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回 兄弟怀异心
灰袍大哥说:“三弟,自古以来,被送来永寂山的,就都是一心想要修仙的人。我们这里的人,不过问塔外事,一生在修炼和诵读中度过。这里只要出现一个女子,就势必会扰乱人心,影响修行,早晚会弄得像百年前那场灾难一样......” “百年前的灾难?” 苍郁不禁猜想,当时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子闯了进来?她是故意的,还是误入的?她进来之后,是否被这里面男子的容貌惊艳?她后来怎么样了?出去了,还是被挖掉了舌、眼、手?一想到这里,浑身忍不住打了个机灵。 耳边,灰袍大哥还在继续说:“若是让她逃了,传言出去,那些个好事者,不论是出于好奇还是报复的目的,还不得将永寂的门槛踏平?到时候,山将不山,永寂不复!”豆沙袍狠狠补刀道,“是以,这个女人既不可留下,也不可完好无缺地出去,她必须付出眼睛、舌头和双手的代价!” 绿袍三弟还在试图阻止悲剧:“那样的话,她也活不成了。大哥,二哥,我们修行之人不是应当......” “三弟,我意已决,不必再说!” 绿袍不甘心,这毕竟是条人命,他仍旧替素昧平生的苍郁据理力争道:“修行之人,若真是心性平和,就算面对再大的诱惑,也不会动摇;若心境摇摆不定,有罪的不该是这女子,而是动心之人自己!” 灰袍大哥竟一时语塞,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反驳。 豆沙袍呵斥道:“够了,三弟!大哥平时是怎么对你的?别跟大哥犟嘴!” 大哥只得狠狠瞪了一眼三弟说:“先关她几日,看看有没有人找上门来认领,好找出幕后指使者!” 豆沙袍问:“三弟,莫非你已经对她......?” 绿袍马上举起两根手指:“大哥,二哥,小弟向天发誓,绝对没有的事!小弟一心清修,对永尊和永寂忠心耿耿!” “那就好,你好自为之。” 灰袍大哥发话:“那好,暂且关着。” 苍郁听到此处,稍稍松了一口气,总算暂时安全了。要是没有舌头眼睛和手,她宁愿死了算了。 对了,他们说的永尊是谁?不用说,一定是这里的最高统治者。也就是说,这里有人的权力凌驾于灰袍之上?说不定我还有一线生机? 那个永尊会是个怎样的人呢?是一副仁慈心肠,还是坚决执行法制的铁腕统治者?这里的男人都长得这么好看,那永尊的容颜必当更胜一筹吧?不过,就算他再好看,也没我们云仙好看,哼...... 苍郁虽然不是很在乎自己的外表,但越云泽的外表却深得她心。有时她也会问自己,我究竟是迷他的外在,还是他的内在呢?若他没有这样一副迷人的容姿,我还会满眼桃花地为他怦然心动么?这个问题,不事到临头,尚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三人早已走远,暗室里面一片漆黑寂静,苍郁只听得到自己眨眼的声音。当外界静下来了,人也沉静下来了,这才发觉心中满是悲凉,不知自己最终是否会葬身此处。 她知道,若在此地久留,自己必定凶多吉少,必须想办法逃走。黑暗中,她想以相依剑割绳,可无论怎么加强意念运功,剑都在依然在虚元中纹丝不动,反把自己弄得精疲力尽。 冥冥中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笼罩着这个神秘的禁足之地! 一次两次三次的尝试都失败了,胳臂被绑得生疼:“云仙对不起,我可能没法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了,我真没用......” 性命攸关时,心里最放不下的竟是这事。有点后悔将鸟笛扔掉了,否则,也许可以伺机呼唤云仙来营救——如果他不生自己的气的话。 消沉了片刻,她忽然又兴高采烈起来,因为她转念一想,不要那么悲观嘛,自己是游戏中的主角,怎会那么轻易就死翘翘呢?要死也得等到最后啊,还早着呢。而且万一是个喜剧大结局呢?万一游戏编剧一高兴,给整个“男女主角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大结局呢?这样一想,竟然“嘿嘿嘿”地偷着乐出声来了。 