的炙烤中慢慢地融化，形成一条血色的河流，发出“哗哗”的声响…… “这声音如此熟悉，太像之前在洞府里听到的流水声。”凌宵暗想，在这个奇妙的世界，许多事已经完全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畴，只能以自己的本心和意念随行。 凌宵继续控制这两道光，尽管有光的照射，但他还是看不到出口，如果这里真是死亡后的世界，那么，死亡也太可怕，不光是rou体的死亡，估计灵魂在这种环境下也存活不了多久！ 此时若有人能看到这一幕，必然会为之震惊——一个白衫飘飘的俊秀青年，周身如佛祖般有白光缠绕，头顶一圈红色的河流在奔腾，河流内溢出红色的蒸汽，飘逸在空中，似仙似魔，非仙非魔。 凌宵能感觉得到盘旋在自己上空的那条河流的力道，是纯粹的自然本源之力，没有任何杂质，他这才明白所谓“纯正血统”的高贵，金至纯则愈贵，人至纯则至坚，血至纯则至真，宗教修行意在净化身心，看来不无道理！ “我要将这血色河流化作我的本源血脉，必然会使我的意志更加坚韧，我的身体更加强壮。”想到这，凌宵开始控制那咆哮的河流慢慢注入自己的体内。 任何蜕变，不经历痛苦怎能更加华丽？ 豆大的汗珠在凌宵的额头滴落，紧咬的牙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握紧的拳头发出如骨头断裂般的脆响，青筋外露，长发向上飘起，活像一个正要发狂的魔头。 无数的虫子在凌宵体内攀爬，从大动脉都小毛细血管，从头到脚由内及外，灵魂在震荡，躯体在颤抖，却抑制不了他放手一搏的决心。 强者，从不缺少搏击的理由。 凌宵相信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因为，已经有点模糊的意识能感觉到血液流淌的声音，那是对自己体内世界的感知。一般人或许只能感觉得到饥饿后肚子催叫的声音，吃错东西后肚子发飙的举动，但凌宵确实能听到那条咆哮的河流在自己体内流淌的声音，就如一条长河，或者，一条龙…… 龙吟阵阵，化作血脉，成就一段什么样的传奇？ 凌宵没有往后想太多，整条河流已经全部被他吸进自己体内，白光紧紧环绕着凌宵全身，慢慢地收缩，从正面看去，就像一个光圈，收了那条红色巨龙后将他紧紧捆绑，让它从此不得逃脱，成为光圈中心的一个圈，锁进凌宵的内心。 一道浑厚的龙吟声传出，古老而朴实的声音里透着君临天下的威严，从凌宵的体内传出，裂变式地向外扩散，冲破了混沌的世界之壁，破碎得稀里哗啦，一圈音波以凌宵的身体为中心，以无形之态，震荡在整个空间！ 背着凌宵的林大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直接跪倒在地上，林芸和梦雪脸色煞白，显然也不好过，小狼最为幸运，似乎他事先知道会发生什么一样，早早地跳出林芸的怀抱，远远的，只跟在他们身后，并没有对它造成什么伤害。 那道奇怪的音波一直萦绕在部落人的脑海里，相比大祭司的那声大吼，这道音波攻击的不是人的身体，而是灵魂，来自灵魂深处的颤动让人有跪倒膜拜的冲动。 凌宵在半空翻转了一圈，稳稳地落在地上。 他从没有感觉到此时这般畅快淋漓，那是发自内心的舒畅，来自灵魂深处的洗礼。 林芸看到凌宵苏醒，顾不上体内翻滚得难受的滋味，跑过去紧紧拦腰抱住，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凌宵渐渐明白过来，一只手臂也紧紧抱住林芸，眼睛开始四处打量—— 林大艰难地站起，用黑乎乎的手擦了擦嘴边的血迹，居然“嘿嘿”地傻笑…… 梦雪胸部起伏得厉害，一身洁白的纱裙，隐约可见她修长而美妙的身躯，一只手正拍着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则拿着那台凌宵认为是“史前”如水晶般的电脑…… 小狼正欣喜地看着自己，发出开心的叫声，突然，它小小的身躯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愤恨悠长的悲鸣…… 林祭天站在自己不远处，手握骨杖，依然一脸的沉着，嘴角微微上翘，凌宵读不明白是喜还是戏…… 林巴图握一把骨剑，正准备刺向狼狈不堪的林霸天…… 林霸天双手后撑在地，似乎是为躲避巴图的骨剑，却将头偏向凌宵的方位，忘记了他的头顶还有一把骨剑的存在…… 施琅高举两半狼的尸体，就那样呆呆地举着，还不时有杂物从尸体内掉出，滴进他张大的如黑洞般的嘴巴。如果之前在神山见到的那个人就是凌宵，那么他—— 施琅不敢再往下想…… 整个部落的人都清一色地张大一张嘴…… 整个场景就如同一张纸上的二维画作，凌宵站在这幅画的中心，四处张望，似乎自己也成了这幅画中的一员。 林祭天突然扬天大笑，然后继续用他浑厚的声音向整个部落宣布—— “你们都看到了吧？这就是罗拉主神的旨意！” “神的旨意——”这四个字变成回音，萦绕在这片沙漠中的绿洲世界，解说着一个传奇的产生。 “旨意——” “意——” “意？”凌宵跟着吐出这个字，就是这个字让他有了重生的机会，什么是意，突然又觉得深奥无比，要摸清其中的奥秘，或许还要经历很多很多。 凌宵疼爱地亲吻了林芸的额头，然后揽着她的细腰走到浑身颤动的小狼跟前，将它轻轻抱起，在它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小狼似乎听懂了一样，唔哦了几声，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凌宵觉得，这小狼肯定不简单，否则，不会引起自己内心的揪痛，他同样认为，大祭司或许会跟整个事件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他似乎与他们都有所不同，是敌是友，还是仅仅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凌宵心中也没底。 林祭天微笑走到凌宵面前，完全不见了之前肃穆的神色，就像完全变了个人一样，如果这个世界有变色龙，大家会一致认为这个称谓是给大祭司专门量身定做的。 “凌宵，你终于回来了。” 他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大家呆立的姿势继续保持着，根本停不下来。 凌宵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在端木凌宵的记忆里，大祭司就是一个视生命如草芥的大恶魔大骗子，可就是这样一段记忆，此时怎么也无法勾起凌宵对眼前这个人的憎恶和仇恨，相反，同样一股熟悉的气息在林祭天的身上散发而出，有种亲切感觉，却又不敢亲近。 “我这是怎么了？”凌宵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尽然对端木凌宵十分憎恶的人居然会有亲切感。 “凌宵，有些事，以后你会慢慢明白的。”林祭天捋着自己的胡须说。 “有些事，我一定会慢慢明白！”凌宵淡淡地回了一句，说完便拉着林芸的手，走到林巴图面前，将骨剑从他手中拿回，插在他腰间的剑鞘里。 “酋长，我可否暂时住在你的家里，我那房子太过破旧，怕只能重新修过了”凌宵微笑着淡淡地说道。 林巴图半晌呆滞，等反应过来，急忙点头，一个劲地点头，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所有人似乎都已经忘记了之前的愤怒，什么神树林，什么神山，凌宵的出现，似乎本身就是神的意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