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加号长公主
皇帝猝然一惊，好在心里早有准备。前段时间皇后说要为端木家拿凶，而凝蕊进京后在宫里被人下毒。皇帝隐约在心里已然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只是其中的重要关节还没有想通。 现下端木凝蕊一句话，切中了要害，若这句话做准，那整件事就通了。可祈祥会做出这种事吗？又是因为什么？ 端木凝蕊看着皇帝，观察他的脸色，见他双眸凝了一下，随即又松动，面上波澜不惊。端木凝蕊可以断定，皇帝确不知情。但这份沉稳，可是文哥哥绝对做不到的。 皇帝微微一笑，问道：“就当你说的是真的，朕想知道，太子缘何如此？” 端木凝蕊便将鲜于敬堂说过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却隐去了刘书闻传书一节。 皇帝平静地听着，心里评判着。门人闹事，善恶堂替天行道，太子下令灭门。事情的经过没有漏洞，此种做为也符合祈祥的性子。皇帝在心中喟叹，草菅人命是不对的。但太子做事如此不谨慎，更是错上加错！ 皇帝垂了眼帘，端木凝蕊嘴角挑起一抹冷笑，虽然她不想承认，但却不得不承认，锦杏说得对。自己的孩子，总是好的，总要护着。这个世上，除了哑叔之外，就只有文哥哥和几位嫂嫂是真心疼自己的。旁的人……皆可为敌，皆可杀！ 皇帝本来还想让太子与端木凝蕊理论一番，万没想到，这丫头一到，便抖出了这样一个惊天动地的内幕！皇帝现下只想知道，这事儿该怎么办？查办太子？仅凭一面之词，未免儿戏。不查办太子？端木凝蕊言之凿凿，而且摆明了是要讨个公道。 端木凝蕊淡淡说道：“文哥哥说了，口说无凭，除非太子自己承认。不然一国储君，关乎社稷，自然不可轻易查办。皇上，说说我打人的事吧。那个太监……” “凝蕊。”皇帝打断了她，慈眉善目地说道：“你应该叫朕父皇。你叫皇贵妃做‘娘’，怎么不称朕为父皇呢？” 端木凝蕊看着他，这是要抹掉灭门之仇呀…… 端木凝蕊一笑：“皇上，我只是一个郡主，只有公主才能称皇上为‘父皇’。” 皇帝说道：“朕晋你为齐阳公主，加号长公主。这样你无论从哪边算，都是长公主了。” 端木凝蕊说道：“谢皇上，等你下了诏我再改口。说我打人的事……” “打了就打了。”皇帝再次打断她，说道：“一个不懂事的奴卑，没打死已是他命大了。” “你干么不让我说话？”端木凝蕊直接在榻上站了起来，一副要咬人的样子。 皇帝心里一松，好在她还是个孩子。连忙微笑着抬手示意：“坐下坐下，父皇听你说就是了，听你娘说，你身子还没有大好，快别动气。” 端木凝蕊坐下，唬着脸说道：“我渴了，我要喝茶，还要吃糕饼。” 皇帝笑道：“好。朕让人给你去拿。来人。” 李作栋应声进来，皇帝说道：“凝蕊来了半晌了，也没人送茶来，你们这差还要不要当？去御膳房，将各色茶点都取些来。” 李作栋应道：“老奴该死，老奴这就派人去取。” 端木凝蕊看了一眼李作栋，心里琢磨将来文哥哥要是当了皇帝，身边也应该有这样一个精明人。这李作栋当真是精明，皇上只要说话就行了，不须任何明示暗示，他全明白是怎么回事。在皇上面前，哪有喝茶吃点心的道理？而他却能装得像是理所当然一样。 一会儿工夫，茶和茶点都端了上来。端木凝蕊看着满几的小碟，问道：“有毒吗？” 李作栋连忙应道：“回郡主，茶点端来前，老奴已让人尝过，确认无毒。郡主请看，每一块都切去了一小块儿。茶也先让人尝了，然后老奴亲自看着茶壶，亲手涮洗的这只杯子。郡主放心饮用。” 端木凝蕊心里给出李作栋两字评语：精道！ 端木凝蕊拿起一块茶点，自顾自地吃。皇帝微笑着等她吃完，喝了茶，才说道：“凝蕊，跟父皇说说，为什么打人？” 端木凝蕊答道：“那个太监说灵姬是东宫的人，太子有事就要先紧着太子的意思办。说文王伤也治了，自己养养就好了。还拿眼斜我，一副蔑视的神色。” 皇帝沉了脸，转头对李作栋说道：“这样的人也能在宫里当差吗？