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孩子的事
晓兰一家忙着洗被褥,热火朝天。 范诚一身劲,穿着短裤在澡盆里边左右脚频率极快地交换着跳动。萍萍帮忙扯,或者加水。晓兰在一边桶里清另外一些。 萍萍看看mama又看爸爸,开心一抹脸上的汗水说:“爸爸,你好像在跳舞啊!” 范诚哈哈大笑:“我就是在翩翩起舞啊!”一边说,一边举起双手大幅度摆动起来,唱着:“——‘踏上飞奔的火车,像骑上奔腾的骏马……’” 萍萍就在地板上跟着爸爸的歌声旋转起舞。 晓兰提着扭干水的床单看着这个场景,欣慰地笑着。 要不是二胎的问题,他们的家庭生活还是很和谐的。 军人出身的范诚做家务是把好手,里里外外都拿得起,很多地方包括做菜都不比晓兰差,所以她要上夜班或假日值班照顾不到家里的时候,他也可以做得妥妥贴贴的,免却了她全部的后顾之忧。 对范诚这些表现,晓兰是很感安慰的。连她的哥哥,她也很清楚,那是客家男人的典型,只负责上班挣钱,家里的琐碎活是多少都不会经手的。而据她所知的,像南义,虽然也会帮忙做饭搞卫生,但是比起范诚的样样都做,包括洗衣买菜等等所有,也是做得不算多的。放眼去找,她的同学们当中、同事当中都找不出一个可以比肩的来;而那些听说了她家的老公这样的女性同学同事朋友们无不羡慕她。通过对比她才知道,一个大男人能这样做,是少之又少的,所以她也才这么安心地过下来吧。 父女俩还在卫生间忙碌,晓兰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开始淘米做饭,拿出昨天没用完的让豆腐蒸在饭面上,还准备了这样那样好几个菜。 等范诚叫她去帮忙拧床单的时候,她的饭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两人一起去晾了被单,回来就准备开饭。 范诚夸赞说这个让豆腐很好味道。 萍萍就给爸爸多夹了一条,学着广告说:“好吃你就多吃点!” 全家人乐也融融。 杜鹃和柳林这边也共进午饭,柳林殷勤地给她盛汤,让她多喝点鸡汤。 杜鹃有霎那的恍惚,看着鸡汤想着买鸡rou时候身边的那个男人说:今天就不买鱼了嘛,家里不是有鱼干?蒸了吃一样的。你身体不舒服,买点鸡rou,熬点浓汤来喝补一补。 直到柳林特意给她夹了个鸡腿过来她才反应过来,接了吃起来,特意笑一笑。 “很不舒服啊?”柳林关切地看着她。 杜鹃微微笑着:“现在好多了。” “现在还早,吃完饭你先休息会,起来再去医院检查一下。” 杜鹃很温顺地点头,“好。” 范诚先吃完,就先收了自己的碗筷和不用了的杯碟进厨房去刷洗了。等晓兰和孩子吃完,他又出来拿了她们的碗筷进去就手洗了。晓兰就只需要把没吃完的两盘菜拢一拢,到厨房从消毒柜上头拿来一个塑料的网盖罩了。 等两人忙完,小孩已经很自觉地回房看书准备午觉去了。两人回到房间,开了风扇吹起,晓兰一边上床一边问:“你在你meimei家怎么住啊?睡客厅?” 范诚不看她,一边调风扇的角度好吹着她一边应:“只能在客厅啊——天气热,垫张凉席睡地板也可以的。” “搞不懂你,家里有好好的床你不回来睡,也不远,还睡地板——爸又催你了吧?” “没怎么催了这次,meimei帮忙说的——” 晓兰惊喜地翘起来,“真的?那就别去瞎想了?” 范诚看着她笑笑。 “那么,小萍,暑假去接回来哦?” 范诚深吸一口气:“看看吧。” 他的态度转变,也不用去实际演练南义讲的那套理论了。晓兰开心得直抖,躺下去打滚。不料范诚却伸手按住她:“睡吧——昨晚没睡好,困了。” 晓兰便停住了,但停不住笑意。想象一下一家四口的生活,孩子也不用受苦了,她就乐开了去。 吃饱喝足的两人相对着,田佩佩看着南义傻笑。 南义受不了她,让她到床上躺去,他自己就准备歪沙发上眯一会。 田佩佩磨蹭了好一会,终于站起,绕到他身后,扶着他的肩膀弯下腰,把暧昧的气息喷在他耳边:“你真的,不上床睡?” 南义稍稍前倾上半身躲开她,“你想我犯错误是吧?” 田佩佩满意地直起身,往他背后一拍,“那,说好的,不准变卦,下午去看电影!” 南义站起来,转过身看着她,点头。 田佩佩便哼着小调往大床倒去,一边还故意叫:“哇——好舒服的床啊!” 南义把两张沙发推到一起并排放了,坐在一张上,脚抬起搁另一张。 才一会,南义已经沉沉睡去了。田佩佩还没睡着,在床上翻滚,时不时翘起来看看沙发上的人,以确认他的存在。这时,她的手机响起来。她怕声音吵到南义,急忙跳下床去茶几那拿了。 电话是刘山家来的,那边着急的老人说疏影发烧了,已经叫了医生,但是孩子闹着要mama,所以只好给她电话;还说孩子早上都还好好的,不知道怎么吃完饭就烧起来了。 一听这个事情,想到刘山又不在家,剩下都是老人难免会着急,田佩佩恨不能即刻赶回去。但是看到沙发上的人,她却挪不动腿。好容易才见到面呆一起,本来下午还要去看电影的,她要是走了,以后不知要什么时间才可以再约到他了。 她为难地咬着嘴唇,蹭到沙发边去,靠着南义坐的这边扶手坐了。