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贪婪本身就不是一件好事
在“南星”，贵宾一室刚发生了一件贿赂案。其实也不能说是贿赂，只是陆祈大商人知法犯法而已。 “没想到在冥界还能碰上这种事……”梦幻嘴角一抽。 凯兮和缪斯异口同声道：“这种人，就该在监狱。” 见陆祈被鬼差架了下去，宾客们脸色各异。他们或多或少来参加这个宴会也是听闻陆祈的名声以及三长老口中所说的冥界少主。本以为会尽兴而归，不曾想却发生了这种事。 有几只联想能力好的鬼魂脸色快变成白纸了。 阿努比斯站起来，道：“陆祈贿赂少主这件事，希望大家不要放在心上。同时也希望你们不要知法犯法，重蹈覆辙。不然，后果自负。” “你是谁？你又不是少主，凭什么这么说？”一只鬼魂站起来，一脸不服。说白了，你就是一条狗！他这样想道。 “对啊，你又是谁？”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宾客尖着嗓子问道。 阿努比斯不气也不恼，微微一笑，道：“我么？少主身边的管家罢了。” 伊莎·贝拉瞪大眼睛——他不是心如哥哥么？ 此话一出，全场沸腾。 要么认为阿努比斯太嚣张，做事连自家主子要做的也一并承担；要么认为阿努比斯狗仗人势，无法无天。自然，也把我骂进去了。 “既然你说你是少主的管家，为何不管管自己？”言下之意，便是“你逾距了”。 阿努比斯刚想开口，被我打断：“管家这样做，是我授意的。” “少主如此，不怕有一天，冥神换人么？”说话的是一个有着修长指甲的女宾客。她漫不经心地修理着一只玩具兔子，眼中却不断打量着我们。 卡修斯反问一句：“你么？” 她准备出口的话语顿时被噎了下去。脸色微变，抬头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其他人，眼泪“刷”地立马流了下来。 “我怎么可能篡位呢！人家……小官只是想让少主提高警惕，莫让一些居心不轨的人……” 三长老凑过来递给我一本书，是关于冥界官员的资料的。随意翻了翻，恰好翻到有那个女宾客照片的那一页。 “姓名：姚丽抒，官职：六等鬼差，死亡年龄：十七岁，任职年龄：十八岁。……”我轻声念了出来。冥界的官职……是倒过来的吧？下面省略的是详细资料。 “你到现在做这个做了多少年？” “四年。”姚丽抒依旧漫不经心的修理着玩具兔子，“算起来我也算前辈了。” “放肆！”三长老突然一拍桌子，“你竟敢对少主不敬！” 先前流出来的眼泪已经被她给抹了去，但因为眼泪的关系，她的眼睛变得比之前更加摄人魂魄。三长老这一声大喝，令姚丽抒垂下了眼帘。 她本就长得像萝莉，此时一垂眼帘，就如同被训斥了的小女孩在颤抖着认错，让人看了便有些居心不忍。 阿努比斯挑眉：“前辈？跟黑白无常四个比比，看看谁是前辈？” 姚丽抒再度沉默。 若面前这个男人是少主，她定不会反对，但事实上，那个小了她整整十年的女孩才是少主——这让她怎么甘心？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会是领导冥界走向一个新阶梯的人？别开玩笑了！ 且不说她年未及笄，就凭她，有什么本事可以拿得出手的？ 几分钟下来，姚丽抒已经有了自己的偏见。 在场的宾客们，有哪几个没受过她的恩惠？即使是七等鬼差，那也是她一手提拔！她自认为权力不如他们大，但一呼百应……还是能做到的。 全场陷入凝重的气氛。盖亚神经线再怎么粗，也是知道这场宴会的目的的。 “小官不敢。”许久，姚丽抒才说了一句。 缪斯随口问道：“你该不会是对少主不满吧？” 如果姚丽抒是局外人，知道内幕，肯定会说一句“您真相了！”但姚丽抒不是。姚丽抒是局内人，她怎么会那么傻，说那句傻话？主角还是自己呢！ 听到这句话，姚丽抒的瞳孔微微缩了缩，随即调整情绪，道：“您说笑了。” 