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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告御状

    长平王深知这个差事有多棘手,查端木凝蕊中毒的事,就等于是查太子。长平王相信文帅不会骗他,但问题是这事儿要怎么办?除非太子承认,否则就算鲜于敬堂不死,仅凭鲜于敬堂一介草民,也不能因他的口供而查办太子。更何况文王只是随口一说,不清不楚。

    长平王反复琢磨,要查这事儿,当先问事主,也就是端木凝蕊。可那丫头不好惹,因为韩晨,端木凝蕊是连他也恨上了。长平王思来想去,恐怕这事要让梦蝶来办。论理,端木凝蕊是母妃义女,那梦蝶便是长嫂。姑嫂见个面,聊聊天儿也是人之常情。

    于是,长平王起身,准备回后宅找王妃商议,偏巧外面进来一名军兵,呈报道:“王爷,齐阳邸报。”

    长平王接过,扫了一眼,随即目光定在了纸上,只见上面写道:王贤妃署理政务,令国师周若拟诏,册封鲜于可芯为永安公主。

    长平王一皱眉,不是说鲜于氏一家自裁了吗?这个鲜于可芯是哪儿来的?又一想,文玄德这手高啊,上折子说鲜于氏死绝了,然后又出诏册封鲜于可芯。一面瞒天过海,一面却又请君入瓮。看着自相矛盾,实则是用心良苦啊!

    长平王心中一动,命人请来韩晨,说道:“先生,刚收到齐阳邸报,你看一下。”

    韩晨接过,看了之后微一思索,说道:“王爷是想将鲜于可芯的事散布出去,让太子那边得着信儿?”

    长平王点了下头,韩晨拱手道:“臣去办。”

    去召灵姬的太监被抬回了东宫。禁军一名校尉在宫门看见,问了细情,连忙命人去报知了冷杰仁。

    冷杰仁接报后心头一跳,太监挨打是小事儿,即使打死一个两个的也不算什么。但太子那个脾气,万一觉得失了颜面,再闹起来。那事儿可就大了。于是连忙进宫去见皇后。

    太子坐卧不宁地等着灵姬回来,结果等来的却是被抬回来的太监。看到太监的那一刻,太子这两日压在心头的郁结,终于化做了熊熊怒火,再也压制不住,高声骂道:“反了!布衣出身的外姓王,贱民得势,竟敢如此狂妄!本宫要面圣!”

    太子嚷着,便出了东宫,向养心殿而去。

    皇后听了冷杰仁的奏报,淡淡一笑道:“他若不闹,便是长心眼儿了。他若闹,便让他闹吧,男人嘛,总要有些血性,也不能过分约束。况且毕竟是他的人挨了打,他占着理呢。”

    皇帝正在看户部的折子,又提到了东境的赋税。自打文玄德占了齐阳之后,东境全境的赋税就没有交上来过。最初只是奏报,详陈细表。然后便开始建议发兵征讨。如今封了异姓王,给了封地,便又上折说应让文玄德缴贡,而且要归还未封之地的粮税。

    皇帝很头痛。户部说得没错,按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可问题是,文玄德不是个讲理的人。但皇帝又不能不说这个事,毕竟他已然表现得过分软弱了。如果这件事再不出声,那还不如把皇位禅让给文玄德算了。

    有人进来报,附耳说与李作栋。李作栋挥手退了小太监,到皇帝身边轻声说道:“皇上,太子殿下求见。”

    皇帝头也没抬,说道:“让他来吧。”

    李作栋轻声说道:“皇上,太子召灵姬回东宫,派去的人被永安郡主打了。差点儿打死。”

    皇帝微觉诧异,抬起头看着李作栋问道:“为什么打人?”

    李作栋答道:“这个……老奴便不知情了。”

    皇帝笑了一下,说道:“让他来吧,听他怎么说。”

    “是。”李作栋应声出去。

    片刻后,太子进来,跪道:“父皇,给儿臣做主。”

    皇帝一笑,说道:“先说什么事。你一个太子,怎么?还有人欺负你不成?”

