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蓝同学的求救电话,关于晓兰
初夏的午后,南方的天气闷热异常,光在屋里呆着都会汗流浃背的。 我们的主人翁陈南义吹着呼呼作响的落地扇,躺在大床上四仰八叉地睡得安好。 悠扬的音乐声从他安睡房间出来的拐角上的书房传来,一段响完又重复一次,连续响了好几次。 南义终于听到音乐声醒过来,翘起上半身左右看看环境,有点不知身在何处的恍惚。右手边是占整扇墙的四门衣柜,左手边是飘窗,午间白花花的刺眼光线正摇曳地从没完全拉严的厚窗帘后挤进来。 看到那光线,南义清醒过来现在不是早上,所以音乐声不是闹钟,而应该是电话,于是急急用手掌揉把脸跳下床,踢拉了拖鞋往书房去。由于出门拐弯太急,左手臂被狠狠地撞在门梆上,他看都没看一眼,只是像拂掉讨厌的苍蝇那样扫了一下被撞的上臂,一头冲进书房。但还是慢了半拍,音乐在他拿起手机的那刹消失了。 经常都会有这样的事情,你拿起手机,电话却刚好没有接到,而有时刚接通,对方却恰巧挂掉了。这样的时刻也不用纠结,打回去就是了。 南义一边翻看着未接电话,一边走出书房走过冷巷往客厅去,一屁股坐在L型沙发的贵妃椅的尾巴上。 三个未接,来自同一个人,就是蓝同学。蓝倩香,他初中高中都同校的同学,虽然只是校友,但因为同在一个地方生活,经常都有见面,所以反而比以前的许多同班同学走得近。 他把电话拨回去。 蓝同学基本是电话一通就接了,随即笑声传来:“这么忙啊?打了多少个未接啊。” 南义不置可否地笑笑,轻应了一声:“嗨,阿蓝。” 倩香急冲冲地走在街道上,一边左右避着交错的行人,一边笑嘻嘻地问:“在忙什么呀?上班了吗?” 南义的懒懒的声音传来:“没上。刚睡醒。” 倩香有点不好意思了:“也够舒服啊,午觉还可以睡这么久。那是我电话吵醒你了吧?不好意思啊,我以为都3点半过了,就算你午睡也该起来了呀。” “睡得有点晚——你在上班吧?” “是上班,出来办点事,趁这个空给你打个电话,跟你说个事。” “你说。” “先问你一下:五一回家吗?” “可能不回。” “那什么安排呢?” “还不知道——怎么,大家有活动吗?” “现在没有听说。我是想说,要是没有别的安排,要不去看下晓兰吧。” 南义不由得一惊:“她怎么了?” 倩香谨慎的声音:“我跟你说这个事,你自己知道就可以了,你不要告诉她你知道。前天晚上,她随范诚带着萍萍来我们这边一个范诚的战友家吃饭;他那战友的老婆是我一个客户,所以我也一起去了。吃饭的时候,说起生二胎的事情——现在不是放开了嘛,晓兰这样的情况是可以再生的呀。不知道是怎么说的,他们两个就呛起来了,就说到离婚了!范诚很怎么地,说晓兰不生的话他会另外找女人生。晓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趴在桌上哭了。我看到这样的情况,不能当没看见,当时就急了,就说了范诚,说他太不像话了。他竟然跟我顶,说晓兰她不肯再生到那时家里又那么逼他怎么办嘛。我也是气急骂他愚昧又封建思想。他生我的气了!——他竟然生我的气!……” 南义听着,神情紧张起来,不由得皱眉头了:“有这么严重啊?” 倩香的思路给拉了回来:“可不是!” “后来呢?” “饭是没有继续吃咯。范诚也被他战友说了,然后好像也觉得自己过分了吧,就去哄了晓兰。晓兰是没再说什么,但是估计心里有结了。而我觉得,范诚那样的话不一定是随口说的。以他那样的性情,这样的事情怕不是随便说说那么简单,所以想看看晓兰的情况,不知道回去之后还有没有起什么不愉快。但是我怕我问晓兰不会给我说,所以呢,就找你去问下。要是五一没有什么安排,就去看看她?约上一起去爬山或去海边走走?” 南义点头说:“可以,我这边没有问题。” 倩香才似乎松一口气:“那你跟她联系下,约好时间给我回话。” “好。” “记得,你只是像平时一样问她好再约五一、就是周末了的见面,一定不要电话里问起我刚跟你说的事。你先当不知道这个情况,具体的见面再聊,一起说效果会更好。” “明白。”南义应了,随便收线,但蓝同学好像话还没说完,才把手机拿下,听得里边还在说话便又听回去。 “……你那边现在怎么样嘛?” 南义听出来是问他的生活,便淡淡地:“还不是一样。” 倩香进了一幢相对比较老旧的大厦,直接穿过大厅进了电梯区,按了电梯等着:“是过年之后都没有去上班吗?” “3月份去了几周。” “怎么又没做了?” “周六要上班,小孩没人带——” “不是说可以给邻居家看下吗?” “一两次还可以吧,一直就不好了吧。”
“她mama还是那么忙,周末全都加班啊?” “基本是。” 倩香就呵呵笑:“当官的,自然是要忙的了。” 南义只是哼哼,不多说了。 倩香看电梯马上下来了,便也不多说了,“那个,就先这样吧,我进电梯了。” “好。再见。联系晓兰后给你电话。” 倩香说完好就挂线,一边收起手机一边走入电梯去了。 南义拿下电话,站起来往餐桌去,想起什么又坐回去,翻出通话记录,给和蓝同学电话里说到的晓兰同学拨了电话。 邓晓兰同学是他初中同班同学,因为两人的父亲都是当地的木匠,老早就认识,也偶尔有往来,所以两人早在上初中前就见过,只是不熟悉。其实初中时也没太熟悉,真正熟络起来,也是一起都在H市生活走多了熟悉之后。 但是电话接通却没人接。 南义看看一直空响的电话,想到对方可能正在忙,便收线,把手机丢在茶几上,走往餐桌去拿了热水壶,把里边的水倒入一边的玻璃壶,进厨房去接水烧起。 趁等水的这个功夫,他用眼睛去四下找烟包,但是餐桌和茶几上都没有。 反身便回书房,凌乱地布满了手写稿纸或书籍的桌面上也没有。他还怕被稿纸盖了,特意用手去按按有鼓起的地方,但是都没有。 他再折回房间,先进了门对着的卫生间,镜子架上没有,再出来门口用眼睛在房间搜寻:门边的梳妆台上没有——本来那不太可能有,因为那是方琪的用的地方,而她讨厌他抽烟,所以但凡她用的所有物件呆的所有空间包括房间客厅卫生间都不许他抽烟或放置烟具;旁边的转角L型地柜上也不可能有;飘窗台面上没有;窗台和大床之间的床头柜也没有。他又走过去翻了下刚才睡的枕头,也没有。 他愣那里一下,又弯腰去飘窗那摊的衣服那压,也没找到,只搜出来鼓鼓的褐色钱包。 厨房传来水烧好的哔的一声。 南义把钱包扔回衣服堆里往外走。过冷巷的时候,还有点小侥幸地看往书房斜对的小孩的房间,瞄瞄一览无余的整洁的书桌,上面除了小孩整理好的一叠叠的书籍,没有和学习无关的任何东西。 他去拿了水,坐在餐桌前开始泡茶。 才小小呷了一口茶水,guntang的液体刺激得他全身一愣,他的脑子迅即无比清晰:早上他最后一次抽烟是在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