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她没去

    俩大人带着俩小孩坐在紫薇花树扎成的凉亭木凳上喝水和牛奶，俩小孩兴致盎然地一再说起刚刚见到的漂亮风筝和两个小孩抢风筝的插曲，俩大人就笑眯眯地看着孩子们热烈的交流。

    等小孩喝完牛奶，各自漱了口，便在大人的建议下往山道上去，沿着缓缓的山道看沿路一片片色彩和形态都各异的花草。萍萍认识字，每到个区域，必先停在介绍的牌子前站站，看看那些图文并茂的介绍；优优不认识字，但是也跟着jiejie亦步亦趋，好奇地看着会认字的jiejie认真的劲儿；等jiejie看完一起看植物，然后又跟着她跑去下一片了。

    俩大人不急不躁，远远地后边跟着基本是匀速地走着。

    是的，不明内情的人，一眼看去，都会认为这个是和谐的四口之家来游玩的，甚至晓兰自己，看看前头跑动的孩子，偶尔装作不经意地扫扫身边闲散的老同学，她也几度灵魂出窍，认为自己和他是一对。但是一旦认知到自己竟然这么想，她却暗暗地在心里捶自己一拳。

    南义是信步往山上走，眼睛随处看这些初夏天生机勃勃的风景，偶尔看看孩子，当也看到一对对牵手走过身边的恋人时，他却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天下午的这个时候和他在一起的那个女人。

    她今天好像也是放假，但是却说要去邻市找她的那个可能感情已经变了的男友。他知道她的意思，虽然他们从不谈论关于未来关于打算的话题，但是她知道和他不可能有什么未来，所以很内敛地想都不去想，所以还会去争取挽回和那男友的感情。

    对于她的想法，打算，南义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发言，所以昨天听了她说今天早上一下班就去坐车后，只是替她担心她会不会太累，但是不能对她的行为有任何的想法。

    当时杜娟说：“我如果不去，他也不来，那就什么都不在了。”

    南义理解她的意思，便不多说，只叫她一路要小心。

    看孩子们坐在路边休息，晓兰拿了水去给她们喝，南义特意落后十几米，拿出手机看看，没有任何信息或电话。

    他想了想，打开通讯录，找了杜同学，拨通；但又想到她可能和男朋友在一起接听可能不方便，便没等人接立即掐掉。没有回音，他再去了个短信：顺利吗？

    出乎他意料，对方的电话立即回了过来。

    他背过身去，往回走了几米才接起。

    杜娟在宿舍，正在网上看床垫，看到南义的来信便回拨过去。

    说实话，看到他的信息，她还是很欣慰的。他昨天就说了，今天要去参加同学聚餐，如果方琪加班，他还得带孩子一起去。现在这个时间，他应该带着孩子和他的同学们见面了，却还有心来关心她，还记得她说要去邻市找男友的话，所以才会这么问。

    “不忙吗？”她温柔地问。

    “和同学带着孩子逛公园——你那边怎么样？”

    杜娟笑笑：“不怎么样，刚刚睡了个长午觉。”

    南义感觉到了什么，就问：“在你宿舍？”

    杜娟嗯嗯两声，有点得意地：“怎么样？”

    南义很意外：“你没去吗？”

    “没去。”

    从自己的私心角度，南义当然不希望她去，毕竟已经当她是自己的女人看待；明知道她去找男友续情，作为正常的男人怎么可能心底会没有芥蒂。但是毕竟也懂得自己不能给她什么，所以不可能要求她死心塌地跟着自己混日子，所以尽管不舍，他也只能放她去；甚至她某一天说男友要她去那边，她要走了，永远地离开，他也只能放手——要不还能怎么样？

    但是站在她的角度讲，去找男友好像是最好的选择，可是竟然没去，所以他有点不解：“怎么没去呢？”

    杜娟捂着小腹揉揉，好像对方看得见似的，“早上回来又不想去了……”

    事实上，她是早上还没下班的时候就感觉肚子有点不舒服。她第一反应是，可能大姨妈要来了，因为偶尔那亲戚要来她也会有这个现象。下班回来喝了点红糖水，肚子舒服点了，她又认为可能不是亲戚来的原因，或者就是给饿的，所以没当一回事。早上著了鸡蛋面吃了，可上午的时候她竟然有点恶心，然后肚子就隐隐地还是不舒服。她再喝红糖水，但是肚子疼没解决，她就只能一个劲揉。不料闻到外边飘来的别人家做菜的味道，其中一个是红烧rou，她一闻那油烟味，竟更恶心想吐，差点一口喷到键盘上；赶紧跑去卫生间，竟然真的吐了一回，但是吐出的东西不多，就还只是很恶心，胸口闷得慌。