静候否极泰来吧! ************************** 魔界无上宫。 阴云笼罩着大殿,煞气重重。 魔无上阴沉着脸,在火烛下徐徐展开一卷图,铺开。那图看起来很陈旧,已经通体不均匀地泛了黄。图卷绵延得很长。 这正是魔无上在付忘年面前,展示的那幅可成像的奇卷——念昔图。这是魔无上手里所剩不多的宝物之一了。他一想起被越云泽毁掉的画满宝贝位置的机缘诀,就恨得牙痒痒——还有那么多宝物散乱人间不知处,想寻也无从下手啊。 念昔图上起先是一片空白,但很快由模糊而清晰,出现了行动的人影——那是站在云端的越云泽。 魔无上脸上有些不自然,立时现出鄙夷和痛恨之色,仿佛在看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接着,越云泽教化玄武帝、救许苍郁于危难......往昔所发生之事,一幕幕回放起来,只是,越云泽打坐、练功等等一些画面却看不到。因为有些时候,有格外厚重的真气包裹在他周围,成为无形却坚实的屏障。 凝视着越云泽的每个正脸、侧脸、眉梢、眼角、鼻梁、薄唇、举手投足,听着他的碎玉之声,魔无上只觉气不打一处来!上天未免太厚爱这个姓越的,不但给了他绝世的法力、地位、女人缘,还给了他无敌的气质、容颜,甚至连声音都那么动人! 我与他本是同根生,为何到今日有如此巨大的区别?他受万众瞩目、平步青云,我却落得千古骂名! 哼,那些虚伪又爱慕虚荣的凡人!就连八天兑仙付忘年这样的仙界领袖,都会被美色所诱惑,试问天下又有哪一个敢说,自己心中没有过邪念、没有过魔性!
明知如此,还跟我斗什么斗啊?天下本来就是属于魔的天下,心之魔无处不在。喜、怒、哀、乐、爱、恶、欲,衍生出迷惘、执著、嫉妒、虚荣、贪婪、嗔恨这些烦恼,为何不顺其自然呢?为何要冥顽不灵地固执抵抗呢?到最后,头破血流的还不是他们自己!唉,都早点投靠我多好,什么享受也不耽误!禁欲?哼,别自欺欺人了,心里不知道多渴望呢,却非要作茧自缚!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要是个女子,恐怕也会被越云泽迷得不要不要的。这样的人,就算与我毫无瓜葛,我都不可能容他,更何况这个姓越的,一直是阻挡我霸业宏图的心腹大患,绝对要尽早铲除! 金银,我有的是;地位,我至高无上;女人,我也不缺。唯有看到这个越云泽倒霉,看到他痛苦,看到他落魄,看到他流泪,看到他由极强到极弱,才将会是我一生中最最开心的事情,也是我毕生将要完成的使命之一!在这之前,他可千万要保重身子骨,千万别死了,要不,我还上哪儿找乐子去? 魔无上小心地收起宝贝念昔图,放进一支狭长的盒子中,再套上另一个盒子,再藏进密柜里。就这样还是觉得不放心,没办法,生性多疑,只要一离开这屋子,马上觉得背后有人偷袭他的宝贝。 他背着手踱步思索:“我给玄武帝施的夺心术,竟也被姓越的,三两句话就云淡风轻化解开了。此人最善于四两拨千金,一向处事邦定沉稳、法力精湛、内力深厚,的确很难对付。” 又往回踱了几步:“不过眼下机会来了,如今他要护着驿马印,必然有所顾忌。清池仙人也算为我做了点贡献,因为他走投无路之时,随手挑的那个继承了驿马印的女娃娃,恰好年轻貌美又体贴,真是上佳的人选!” 他却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也早爱上了这个姑娘。 魔无上想:“也不知道,我叫天儿办的事情进展如何了,他有没有设法让越云泽对那个女的动心?让她成为他的软肋,我就可以对这个有了弱点的越云泽大肆出击!更何况,他若动情,不管动多动少吧,他自己的功力也难免要先减去几分。到时候,我辛苦炼制的宝贝,就可以派上大用场了!别忘了,还有个付忘年替我里应外合呢,哈哈哈哈——” “就是不知道,越云泽骨子里,是不是也喜欢这种口味的?也搞不好,这个万年老仙儿的口味与众不同,或者有啥特殊癖好呢?嘿嘿,反正只要能探出他的喜好,天下的女人应有尽有,还怕找不到让他动心的?万一他喜欢的不是女人,极品美男也有的是啊。就算他喜欢半男不女的,我也一样能找到对他胃口的,嘿嘿嘿。” 一丝狞笑在魔无上的嘴角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