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恶人

    叶敛虽然速度跟不上王石，但好在本来离村子就已经不太远了，没过多久也回到了村子。一进村子叶敛就被眼前血腥的场面吓傻了，从未经历过生死，生活在高度文明世界叶敛无法接受这看到一切。

    那些原本一张张挂着微笑的面孔，现在却永远定格为恐惧，前不久还都是鲜活的生命，如今都变成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叶敛有种头皮被人撕扯下来的感觉，恐惧和胆怯是他仅存的感觉，他的全身都在颤栗，浓郁的血腥味让他胃在不停的翻腾，对他而言眼前的一切如同地狱一般。

    叶敛脑子里混乱不堪，他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本能让他用完身上仅有的力气，连滚带爬地躲进了离他不远的草垛中。

    是的，叶敛选择了躲藏起来，虽然他已经不能思考，但潜意识还是让他选择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如果不是瘫软地手脚使不上力气，可能他已经逃跑了。

    在叶敛的认知里，杀人这种事他只是听说过，从来没亲眼见过了，更不要说像眼前这种二十几个人倒在血泊中的画面。虽然星罗联邦也会发生战争，也存在敌对联邦、宇盗的sao乱，还有人类以外的物种挑起争端，但对于叶敛一个普通公民而言，这些离他的生活很遥远。

    再退一步讲，哪怕只是从感官上而言，热武器虽然声势浩大，但也比不了冷兵器拼杀所带了的最原始野蛮和血腥。

    叶敛躲在草垛之中，手脚冰凉，全身都被冷汗浸透，双手哆嗦地抱着头，眼睛紧闭什么都不敢看。他没有胆量面对，他真的非常害怕，害怕死亡也害怕看见死亡。

    另一边，王石在粗犷汉子手下连一招都没走过就已经奄奄一息了，跪在地上一点反应也没有。粗犷汉子瞧都不瞧一眼，绕过王石径直走到金老跟前，低头看着倚靠在巨木上的金老，眼中没有任何作为人该有的感情，有的只是渴望杀戮的嗜血和兴奋。

    粗犷汉子将法器召回体内，收掉功力，掂了掂手中的长刀，猛地一挥便将金老的左腿砍了下来，断肢之痛让金老忍不住一声惨呼。

    但折磨才刚刚开始，刀光一闪金老的右手也被砍飞，最后滚落在地，断手上沾满了血也沾满了灰，而极度虚弱的金老连喊叫的力气也没有了，嘴唇打颤地闷哼一声，铁青的脸上汗水淋漓。沉浸在残忍折磨的快感中的粗犷汉子，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一条几乎不可见的细线绕过他的脖子。

    “我杀了你这禽兽不如的畜生！”

    竟然是已经命悬一线的王石，只见他用叶敛送给他的水晶丝勒住粗犷汉子的脖子，身体紧贴着粗犷汉子的后背，使出了他全部的力气，双手和肩膀甚至都被水晶丝勒出了血，手指几乎要勒断了也不松手。

    粗犷汉子猝不及防之下，脖子已经被勒伤，不过他及时运功护住脖子，才使得自己没有进一步受伤，再慢一点可能人头就要搬家了。

    粗犷汉子倒也没想到王石临死之前还能奋起反击，也没想到勒住自己脖子的细线会那么结实，要知道修炼后的rou体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被凡铁伤到的。

    暂时抑止住脖子的伤害，粗犷汉子手腕一转，长刀反握向后一捅，直接扎入王石的侧腰。再受重创的王石咳出一大口鲜血，其中还夹杂着破损的内脏碎末，但即使是这样还是没能让已经疯狂的王石松开手。喉咙爆发出震耳的怒吼，力量再次提升，王石竟然把粗犷汉子双脚都背离了地面。

    粗犷汉子怒了，一个将死之人的垂死挣扎让他暴怒了，他喜欢的是那些无力反抗之人被自己虐杀和求饶的画面，他享受践踏那些普通人的过程，他觉得那时自己如同高高在上的神明，可以满足他那变态的心理需求。

    粗犷汉子疯狂了，手中的不停地捅在身后王石的腰间，而王石的腰已经被捅烂了，血rou模糊得好像要断成上下两截，可王石依旧没有松手。

    终于，在捅了十数刀之后，粗犷汉子大吼一声，一道火光从他的腹部窜出，法器再次祭出，双刃巨斧快速飞旋，在空中环绕一圈最后掠过粗犷汉子的身后。

    血光四溅，一颗头颅飞起，划出一道抛物线后滚落在地，怒目圆睁，最后一刻的眼神里是不甘、仇恨和悲哀，王石最终得到了一个身首异处的结局。

    奇怪的是，斩杀了王石的粗犷汉子，在砍掉王石的脑袋之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最后竟然直挺挺倒在地上，而在他的后脑之上插着一把渐渐暗淡的金剑。

    原来就在王石勒住粗犷汉子，让其暴怒的时候，被砍去一手一脚的金老，以破碎心魂为代价，暗中催动法器金剑趁粗犷汉子不备时偷袭，终于给予了致命的一击，而心魂已碎的金老也与其同归于尽了。

    好像一切都停止了，也包括生命在内。早上还是充满生机与美好的村子，现在却成了夕阳下的曝尸地，整整二十几口人，全都已经变成冰冷的尸体。就在这死寂持续不知多久之后，突然响起一阵哭声，是一个孩子的哭声。

