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变化
突峰悬崖，清流绕面。修竹成林，浮空映山。花木争艳，连阴挺秀。 数百人横七竖八的躺在绿意盎然的竹林内，望着对面悬空而流的一缕清流，仿佛挂在天河间的银色瀑布，潺潺流淌。竹林两旁的花木散发出春天的气息，笼罩住大地的春意，迎接着一个个新生绿芽的出现。 一位年仅二十岁的少年，伫立在清溪旁，注视着水中的血衣少年，脸上露出神秘的笑意。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岳琛。岳琛与所有人一样，都是被那股大风带到这里的。 天狼谷众人所处的位置，正好是震宫界与巽宫界的交汇处，这一座悬崖竹林地，名叫绵竹山，在青丘洲内颇富盛名，是游山玩水的最佳地之一。只因此山上不孕育天地灵材，不养育飞禽走兽。是以，长久以来，实属人迹罕至。只有一些闲情逸致的世家子弟，才会偶尔携朋带友，来此一游。 饱饮足食的司马亮等人，在歇息一个时辰后，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心，陆续围到岳琛身边，问长问短。他们只问那个石人的有关事情，也有人提及那阵怪风。岳琛的回答都是同样的一句话，无可奉告。 事实上，岳琛是真的不知道，他与诸葛懿等人没有什么两样。要说多知道的那些事情，也不是能随随便便乱说的。是以，任凭这些人如何纠缠询问，岳琛只说不知道。 司马亮等人见岳琛如此，也开始有些摸不着头脑，一个个如xiele气的皮囊，又随意的或躺或坐在竹林内。岳琛也不管他们如何想法，只是静静的盯着水中的倒影。每每想起几天前的惨景，岳琛的脸上都会扭曲一会，才能恢复正常。 良久，岳琛洗了把脸，双手掬捧着喝了几口水，转身朝众人道：“诸位师兄，我们回天狼谷吧！” “傻！堂主，不是我说你，你可真的太傻了！”司马亮一幅极其不屑的神情，阴声道：“堂主您老人家好好想想，宗门规定的是三个月历练时间，而我们在第十五天就回去了。到时，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们怎么跟宗门交待所遇之事？” “宗门不至于再让我们去一趟中宫界吧！”岳琛道，“再说了，不回去，能怎么办？我们就在这里待着？” “司马的话有一定的道理！”诸葛懿跟着说道，“堂主，我也认为我们现在不宜回去，至少要在外面待够三个月再回去，才比较妥当。” “为什么？” “嗨！这个原因那是非常的简单！”刘晃也凑过来说道，“人家第一次对付你，就算是下死手，也不会连着捅第二下，至少会给你一次赌命的机会。这要是第二次，那可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堂主，就算我们现在回去，你确信能斗过宗门中的长老？” “那我们该怎么办？” “哎哟！堂主，在中宫界那种绝境里，你都是那么坚韧有决断。现在倒好，反而没主意了。”司马亮起身挪到岳琛身边，道：“我有以下几个计划，堂主你就从里面拿个主意就行了。 第一，白天游山玩水，晚上安心修炼。第二，白天安心休息，晚上为民除害。第三，白天锦衣玉食，晚上国色天香。” “什么锦衣玉食，国色天香？” 众人见岳琛如此一问，个个笑出声来。司马亮瞪了众人一眼，低声道：“穿的是锦衣，吃的是玉食，乐的是国色天香！” “啪！”岳琛重重拍了一下司马亮的脑门，沉声道：“司马师兄，你怎么尽教人学坏？这些富家子弟的作派，我这农家出身的人享用不起。”稍顿后，又道：“为民除害，又怎么说？” “吼吼……！”司马亮神秘的翻了一下手掌，道：“堂主，悟出什么来没有？” “手掌，有正有反！” “对啦！世间万物，就跟这手掌一样，也是一正一反！譬如，三狐宗弟子，仙狐宗的附属八大世家，三大巨贾商会，他们就是‘正’。再比如，暗地里行苟且之事的人，他们就是‘反’。我们既然是为民除害，自然不能与所谓的‘正’为敌，而是要除掉这‘反’的势力。”司马亮嘻笑着说道：“堂主，怎么样？动不动心？况且，做起这事来，与你的那颗仁爱之心完全不相冲突。” “那那些‘反’的势力，就没有人去管一下？” “当然没有！不但没人管，而且还有人在暗中大力支持。常言道：‘尔之砒`霜，吾之蜜糖’。往往，在青丘城的一些势力角逐中，这些‘反’的势力能起到扭转局面的作用。”司马亮也叹了口气，道：“若他们只是参与这些强大势力的角逐，也就罢了。