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洗尘宴
“少主？”一声叫唤令我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咦，他不是上次冥神精选的三长老么？ 我疑惑地问道：“三长老，您怎么会在这儿？” “来这里溜达溜达呗。哎呀，少主您终于回来了！不忘老夫日盼夜盼天天盼呐！”三长老说着还上下打量了我几下，“少主，看您这风尘仆仆的样子，一定吃了不少苦吧！您等着，老夫一定给少主安排一个接风洗尘颜！” 完了，一溜烟便不见了踪影。 我：…… 血瞳默默走到我身边，眺望天际：“心如，你觉得，墨寒梅会在哪儿？” “不知道。也许是在李翼那儿吧。该死的李翼，总有一天我会让她血债血偿。” 血瞳听后，也只是沉默不语。眸中的焦距如被什么吞噬了一般，不见踪迹。 鬼门关，黄泉路，奈何桥，望乡台，三生石，轮回井……还有那千方百计想要逃狱的恶鬼们，组成了一片黑暗。 伊兰迪再来到我身旁后，叹了一口气。 我诧异地转头，继而问了句：“伊兰迪，你们精灵，有轮回么？” “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 “为什么？”血瞳也对此起了兴趣。 格莱奥此时正和雷伊从房间出来。雷伊听见血瞳的疑问，怔了下。 精灵有轮回么？有么？有么？一定……有的吧？ “嘛，众人所知，我们精灵死后，会化为精元，这代表，我们还能重生；若是自爆精元，亦或是被别的所捏爆精元——我们则失去了重生的机会。若我们有灵魂……应该是得以轮回的。”这厢，伊兰迪则为我们解答。 格莱奥自嘲地说道：“如果精灵有轮回，杀戮将永无止境。” 血瞳不再停留，眨眼便从我们眼前消失。 这个死亡的国度，到处游荡着死者的灵魂。在阳间，他们死了；在阴间，他们活了。 怪不得有人说，死是生的开始呢。 雷伊环视四周，好奇而又迷茫地看着亡灵们。 “咯嗒，咯嗒……”急促的马蹄声吸引了我的注意。 三辆异常豪华的马车顿时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幽蓝色的死灵马，皮毛泛着点点火焰——一看就是上等的好马；马车虽不算多大，但坐下四五个人定是没问题的。 更何况马车的帘子是由地狱十八层中提炼出的纯色赤晶石做成，如此巨大的数目，昭示了这三辆马车的主人定不平凡。 “哎呀，今儿个是刮了什么风啊？这么多贵人屈尊来小人的客栈。失敬、失敬了啊！”听，掌柜那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眼力好的人甚至能看见他脸上的谄媚表情。 “我来，是要接我的主人。”三长老的声音在偌大的客栈中回响。抬头，他看向我，“少主，走吧。” 阿努比斯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点头：“可莉，走。” 我没想太多，拉着血瞳的手，回头喊道：“各位！离开客栈了！” 其他人从房间中走出来，一脸惊讶。才不到一刻钟，又走？ 三长老挑了挑眉：“各位，老夫是专门接你们去洗尘宴的的。” “那就走呗。”兴许是听见我先前的喊声，亦或是看见了阿努比斯，他们没有过多的言语，便朝着我们走来。 三辆马车分配如下—— 第一辆：阿努比斯、我、血瞳、伊兰迪、布莱克； 第二辆：艾辛格、格莱奥、凯兮、诺伊尔、梦幻； 第三辆：雷伊、盖亚、缪斯、卡修斯、伊莎·贝拉。 你问我三长老去哪儿了？