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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早图东境

    当年在青川,便是这一支奇兵劲旅,打得叛军四散奔逃。而今更是配备了良驹利器,通身防护。文帅视这四千精骑为兄弟,自然是大把地花钱,竭尽所能地武装。马快,刀长,正面连马头马胸都戴着护甲。迎着箭雨,这一队骑兵呈尖刀之势横插岳王中军!

    如巨刃横扫,将岳王军截成两段,直奔出三里有余,顾子青才率部回头,再向岳王中军冲来。城中战鼓擂动,卢越率一千骑奔出城门,扑向被截开的前阵弓弩手。

    端木凝蕊手扶凭栏,微微蹙眉道:“灵jiejie,不如就这样把岳王灭了吧?”

    灵姬笑着摇头,说道:“不行。再者说,寡众悬殊,除非程大将军所部赶到。顾大将军只是打了岳王一个措手不及,再打下去,咱们就要吃亏了。快鸣金吧。”

    端木凝蕊连忙转头令道:“鸣金!”

    钲声骤起,卢越率部退回,顾子青引着所部向城东迂回而去。丢下岳王残乱的大阵,愕然不明所以。

    城中驻军骤增为六千,即便有所伤亡,也在五千以上。岳王知道,这一战,他败了……然而,他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传令!”岳王高声喝道:“整军,即刻……”

    “岳王!”张子文不得不说话了:“岳王还没有看出来吗?文玄德无意与岳王死战,是想让岳王退兵回去,向朝廷要粮,从而分散朝廷的粮草。再打下去,只能是伤了自家的元气呀!”

    “惑乱军心!”岳王猛然转身,面对着张子文,宝剑抻出半尺有余。

    张子文一惊跪倒,急道:“臣万死!”

    岳王咬着牙半晌无语,实则张子文是对的,援军与吴州驻军都在城里,看样子是不会出来应战的。云梯被毁,又没有攻城器具,除了投火焚城之外,已然没有别的办法了。

    但顾子青来了,如今便是想投火焚城,恐怕也没那么容易了。除非全军推进至城下,护卫弓弩手,然而若是那样的话,离后营又太远了,没有回城的那二百人,必然会去后营偷营。

    “撤军。”岳王咬着牙吐出这两个字,他虽不甘,但总不能将大军困死在这里,顾子青到了,那齐阳的援军也不远了,还是先回岳同,再从长计议吧。

    张子文扭头看向吴州城,烟雨蒙蒙中,望楼上站着几个人,中间那人最为矮小,想必就是吴州城主端木凝蕊。岳王,连一个小女孩儿都打不过,这时运,恐怕是到头了。

    大军转向,吴州城西墙上响起一片嘹亮的呼喊:“吴州城十三岁城主端木凝蕊,恭送岳王大驾!”

    岳王气得眼前发黑,险些栽下马来。岳王军个个垂头丧气,一万多人的队伍,静得只听到沙沙的雨声。

    岳王军撤走,端木凝蕊下令****,但因西城被焚,所以不敢大张旗鼓,只让底下的将官领了酒rou,发到各营。而端木凝蕊在府中设了晚宴,又令卢越带着十大车酒rou,出北城迎候程作。

    程作紧赶慢赶,于当日黄昏时分赶到了吴州,远远望见百余人的一队人马排在远处,心里明白是城主派人迎他。心里甭提多窝囊,来时撞见了吴州去往齐阳的驿差,知道自己来晚了,岳王军已然退了。

    程作当先驰来,卢越迎上两步,抱拳道:“程大将军辛苦,岳王已退,奉城主令,在此迎候程大将军。末将带来十车酒rou****,请程大将军传令在此扎营,随末将往城主府中赴宴。”

    程作翻身下马,好一会儿才闷声说道:“我哪有脸喝酒吃rou。”

    卢越一笑,说道:“灵尊主说了,若是程大将军今日到了,便是风雨兼程而来,虽未参战,亦应****。若程大将军今日不到,便是延误战机,不但吃不成酒,回齐阳还要参大将军一本。大将军这不是到了嘛。”

    “灵尊主厉害呀!”程作哈哈一笑,知道灵姬嘱咐这话,是为了给他留面子,又问道:“子青到了吧?”

    卢越点头:“到了。在城里等大将军呢。”

    程作大声道:“好!我再没脸,也不能拂了城主与灵尊主的面子。传令,就地扎营,该吃吃,该喝喝,这是城主赏的!”

    身后不远处,众将士齐声呼喝:“谢城主!”

    文帅接到军报,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写了手谕,让驿差带回。命顾子青回蕊城,命程作留下四千兵,分与卢越和慕容成,自带一千兵回齐阳。文帅本也想将端木凝蕊送去蕊城,但看了灵姬的书信,只能由着她们去了。

    这一次的事件,令文帅重亲审视东境的局面。原本想在入冬前烧了岳王的粮草,迫使朝廷推迟用兵。不想仲孙祈平抢了先手,如此看来,仲孙祈平决心已下,对东境用兵,只在旦夕之间!