但令人可恨的是，他们仗着实力与势力，有人对他们的大力支持，连寻常人家也欺侮。每年毁在他们手里的人家，不下万户。多亏我们人族能生，一家没了，又有数十家出现。要不然，这青丘城里早就是千里无鸡鸣。” 岳琛只笑不言，看着一本正经的司马亮。司马亮每每说事，都有着极强烈的煽动氛围。岳琛对此也有着强烈的警惕性。但司马亮刚才说的事，沈衍等人皆用眼神告诉岳琛，那是事实。 “好！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替天行道，为民除害’。”岳琛笑着说道：“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司马师兄，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劳烦师兄将青丘城内九大界域的势力分布，画一张图给我。最好，也能将像绵竹山这样的洞天福地，一并画上。当然，为了安全起见，师兄凭记忆力与现有认知画一下就成了。别轻易露面。” 司马亮竖起大拇指，道：“我们的堂主越来越有长进了。堂主，你什么时候要？” “三天后！”岳琛起身道：“这半月时日以来，我们过的是非人过的日子。我相信，每一位师兄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是以，接下来的三天时间，大家就在这绵竹山里自行活动，好好休息。三天后，我们仍在此处相聚，商量下一步行动。”说罢，御剑朝对面的悬崖而去。 众人见岳琛先行离开，互相之间熟识的人，三三两两的朝不同方向走去。也有三分之一的人，是独自离开。 正在此时，一双冷峻的目光透过对面悬崖的石缝，冷冷的注视着散去的背影。良久，轻声道：“班猛师兄出事，追随他左右的十六人，为何皆是出奇的冷静？这真的正常？” 岳琛注视着众人，陆续消失在竹林内，才缓缓收回目光，抬头望了一眼天色，便随意坐在一块青石上。从高阶如意袋中取出一个灵巧的兽笼，看着已经被食尽的幼崽食物，岳琛开始犯难起来。要知道，那些食物还是随同狼崽一起找到的。 “只能试试了！”岳琛自言自语道。因为在此刻，要是再不喂狼崽，它们将会有生命危险。而岳琛上那儿去找它们能吃的食物。是以，岳琛早早打定主意，用玄龟异能生成的那些红色灵雾颗粒，代替狼崽的食物。能否成功，只好赌一把。 少顷，岳琛将三十六只狼崽一排排开，挨个喂下一粒红色灵雾团。一个时辰后，猪崽的身上发出浓烈的烈焰气息，整个身子如着了火似的。岳琛暗惊不妙，可同时也不难发现，猪崽的呼吸很均匀，不像是危及生命的迹象。 岳琛索性将心一横，让狼崽就这样待着，自己在一旁开始打坐修炼。 ***** 话说，岳琛因遇机缘，将自己所拥有的道法神通，一个四阶与三个五阶的皆参悟修炼至九重圆满。岳琛并没有特别的高兴与满意，反而是心中升起淡淡的愁意。因为自己主修的是术法符箓一道，可至今仍无法有所突破，不能炼制成功四阶术法的符箓。就连大多数三阶术法，时常力不从心。 岳琛自问，也从来没有放下对术法符箓的参悟修炼，但目前遇到的瓶颈，使得岳琛开始焦虑起来。 故而，在自己身处如斯的情形下，岳琛暂时断绝了修炼道法神通的打算，专心参悟修炼术法符箓。 时至今日，术法与符箓之道，已是势微至极。就连青丘洲境内，亦是道法纵横的天下，只有那神秘的仙狐宗，还有大批修炼术法的门人弟子。岳琛身为此一道的修行者，已经越来越深刻的领悟到，为何术法符箓会沉沦到如此地步。且不说其纷繁复杂的符纹，与成本昂贵的符纸，就是术法本身的参悟修炼难度，也应该超过了同阶的道法神通。 以岳琛现在的道行与修为，要想知道这两者之间的真正差异，显然是不可能的。哪位神秘的师尊，至少对炼体魄修神通一道，是非常的不屑一顾。却也没告诉岳琛其中的原因所在。 *****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 话说，天狼谷弟子约定的三天时间，很快就到了。 众人早早聚集在竹林里，静候岳琛的出现。不多时，岳琛并没有从对面悬崖上下来，而是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众人身后。 司马亮等人也毫不在意，仍是笑意盈盈的围了过来。司马亮先是递给岳琛一卷厚厚的布帛，岳琛接过时，十分满意的点点头。 