一位男宾客站起来，为姚丽抒打抱不平：“我们鬼差每天任劳任怨，埋头苦干，为冥界造福，您非但不给我们奖赏，还要对姚大人猜疑，什么意思？且有句话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您对姚大人有疑心，为何还要用她？若是这样，您是否要怀疑整个冥界？！” “对啊！” “就是！” “不配当冥神！” 我略无语。怎么话题跑这儿了？不过既然控场主权交给了阿努比斯，那我也别掺和了。 “怀疑整个冥界？”阿努比斯不禁嗤笑一声，“冥界的治安尚好，何必怀疑？更何况，谈到奖赏……” “我希望我能升为四等鬼差！”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宾客打断了。 此鬼差名张四，任职二等鬼差，整日游手好闲，不能升为三等也是活该。 但是…… 冥界没有定期考核的么？！我看向三长老。 他向我摇摇头，表示并没有。 “我希望我能有更多的珠宝！”不用猜也知道，这是个女宾客。 “我希望我有更多的福利！” “我想要……” “我要……” 贵宾一室是彻底热闹了。叽叽喳喳叽叽喳喳……真真是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 唯有我们是四个和未曾插话的姚丽抒注意到，阿努比斯的脸色已经愈来愈黑。 其实，回忆起冥界的福利，在冥界居民当中也算好的了，何必要得寸进尺？虽说不是不给，但加官进爵什么的，还是不要太过分了。 （注意：这里的“还是不要太过分了”是指，譬如“二等升四等”、“一等升六等”之类） “够了。”阿努比斯低沉开口，“除去加官进爵，赏赐三颗夜明珠，更新捕网，衣物三套。” “啊？这么小气！”一个长得像老鼠的男宾客忍不住将心里话说了出来，随后立即捂住了嘴。完了……自己竟敢骂少主……咦，不对啊，这人似乎只是一个管家！这么想着，他也就放下了手，脸上再无半点敬畏之色。 “……夜明珠由北海出产，有养颜美颜、延年益寿之功效。”阿努比斯强撑着把话说完整。 经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鬼也是有寿命的，但寿命长短看自身。这北海夜明珠说是延年益寿，其实也是把鬼的灵体增强，不易消散而已—— 什么？你说你不懂？手机跟充电器的关系总知道了吧？没错，鬼也是这样，就像不同的手机有不同的耗电，而北海夜明珠就在他们剩下的寿命之中补充罢了。一旦寿命用完，就会魂飞魄散。 其实有这个还不如去投胎。但投胎的话代表放弃一切——你在阴间混成了地头蛇，到了阳间只能重混，相当于游戏只能存在一个存档。 话题扯太远了，回到正题来。 听阿努比斯这么一说，那些宾客才没有继续议论他是多么小气这件事。当然，不议论阿努比斯有多么“小气”，不代表不会议论其他事。 “难不成管家就拿这些来敷衍我们？”另一个女宾客站起来，浓妆艳抹的脸好似熬了夜。 三长老给我介绍说，她是姚丽抒的搭档，名叫司马相茹。 “司马相茹？！”雷伊和凯兮表示被惊到了。三长老淡定纠正，“草花头的茹。” “那你还想如何？”他做埃及死神这么久，跟着他混的多数豪爽。每次领赏，只领应得的部分，无太多需求，而他也是按规定给他们晋升，到没见过这样的情况。 “你猜疑姚jiejie，要给她还一个公道才是。大家说，对不对？”她环视四周，周围一片附和声，最终视线落在我身上，“小.婊……少主，你说呢？” 十五个包括我在内，都清楚地听见了那个字。“小.婊”后面跟着什么？合起来就是“小.婊.子”呢！ 我笑着回答：“司马相茹鬼差，本少主还未及笄，不能算是‘小.婊’而且我也没有远方亲戚。更何况，道歉主权在‘管家’手里，问我有什么用？” 长这么大，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骂我。