他自告奋勇给第一辆马车当车夫去了…… 周围的景色飞速闪过，如同按下快播键的视频一般。除了马车中依旧无异的我们，与外面形成了对比。 “吁……”马车一停，车厢晃了晃，我慌忙撑住。隔壁伊兰迪刚好睡过去了，被这么一晃，当下便被惊醒。在第二辆马车中的暗联几个亦是如此。 不得不说一句，真是浅眠。 掀开帘子一看，金碧辉煌的入口差点让我们被闪瞎。 “冥界何时有了这么一个地方？”阿努比斯不悦地问三长老。 三长老兴许是未料到阿努比斯会不悦，一脸惶恐：“这是……千年前南星伯爵为了自己家族的外交特地建设的，但不久后又因某种原因奉给了上任冥界少主，于是哲理变成了冥界贵族用来举办宴会的场地。” 盖亚对这些“金碧辉煌”并不感兴趣，只是望着冥界的天空发呆。 缪斯一掌拍拍他肩膀：“天空有什么好看的？” “一片灰色，跟赫尔卡星那工业气体有点像。”盖亚认真地回答道。 “再久一点，你可以看见黑色。”三长老没有了之前的小心翼翼，打了个响指，道，“走吧。” 凯兮保持着一贯冰冷的神情，安静地跟随众人落座。 偌大的餐厅里只有我们十五个，呆着总感觉很不舒服。 突然，一个侍从从门外走进来，附耳对三长老说了一句什么。三长老顿时颔首，挥挥手便让他下去了。 “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少主，宾客们都在另一个地方等着呢！咱们移步到贵宾一室吧。” 阿努比斯挑眉。贵宾一室…… 来到贵宾一室，不远处就听见了喧哗的声音。酒盏的碰撞声，刀叉的重叠声，官人的寒暄声，还有那古典的声乐，让人联想到古代君王隆重的酒席。 侍从为我们推开门，一时间，各种声音像被按下了暂停键，顿时鸦雀无声。 “各位，这位便是我们冥界的少主——阿努可莉。今天特地来冥界，通知你们见一面。” 话音刚落，一只骨瘦如柴的鬼大笑了几声，举起酒盏，冲我们道：“哎呀，传闻少主与她背后的部下不仅英勇善战，还长得俊俏，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伊莎·贝拉听后嘴角不停抽搐。阿努比斯可是心如她哥！部下？什么鬼！ “……过奖了。”我一时间竟语塞，好一会才轻轻说了一句。 宴会恢复了之前的歌舞升平，每只鬼脸上都有一种迷醉。 诺伊尔看着这场景，没有来冒了一句：“我怎么觉得这场面怎么看着这么腐.败……” 的确，到处充斥着笑声的宴会，酒盏的碰撞，众人的谄媚，与古时纣王的“酒池rou林”并无不同感。 舞姬在我们不远处，扭动着自己的柳腰，樱桃小嘴性.感地嘟起，眼含秋波，扬起媚笑。 一只鬼色眯眯地冲着其中一位招了招手，她立刻顺从地坐在他的大腿上，双手按住他胯下某处，不停隔着裤子摆弄，一副“任君调.戏、为所欲为”的样子。 这样的场景中，也不乏女鬼。 一只长得妖娆的女鬼，身旁围着几只清秀的男鬼，口中嘟嘟嚷嚷了几句什么，又见男鬼们捂住了嘴，“吃吃”地笑了起来。一个不注意，便被女鬼左右开弓亲了去。 “我的天……”艾辛格一脸震惊。 饶是淡定如布莱克，也是别过了脸，更别提一开始便表现出不悦的阿努比斯了。 少顷，三长老从他们之间走出，殷勤地拉了我的手，让我坐下：“少主，你们为何还不落座？！宴会开得虽是早了些，可今儿的主角儿，是你们呐！来来来，各位，坐！” 说话间，几只活色生香的女鬼也按着雷伊几个落座。 熟练地倒上一杯不知名的酒，盖亚身旁的女鬼便用自己的纤纤玉手捏着酒盏递到他的嘴边——如此一来，在旁人看来，盖亚便是美人在怀、美酒在肚。 