须臾，沉声道：“诸位师兄，你们觉得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是继续在这儿安心修炼，还是趁着这段时间，在青丘城内闹出点动静，还不能让别人发现我们的真实身份。” 一位浓眉细眼的中年人道：“堂主，大干一场吧！有人不是说，那么多的火焰豹的rou与血，是不是被我们白吃了。我们也正好验证一下，是不是白吃了。” 这时，岳琛才发现，这些人对攻击青丘城中作恶多端的帮`会，是如此的齐心一致。等了好大一会，也不见有异议出现。 遂是又问道：“哪师兄们说说，我们该如何行动，先攻击哪一个帮`会？” 诸葛懿道：“青丘城内的九宫界域，世家大族与巨贾商会主要分布在乾坤兑坎艮五界，亦即是青丘城的东面与南面，及少部分西面与北面。一些为非作歹的邪`恶势力，主要在离巽两大界域的交界处。他们或占山而据，或占城而据，可以说是占尽了天时地利。要进攻那一家，我们凭人数，都占上风，但要一举攻下，还是有些难度。既然我们不能一举攻下任何一山或一城，那我们就要做好让对手琢磨不透我们的攻击目标，便是必须要考虑的事情。 我意，先剿灭恶句山的地狱门，再伺机而动。” “妥当！”司马亮附和道：“恶句山地处歧桑山脉的中部。地狱门在那里奠基开派不过百年之久，要不是某几大世家的支撑，早就被青丘城内的几位散修大能剿`灭。” “百年之久的传承，那这地狱门中定然是高手如云，强手如林，我们恐难一击而定，从而惹来杀身之祸。”岳琛谨慎的说道。 “无妨！像这样的门派，的确会有十几个紫袍长老，就连最强大的掌教，也就是个紫袍而已。但是，他们的门人弟子，却只有二三百人左右。到时，我们只需要夹击，围攻十几位高手，定能大胜。” 这话，岳琛还是有几分相信。因为在承明宗所处的鸿洲境内，除了最顶尖的几大门派外，其它一些小门派，神衍境修为的修士基本就是实力巅峰。倘若有那个门派中，有一位圣光境的修士坐镇，那其实力已可在鸿洲境内扬名。 对于岳琛来说，唯一不能确定的是，青丘洲内的紫袍修士，道行应该与鸿洲境内的那一境界相当。从交过手的修士来看，目前岳琛击败的道行最高的修士，仅限于青袍青狐的修士。这点很明显，青狐修士的修为远不如岳琛。不知为何，岳琛也突然有了一探究竟的冲动。 “诸位师兄，这样的情`报信息要是不准确，后果不用我说，大家也都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岳琛沉声道：“既然众师兄都无异议，那我们今夜就出发。” “堂主，规矩是不是还是天狼谷的五五开规矩？”司马亮一本正色的问道。 “天狼谷？天狼谷的规矩？”岳琛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天狼谷都不复存在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干脆些，谁抢到的就归谁。” 司马亮又道：“万一恰好有两人同时抢到了一样宝贝呢？那该怎么办？” “简单，如果师兄们能私下商议解决，不互相害其性命，就好。要是实在不行的话，若师兄们还当我是堂主，里面的一半资源归我，另一半哪二人分。三人、四人也一样。” “吼吼……！”司马亮笑道：“堂主越来越厉害啦！就是过瘾！堂主，带路这事，您就放放心心的交给我。” “嗯！辛苦司马师兄！”岳琛肯定道：“现在可以走了吗？” “现在是辰时初刻！绵竹山到恶句山的通道，几处经常走人的道，被那些邪`恶`势力把守着。不过，我知道一条小道，路程稍远。现在出发的话，大约在申时末刻就能到达恶句山附近。从时间上来说，刚好！”司马亮认真的说道。 这些人中，除了像沈衍这样的几人外，其他人都是最低层的寒庶出身，无一不是对这些恶派深恶痛绝。是以，当他们看到岳琛如此行事时，不但没有退意，反而是战意与杀意更浓。 岳琛扫视众人，从每位师兄面前走过，最后停在夏侯仝身边，道：“师兄，不要勉强！” “堂主，您尽管放心，夏侯仝定不会给您拖后腿。不就是少一条右臂吗！我还有一条手臂，两条腿。要是能杀几个畜生，我死也瞑目。” 岳琛使劲点点头，轻拍几下夏侯仝的肩膀。其他人也都是精神抖擞，求战心切。但岳琛也知道，这里有八百零七人，也就有八百零七个算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盘珠，打法亦各有不同。 总之一句话—唯利是图！ 不多时，八百多人有序离开绵竹山的竹林，朝一条隐秘小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