呵呵。需要刷牙么？有个地方专门为你刷牙！去不去拔舌地狱？里面全是专业人士。 司马相茹见我话里有话，顿时扭过了头。在心中暗暗骂了一句“小.婊.子”，她转向了阿努比斯。 “不知管家？” 阿努比斯眉头一挑，倒也不傲气，只是道：“怀疑她的人又不是我，我从头到尾说她了么？” 全场目光齐齐转向缪斯。 缪斯跟着阿努比斯把眉头挑起，道：“我只是随口一问。”鬼知道你们会扯出那么大纠纷！ “那就算了吧。”姚丽抒见这点事都能让他们全身而退，着实让她被噎了一下。 “这样的话，我就干点另外的事了。”阿努比斯微笑着说。 另外的事？什么事？ 艾辛格偷偷跟格莱奥咬耳朵：“该不会是要反.腐.败吧？！” 有可能。格莱奥颔首。 阿努比斯手指“随意”点了点，道：“你，你……还有你。” 被点到的宾客依次茫然地站了起来。他们分别是招来女鬼的男宾客许幸三，调.戏血瞳未遂的男宾客刘威廉，以及跟众男鬼玩np的女宾客方亭仪。 “我记得，冥界律法中，有几条，是这样规定的：‘为官者不得食色，为民者不得沾染’。可你们呢？”阿努比斯扬起邪笑。 “我又没有！”刘威廉为自己辩解。 许幸三破口大骂：“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跟你许爷爷叫板！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老子在这个冥界，跺一跺脚，朝廷都要抖三分！” 卡修斯捅了捅盖亚：“这好像是你的说话方式？” “……老子才没他那么不识时务。”喂！有时候你也得看看我的改变吧？！ 方亭仪此时也在帮腔，帮许幸三反驳就像在帮自家老公似的说话不喘大气：“你是谁？你算什么？一个平民也敢说我们？！”完了转头，“少主，我强烈要求，赔礼道歉！” “哦？” “少主，这是你的人吧？任由他骂我们，是几个意思？今天，老子就要在这里把这笔账算清楚，若是不合我意，你们就等着，以后不得安分吧！要知道，老子可是跺一跺脚，朝廷就会抖三抖的许幸三！今儿我就在这儿说明白了！” 我和众兄弟那个汗呐。你们威胁阿努比斯也就算了，为啥还要扯上我？不得安分？！可能你还没让我们不得安分人家就把你解雇了。 “放肆。”身为死神的威压开始在场内蔓延。短短两个字，已经带上了身为神的蔑视。 “尔等蝼蚁，竟妄想本尊给尔等道歉？”阿努比斯冷冷地盯着他们、或者说全场的宾客，“贪得无厌，本已是罪，今日，本尊便让尔等知道，忍让不等于退让。尔等莫以为自己所做之事本尊不知，蝼蚁之私，令冥界蒙蔽，实属罪大恶极。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轻则三五载，重则……陪伴冥界生死共存亡！” 在场的宾客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一直以来轻看的“管家”，竟是阿努族的嫡长孙……阿努比斯？！ 他们立马默一脸。之前的自己真够大胆…… 接着，只见阿努比斯抬了抬手，一群鬼魂立刻出现在这里。 鬼差？布莱克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然后看着宾客们被拉下去。 偌大的贵宾一室顿时只剩下我们十五个带上三长老。 雷伊看着门口方向，摇了摇头。伊兰迪接了句：“贪婪本身就不是一件好事。” 阿努比斯不加个“蔑视王权”的罪名已经很不错了。 经历了这一件事，再加上酒足饭饱，众人都有些倦了。 “休息后再去找阎罗王吧。”伊莎·贝拉提议。 这个意见得到了我们一致的拥护。经历了这么大一件事，谁不想好好休息一下？更何况，前面还有更大的危险在等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