    文帅召来陈柯与刘书闻,问道:“两位对林关如何看?”

    按说这个事儿,单独问刘书闻便好,只是文帅还有一层打算,如果有必要拿下林关,想让陈柯去镇守。毕竟眼下,已经无将可派了。

    陈柯没有应声儿,他原本只是一个捕头,这样大的事,从未经过,所以心里也没什么主张。

    刘书闻沉思片刻,拱手道:“臣敢问文王,王在担忧什么?”

    文帅据实以告:“孤在担忧,林关会引中原之兵入关。”

    刘书闻一皱眉,问道:“王怎会有如此担忧?林关即便被朝廷夺回,也不至要引中原之兵入关呀,那岂非是引狼入室嘛。”

    文帅很想给他讲一讲‘吴三桂’的故事,但怕把话题引得太深,便忍住了。只是淡淡一笑,说道:“人心隔肚皮,难讲得很。总是各方防备才好。”

    刘书闻点头,眯着眼睛又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论说应当趁着现下国丧之期夺下林关,但林关虽然只有两千余驻军,毕竟易守难攻。”

    文帅说道:“五千兵也就拿下了,只要不走露风声,孤还可使用更犀利的攻城器具。”

    陈柯微微垂下了头,文帅知道他在遮掩脸色,便笑问道:“陈柯,你虽是捕头出身,但并非庸才。谁说做捕头就不要用智谋了?孤倒以为,做捕头才更需要智勇双全,否则如何查案辑凶呀?你有话便说,咱们君臣商议,你何必一个人在心里琢磨。”

    陈柯尴尬一笑,拱手道:“臣在想,其实走不走露风声都是一样的。王自然是存着居奇之心,但火器迟早是要用到的。与朝廷一战,或来日与周边相处,都非一时一日之事。就如同长枪臣盾弓弩,迟早大家都会有,而最终决定胜负的,依然是将帅之才,兵士之勇,王者之明。”

    刘书闻抚掌笑道:“陈大人此话在理,既如此,王不若早发天兵,只要林关一破,东境余下三府,必然闻风来降。王便可独掌东境,除后顾之忧。即使来日与朝廷陷入鏖战,也不惧矣。”

    文帅笑道:“孤正有此意,陈柯,你可愿率军远征,为孤戍边?”

    陈柯抱拳道:“臣愿往。”

    “好。”文帅点头道:“孤即刻下诏,命五府集兵,卿即刻动身,前往召远。”

    陈柯说道:“臣还有下情启奏。”

    文帅笑道:“带着你两位夫人去就是了。”

    陈柯一愣,随即面现尴尬,失笑道:“谢文王,臣要说的是,文王一向仁德,但战事临近,有些事要略作改动。现下兵源吃紧,王应下诏,令适年青壮,皆服兵役。”

    “哦……”文帅不是没有想过,实则文帅想得更多。当下说道:“既然你提起这事,孤倒是有件事拿来议一议。原本想等安定之后再说,但正如卿所言,眼下兵源吃紧。”

    文帅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古往今来,一向是百姓纳税交粮,养着龙廷。虽然帝王也总是在说,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然而,这不过是一句空话。百姓所缴赋税,除帝王和官员开销之外,都是用来养兵。实则百姓的生老病死,还是无人过问。有些穷苦至极者,不得不卖儿卖女,甚或于铤而走险,为匪为盗,从贼反逆。呵呵……说起来,孤也是反逆之人。”

    文帅一句自嘲,陈柯与刘书闻都微微垂头。文帅接着说道:“孤在想,如此愚民贱民,何来千秋万岁之说?只待风云乍起,民变丛生,为上者才悔之晚矣。有道是王朝大印天子掌,倾国大厦百姓撑。无民则无国,无国又何来君王?因此,孤在想,民者要国养,使其生有所养,病有所医,老有所倚。”

    刘书闻皱眉道:“文王仁德,但攘攘万众,国库只怕负担不起。”

    文帅笑道:“为君者寻常一餐饭,动辄数百两,乃至上千两,若是如此,那定然负担不起。实则孤与一后三妃吃一餐饭,也就是三五两银子,就已经吃得很好了。丞相,孤一日三餐,每天省下来的银子,够养多少百姓?”

    刘书闻微显尴尬,文帅的作风他是知道的。拱手道:“王所言甚是,臣只是考虑到王者威仪……”

    “王者威仪不在这些鸡零狗碎上面。”文帅大声说道:“出有车,护有卫,宿有室。虚耗之资不过是便宜了那些黑心小人!此事繁杂,非一日可议清,但孤意已决。两位爱卿不妨推己及人,若孤不善待从者,何来兵?何来税?何来国?无兵无税无国,孤便是那个成不了气候的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