撵出去。” “是。”李作栋答应，但又陪着笑脸说道：“皇上，小公主把人打了，想必气也消了，他一个净了身的人，撵出去也没个活路。皇上心疼小公主，便当是替小公主积福，饶他一次，调他去别处做事吧？” 端木凝蕊斜眼又看李作栋，皇帝刚一自称‘父皇’，这位人精就改口叫自己‘公主’了。 皇帝笑道：“你倒会做人，那你安排吧。” 李作栋连忙陪着笑躬身道：“谢皇上，谢小公主。” 皇帝又说道：“去告诉太子，他身子不适，召太医去看，灵姬先留在文王那里。再告诉他，让他好生管教下人，别再生出这样的事来。” 李梦蝶回到了李府。进了书房，屏退了下人，问李大人：“爹，文王见你何事？” 李桐叹了口气，答道：“你不该回来。” “爹~”李梦蝶嘟嘴道：“祈平站在风口浪尖儿上，文王又来见你，你也不差人传个话儿，我怎能不回来？” 李桐思索了片刻，说道：“文王想易储。但看他的意思，他是不会自己向皇上提议的。爹没有答应他什么。” 李梦蝶沉默，易储，对于她来说，自然是好事。祈平若是能做了太子，她便是太子妃，来日的皇后了。可这事儿文王来折腾，只怕会适得其反吧？ 李桐又说道：“现下西南民乱，王爷手握重兵，皇上实则早有易储之意，只是尚在等待合适的时机。此时文王来搅和，只会适得其反，甚或会将王爷推上众矢之的。梦蝶，你们不要与文王有过多来往，以文王的态势，皇上迟早与其有一战！万莫让人说出王爷与文王私相授受的话来。” 李梦蝶蹙眉，说道：“爹，皇上口谕，命祈平查永安郡主中毒一事。我回来前，祈平还让我接永安郡主过府说话呢。” 李桐一惊道：“当真？” 李梦蝶诧异道：“有何不妥吗？好事还是坏事？” 李桐摇头，思索半晌才说道：“不好说。按说皇上应该明白，如果王爷查到了实据，废了太子，那王爷便成了废太子的元凶，即使能做上太子之位，来日怕也难服众臣。可王爷若查不出实据，一来总要落个办差不利的罪名，二来……太子有皇后和冷杰仁维护，轻易不会犯错。要想易储，难上加难。” 李梦蝶蹙眉道：“那就是坏事了？皇上怎么会这样对祈平？难道祈平为了这个朝廷，做得还少吗？” 李桐说道：“你不要胡言乱语，对王爷没好处！实则要查办太子，除了皇上，也就是王爷了。其他那些皇子，根本不用指望。” 李梦蝶急道：“爹你跟女儿说话，能不能别这样转弯抹角的？女儿听不明白，爹直白一些告诉女儿，应该怎么跟祈平回话。” 李桐叹了口气，这个女儿自小娇惯，嫁做王妃后又备受宠溺，这么大了还是长不起心眼儿来。以她的身份来讲，可真不算是什么好事。 李桐说道：“不需要你说什么。你回来是问文王找我做什么，你只告诉王爷，文王想易储就是了。至于查办太子的事，王爷自有主张，况且王爷手下还有谋士，不用你cao心。” 李梦蝶想想也是，便去见了娘亲，然后回王府了。将话说给长平王，长平王一笑，只是说道：“不去管他。还是要先问问凝蕊的事。” 然而，派去请凝蕊的人回来说，永安郡主奉召进宫面圣了。长平王猛然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忙派人去打探，才得知太子想召灵姬回东宫，结果派去的人险些被端木凝蕊打死。因此皇上才宣召凝蕊进宫问话。 长平王一笑莞尔，这太子在想什么？都这个时候了，难不成还在想着床笫之事？本没当回事，可次日早朝，皇上颁诏，晋永安郡主为齐阳公主，加号长公主！ 朝堂之上，百官震惊。而长平王却心如明镜。太子灭端木家满门的事，父皇知道了。可知道了却没有收回命他查下毒的旨意，父皇用意何在？ 长平王揣着满腹心事下了朝，尚未出宫门，便被太子唤住。长平王连忙回身，拱手躬身道：“臣弟给太子请安。” 太子执手笑道：“不必拘礼。老三，有个事儿跟你说。来，到我那里说话。” 长平王不好推辞，只得跟着他回了东宫。落了座，上了茶，太子挥手令侍女退下。倚着凭几悄声说道：“老三，父皇晋永安郡主为齐阳公主，还加号长公主。这事儿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