    躲在草垛中的叶敛，本来因为恐惧对外面的动静完全没有反应，但经过一段寂静之后，终于稍微缓和了一点，而突然出现的哭声，他也清晰的听到了。

    还有人活着！

    叶敛意识到村里还有人活着，但叶敛却不敢出去，他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又过了一会儿之后，除了孩子的哭声之外，叶敛并没有发现其他的动静，经过反复思想斗争的叶敛，最后终于决定出去看看。

    轻轻的拨开草垛，叶敛又静止了一会儿，在确定真的没有其他动静之后，叶敛慢慢的爬了出来。空气中的血腥味让叶敛感觉到恶心和晕眩，手脚发软让他尝试了几次才成功站起来。

    努力平复情绪的叶敛确认哭声是从不远处的水缸里发出来的之后，颤颤兢兢的开始移动过去，眼睛死死地盯着水缸，视线不敢有丝毫乱移，村民们的尸体他实在没有勇气去看。

    到了水缸边，叶敛小心翼翼的揭开盖子，发现躲在水缸里的原来是小金。

    在那两个凶神恶煞的汉子开始屠杀村民的时候，金老将孙子藏进水缸里，告诉小金不要发出声音，然后盖好盖子就跟那两人交起手来。直到外面没有声音了之后，寂静的环境下小金终于压制不住恐惧，哭了起来。

    小金在看到叶敛之后，哭得更加厉害，叶敛用自己恢复的一点力气，把小金抱了起来，准备带着小金离开。叶敛不知道现在要怎么办，也不知道要去哪或者能去哪，他只知道他要先离开村子，离开这个环境。

    叶敛抱着小金转身刚要走，突然身体一震静止不动，就连呼吸也都一起停住了。就在叶敛几步之外，一个黑瘦汉子站在那里，一双眼睛看着叶敛就好像在看着死物一般，右手刀尖还滴着血。

    黑瘦汉子在被金老重伤之后并没有丧命，而是昏死了过去，就在叶敛找到小金的时候，他也醒了过来。黑瘦汉子的修为不如金老，刚刚踏入凝气前期，金老这一剑虽然没有要了他的命，但他也属于强弩之末了，不过对付叶敛这个没有修炼的人，正应那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小子，你命可真大啊！”黑瘦汉子先开了口，提着刀开始走近叶敛。

    叶敛看到黑瘦汉子靠近，心里一惊就往回退，可是却脚下一软摔倒在地。黑瘦汉子还在一步步靠近，叶敛手脚并用的往回倒退，退了几步才发现还有因为自己摔倒，而被抛在地上的小金。

    “小金！快跑！”叶敛大急，慌忙喊道。可是已经晚了一步，黑瘦的汉子已经到了小金身边，伸手抓住趴在地上的小金的后背直接拎了起来。

    “呜……放开我！叶敛哥救我！”小金挣扎着，不断的向叶敛呼救。

    黑瘦汉子没有打算放走任何一个人，根本就不会留活口，但他看到叶敛眼中的胆怯，却对叶敛说：“想活命可以，但你们之中只能活一个，是这小孩死还是拿你的命换他，自己选吧。”

    叶敛听到黑瘦汉子的话，又看了看被抓住的小金，他告诉自己应该去救小金，无论如何自己应该保护好小金。可是，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说保住自己的命吧，自己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自己怕死也不想死，这时候还逞什么英雄，不要管别人了赶紧跑吧，小金的死说不定还能给自己争取点时间。

    这个声音一直在叶敛脑子里转，让他迟迟下不了决定，抬头时正好和小金视线相对，小金好像看懂了叶敛眼神中的犹豫和退缩，瞳孔顿时放大，眼睛也立刻被惊愕、恐惧和绝望所占据。叶敛扭过头，他不敢去看小金的眼神，深深罪恶感让他不敢去面对。

    黑瘦汉子好像对叶敛的反应很满意，笑问道：“想好了没有？到底是他死还是你替他死？”

    “我……”最后的一点人性和良知，抵抗着对于死亡的恐惧，叶敛左右挣扎着。

    “你选不了，那就我帮你选好了！”黑瘦汉子说罢，右手的刀已举过头顶，毫不犹豫的劈下。

    “不要！”刀劈下来的一刻，叶敛猛地跳了起来，朝着黑瘦汉子和小金冲了过去，眼看还有一步之遥，一股温热的鲜血溅在叶敛的脸上。血是热的，可是对叶敛来说却是冰冷，冰冷到感觉整个人都要冻结了。

    叶敛的瞳孔在不停的颤动，而他的脑海中在不停重现着这段时间的画面，从遭遇宇盗到穿越至此，自己所经历的每一件事情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最后叶敛脑中的画面是栖云村每个人真挚的笑脸，那么的亲切与善良。可是突然这些笑容都开始扭曲了，变得恐惧、痛苦和绝望，最终全都变成血rou和死尸。

    回到现实中来，叶敛虽然最后奋力去解救小金，但还是晚了一步，在他眼前飘洒的鲜血彻底击垮了他的神经。叶敛疯狂的嘶吼，甚至都已经近乎失声。

    而他的右手一翻，手中出现一个漆黑的金属魔方，不仅如此，黑色金属魔方还在不停的拆分、组装、变化，最后变成一把黑色铁锤砸在了黑瘦汉子的脸上，黑瘦汉子怎么也想不到一个普通人突然手上会出现一把锤子。

    叶敛出其不意的将黑瘦汉子砸到在地，自己也顺势骑在黑瘦汉子身上，手中的铁锤雨点般砸下去，伴随着的是疯狂的嘶吼，血rou**四处喷溅，被砸的人已经面目全非，死得不能再死了，可是叶敛还是状若癫狂般的一锤接着一锤，直到最后他连抬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才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