    她估计是上大夜冷到了，又因空腹冷了胃，所以有点感冒的小症状，所以中午就煲了点小米粥喝了就睡。她不想给南义知道她不舒服，怕他担心——她知道，他会担心她的，就像她也会担心他的一切、哪怕很微小的不适。所以她这样含糊地说，没有涉及自己的身体不适。

    但是南义是何等聪明的人。就从她说的“不想去”三个字，他也能解读出很多层意思来：因为不舍得自己，不打算和那男友重修旧好了；因为那边看来是挽不回了，决定放弃了；因为有临时的事情牵绊住了；或者病倒了……

    不过他认为更多的是随着相处之下了解的加深，杜娟也依恋他了，就像他依恋她那样。尽管开始接触的时候，双方都没有想过会怎么样，仅仅是相互有好感，就见面了；一个是被妻子拒之门外半年的男人，一个是被男友抛弃了几个月的女人，因为相互需要，就走在一起了；但是现在，只要一想到相处不可能长久，两人便都很沉默。南义见到过她在他迷瞪的时候细细看着他脸暗自流泪的情景；可他却不能给她什么承诺，只能紧紧地拥抱她，在相处的时候好好地疼爱她，怜惜她。所以他有理由相信，她因为不忍心这么主动地和他分开，所以放弃去找那旧男友了。

    但是他又能怎么样？所以心痛；所以他只好说：“你好好补觉——晚上我早点回去，去找你。”

    杜娟温顺地嗯着，但是说：“不是还要带小孩吗？你先忙你那边的。”

    “知道——你等我，无论早晚，我一定会去看你。”他笑了一下，“讨论一下我们的新床买什么样的。”

    杜娟不好意思地笑了，转动着鼠标看看显示屏，“那个——好！”

    她打开订单详情，物流信息显示，她订购的一米五的床架和床垫已经在派送的路上了。

    不过挂了电话，她还是很谨记南义的话，关了电脑，躺回床上去补觉。

    上了一个大夜，光睡午觉那几个小时还真是补不够。

    对于她的没有去找，南义简直有点欣喜。他毫不怀疑，只要他和方琪这边没有约束，他和杜娟是完全可以走在一起的；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他的自由。

    不过想起这个“自由”他又只能叹气。他现在没有工作，没有资格谈那高贵的东西。

    很明显的事实，如果和方琪分开，无论孩子怎么判，跟他，他养不起，而带着孩子他也没法上班；跟方琪，他也付不起生活费。还有房子，归他，他月供不起，也拿不出钱来还方琪付出过的那些账；除非归方琪，还可以拿回之前出的那些款，至少一半有吧？但是没房子之后他又住哪里？真的和杜娟一起挤那农民房吗？——介意谈不上，只要能和她一起，估计不会太在意；但是自己现在是还没有工作，那让杜娟来支付一起生活的所有花销吗？那宁愿不要一起，就让方琪先付着吧！反正她不肯离婚的，她乐意！她也付得起！

    看到南义一个人落后那么多，晓兰便叫小朋友不要跑那么快，让她们坐着多休息会，自己干脆等了南义一起。

    看到他在后边顾自在那笑，她自然好奇，问他：“有什么好事啊？”

    南义摇头，随口说：“不是什么好事。想起以前小时候，我们自己扎风筝玩的事了。”

    晓兰立刻被他牵引了思绪，就去想：“我也记得，我哥哥也会扎：用竹条子做架子，糊上草纸……”

    正说着，她的电话响起来。她给南义扬扬手机，得意地笑谓：“阿蓝，可能是她先到了。”

    晓兰接起电话，先笑了，“阿蓝啊？”

    蓝倩香只打哈欠：“你们怎么回事啊？怎么一个个都没到啊！不是说5点集中吗？现在几点了都？”

    晓兰一愣：“是吗？过5点了吗？——好好好，我们马上来！我们就在植物园，很近了，下去就到了，几分钟——我这里四个人，我带着萍萍，南义带着优优——你带孩子来没有？怎么不带呢？——好好好，已经往下走了，马上下来！”

    听她的电话，南义已经知道被催了，便先去叫回来小朋友们，带她们走前边往下走去了。

    晓兰便一边说着电话一边跟着往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