    太子长身而跪,满面愠色,答道:“儿臣稍感不适,令人去召灵姬回来。不想永安郡主非但不让灵姬回宫,还将儿臣派去的人毒打了一顿,更扬言说儿臣再敢去召,便要杖毙灵姬,让儿臣这辈子都见不到。”

    皇帝微一皱眉,打了人倒也罢了,还能说是中了毒,心中有气,见是东宫的人,便借以撒气。可这话说得也未免太过分了!皇帝说道:“你先去偏殿歇着。李作栋,去把凝蕊那丫头给朕叫来,朕要问她话。”

    文帅把锦杏也叫了来。锦杏到此时才知道,此灵姬便是彼灵姬。心里不免微有些酸楚。这个家里,只有她后知后觉,很多事,都没有人跟她说。

    文帅叫锦杏来,只是想改变一下自己对她的态度,而叫到一起的原因,是凝蕊听了灵姬的话,把东宫的人打了。灵姬的用意,便是要让皇帝问话。

    灵姬主张凝蕊告御状,而文帅却在纠结要告谁。是告太子,还是告刘书闻,还是两人一起告。

    锦杏摇头:“告太子肯定告不下来,只能告刘书闻。我以前不觉得,可做了娘之后才知道,自己的孩子,无论怎样都是好的,都要护着。”

    文帅点头,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是,若告刘书闻,那就只能说是因为中毒而心生嫌隙,才会毒打东宫的人。不过好在凝蕊年纪小,就当是小孩子发脾气,倒也没什么奇怪。

    灵姬却说道:“我倒是觉得应该告太子,而不提刘书闻。”

    文帅笑道:“你是想让太子把罪过推到刘书闻头上吧?”

    灵姬一笑,点头道:“你去找了刘书闻,自然是要他出些力。老话儿说疏不间亲,但太子所为,却自掘了坟墓。若是凝蕊告御状,太子再将罪过推给刘书闻,那他们两人便算是彻底分崩离析了。”

    端木凝蕊看着文帅问道:“文哥哥,你为何要易储?若是长平王真做了太子,难道你便真的归顺了朝廷吗?”

    文帅笑着摇了摇头,答道:“我不会向皇帝提易储之事的,我只是散布口风。本来还有十几个人要见,结果遇上刺客,只能等伤好再去了。我是要让大臣们知道,我想易储,但我绝不会去向皇上提易储的事,他们总会自己乱了阵脚的。”

    锦杏说道:“那就依灵姬的意思,告太子。管他能不能告下,告了再说。”

    端木凝蕊点头,想了想又说道:“我觉得告也不能照实了告,只能是像提个醒儿一样。咱们没有证据,那两封书信,毕竟是刘书闻写给鲜于叔叔的,不是太子的笔迹。”

    灵姬微笑摇头,说道:“要告就要照实了告。你不要像个小大人的样子。你虽然心志胆识不输大人,可你毕竟只有十三岁。你文哥哥已然让皇帝感到头痛了。如果再发现你智计过人,只怕会更加对你文哥哥不利。你要闹,像孩子一样闹。”

    长平王回到后宅,与李梦蝶说了想套端木凝蕊话的想法。李梦蝶笑道:“这事好办,交给臣妾了。”

    长平王嘱咐道:“蝶儿,你莫看她年幼,她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

    李梦蝶微笑点头:“王爷放心吧,再不好对付,终究还是个孩子。”

    长平王一笑,李梦蝶到现在也还像个孩子,其实她这个样子,反倒更容易取信于端木凝蕊。于是也不再叮嘱,转而问道:“你父亲近日给你传过话吗?”

    李梦蝶微觉得诧异,摇头道:“没有啊,有什么事吗?”

    长平王摇了下头,说道:“文王去见了你父亲,不知道谈了什么事。你父亲也没有来找我。”

    李梦蝶微有些担忧,说道:“那王爷派人去问呀。文王是咱们自家妹婿,王爷在朝上本就颇受微词,这文王又去找我爹,那不更惹人诽议?”

    长平王笑道:“没事,一动不如一静,捕风捉影的事,最怕本家跟着起哄,闹得越抹越黑。况且若真有大事,你父亲必会知会我。我只是随口一问,你不必放在心上。”

    “那不行!”李梦蝶站了起来,说道:“大事臣妾帮不上忙,问个话的事还能做。不管什么事,总要问问清楚。无论好事坏事,先知道了便可早做打算。王爷,臣妾先回趟娘家,回来再安排人去接凝蕊过来。”

    端木凝蕊被带到了养心殿,板着一张小脸儿看着皇帝,既不下跪,也不请安。李作栋悄声说道:“小郡主,参见陛下。”

    端木凝蕊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出去,我有话跟皇上说。”

    李作栋一愣,皇帝微笑道:“好,就依小郡主,都下去。”

    “是。”李作栋垂首答应,随后招呼人都退了出去。

    皇帝看着端木凝蕊,微笑道:“过来坐到朕对面,咱们坐着说话。”

    端木凝蕊走到另一边。坐到榻上,看着皇帝问道:“皇上宣我来要问什么?”

    皇帝笑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清楚吗?为什么要打人?”

    端木凝蕊答道:“太子派人杀了我全家,我打他一个下人有何不可?若不是文哥哥说空口无凭,我早就对太子刀剑相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