她看着这个像是多累的男人,忍不住伸手去抚他的肩膀、胳膊,又回来去触他那很有象征意义的喉结,忍不住打着转抚弄起来。 南义受不了痒咳嗽了一下,吓得她赶忙住手;像触电一般把手弹起,一时不知道放哪里好。 南义的睡眠给打扰了,他转动身子想翻个身,却被她挡了,有点搞不清状况地半睁开眼睛看,见是女人在头边,便移开一些,咕哝问一句:“怎么不睡呀?” 田佩佩没答,只是叹口气。 南义再睁开眼睛,看到她不一般的神色,瞬间全醒过来,翘起身坐了,关切地问:“脸色这么不好,怎么了?” 田佩佩站起来慢慢走开去,“孩子奶奶刚才来电话说疏影发烧,找我……” 南义一下子明白了,“那你赶紧回去嘛。” 田佩佩转身看着他,不舍不甘的意味尽显。 南义站起来:“孩子这个时候最需要mama;我们,另外约时间看电影也可以的。” 田佩佩嘟嘴:“下次约,你不会不理我吧?” 南义无声地笑:“你觉得呢?” 得到他这样的话,田佩佩才比较安心,倒退着往卫生间去:“等我。” 杜娟在柳林的陪同下把装了少量尿液的小杯通过窗koujiao给里边的医生,又到B超室门口去等候。 她有点紧张,手脚发冷,双腿一直微微抖个不停。 柳林握了她的手安慰她:“别担心,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就检查一下。” 杜娟故作轻松地给他笑笑,但是脸色很不正常。 从刚才初诊医生的推断看,她已经心里很有数了;现在再照下B超和验尿是做更确切的验证而已。 她一直梦寐以求的东西,求了几年都不可得的,却在和那个叫陈南义的男人交往不到两个月的现在就获得了。
她一方面是激动,真的无比的激动:只要有了孩子,那她和柳林的婚事就水到渠成了——柳林是多么爱她的呀。 但是一方面她又是那么的惊慌,毕竟,她清楚,这个孩子,她将会带着和柳林一起生活,将可能是一辈子都见不到他的亲生父亲——那个叫她依恋却说不出感觉的男人。因为有了孩子,她将回到柳林身边,将永远都不可能再和他有机会了:不会再见面,更不会再相会,甚至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他将从她的生命中隐去,她将回到以前已经开始的生活轨迹当中,还要假装他从来没有出现过。 她陷入了她不能给人言说的痛苦思绪中,直到柳林拍她说屏幕上显示她的名字了,马上就要进去。 杜娟深吸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被叫到号站起的时候还特意给扶着她的柳林笑笑才走开去。 她走进黑沉沉的B超室,按医生的吩咐躺下。 女医生给她肚子上挤了一节乳液,用探头擂了一会,照了一下,然后就淡淡地说可以了,塞给她几张纸巾。 杜娟一边接着纸巾擦着那些多余的乳液一边放脚下床,然后接过医生助理递过来的报告单,还没来得及看,助理已经到门口去叫下一位了,她便拿着单子出来。 柳林迎上去扶着她,就近在门口坐下,一边问怎么样,一边心急地扶着她的手掌起报告单看,忍不住念出声来:“‘偏右侧宫内早孕,胚胎存活,约6加周’,这说明……” 他惊喜地放大了双眼,一把抱住杜娟,兴奋地叫起来:“小娟,我们的孩子!我们有孩子了!” 杜娟扑在他怀里泣不成声。 柳林看到她哭又手脚无措,顿了一会才忙去拍她:“小娟,你哭吧,哭吧!——太不容易了,太不容易了!我马上告诉家里,让他们准备我们的房子,我们找个时间回去办手续结婚!……” 杜娟抽泣着,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点头。她站直了一些,在他的搀扶下往外走去。 门诊医生看完单子,放回桌上,然后一起规整了好几张的单子,一并还给坐对面的杜娟,“尿液检验阳性——这个无疑,B超单显示胚胎正常,就等着8个月后做mama吧!” 杜娟接着单子齐一下交给一边的柳林。柳林接了,折好拿着,却禁不住奇怪地问:“怎么是8个月——不是说十月怀胎吗?” 老医生看他一眼,笑笑,“医学上计算是40周怀孕时间,从最后一次月经来的第一天算起。现在已经过了6周了——”又看着杜娟,“回去给他普及一下。” 杜娟笑笑点头,“谢谢医生。” 柳林给说得不好意思起来。 女医生一边在键盘上敲字一边说:“鉴于你刚才说的有落血点的情况,我给你开点补血安胎的药品服用一周,不会有副作用的,按照说明书上面说的去服用就可以了;如果一周后还有出血现象,要回来就医。另外是房事,一般情况下,前三个月最好禁止,以防zigong受到刺激造成流产。尤其你这种情况,更是必须禁止zigong受到任何刺激,否则流产的几率更大。”说着把打印出的一张药单交给杜娟,“去一楼拿药,如果有不明白的可以拿回来问我。” 杜娟接了,一再表示感谢。 柳林扶他站起来,也表示着感谢。 穿着军装的善心医生看着他们离开又多说了几句:“11周以后要到医院来建册进行规律的产检,平时多积累怀孕安产常识。我们这三楼每个周三周六早上都有孕妇学校开课,有空可以来参加。” 两人都应着,再次表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