缪斯本就是个火爆的性子，见盖亚如此，当下捏碎了酒盏，口中咬牙切齿，目光似恨不得要杀了那一鬼一精灵：“盖——亚——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其他宾客见状，有些许在窃窃私语，有些许视而不见，有些许则在笑。 盖亚厌恶地推开了那女鬼，却听缪斯冲自己吼了一声，便开口道：“我、我没有啊……” 真真是像极了一个“妻管严”！ 一只鬼忍不住捧腹大笑，拿着酒盏走到了雷伊身边。“小子，我看你长得挺俊的啊！来，跟爷喝一杯！” 雷伊摆摆手，推辞道：“不好意思，我不会喝酒。” 一只女鬼适时地上了一道菜品，掀开盖子一看——却是那血淋淋的人头。 雷伊的情况还好，卡修斯的反应就不怎么样了。一脸被吓懵的表情，呆呆的样子，让在他身旁的女宾客忍不住揩.油。 再看其他宾客，早已对这人头狼吞虎咽了起来。 阿努比斯袖下的拳头已经握紧，我不由得对他担忧地望了一眼。 正准备开口时，血瞳却阴沉着脸。面前是一个想对她上下其手的男宾客。 “拿开你的猪手，别碍了本少主的眼睛。”血瞳如是警告。 “你个臭娘们儿，不就是想要钱吗！装什么清高。从了本大爷，保你日后步步高升！”男宾客说着，手还想朝她的脸上摸去。 伊莎·贝拉拍下他的手，眯起了自己的狐狸眼。“欺我血瞳姐者——死。” 酥媚入骨的声音，配上这样一句话，显得很是诡异。 三长老见状忙出来打圆场：“这场宴会，是专门为你们接风洗尘的，这里的好酒好菜，想必你们是没吃过吧！坐下来，欣赏舞姬的舞姿与乐师的音乐，也不乏趣味呀！你说是不是？” 看着朝自己挤眉弄眼的三长老，男宾可知道自己面前而为是不好惹的主，于是道了歉之后就规规矩矩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安安静静地看着周围的事情。 所幸这种“腐.败”的场面也只是维持了一阵，到了上菜这一环节，众宾客也安静了许多。 第一道菜：火炒泥沟螺； 第二道菜：清蒸蚯蚓丝； 第三道菜：大姨妈和（huo）扇贝； …… 其实光听这名字，我已经不想吃了。其他人也是这样，看卖相、听名字，个个都不想动筷子。 直到第十道菜，才稍稍正常了一点。即便如此，挑食的我也只是吃下了糕点。到了后面，什么燕窝、熊掌、三文鱼、鲍鱼……尽数上了餐桌。 一声鞭子抽打在地上的声音把我们的注意力转移，往戏台方向看去，一条上半身是美人，下半身是鱼尾的生物出现在视野中。 是鲛人！ 随着鞭子的舞动，鲛人也摆出了各种撩.人的动作。周围适时地奏起了轻快而奔放的音乐。 “这可是南星酒店中最有名气的鲛人‘暹罗’啊！真美！” “是呀！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大手笔？” “听说是陆祈大商人呢！” “他？” 台下的窃窃私语再度死灰复燃。 正在这时，一个长得甚是清秀的人捧着一箱子的东西来到我面前。 “你是？”我迟疑着问他。 他嘿嘿一笑，自我介绍道：“鄙人陆祈，在冥界经商已有五百年之久。今日听闻少主亲临黄泉路，当下便摆了酒席，以此迎接。” “所以？你捧着这个箱子，是要干甚？”阿努比斯的语气甚是不悦。 陆祈理也不理他，笑意盈盈地打开了箱子。顿时，一箱金灿灿的黄金出现在我们眼前。 “鄙人此次见少主，实有一事。近些日子冥界严控罂粟贩卖，鄙人也只是做小本生意，能不能……”声音略有迟疑。 我邪笑：“能不能什么？” “能不能……呃……放鄙人一马？当然，事后陆祈定会奉上黄金千两，东海夜明珠两箱，南海珍珠三箱。尽是市面上难得的、千金难买的珍品。”许是见我有动摇之意，陆祈加大了砝码。 我继续笑了。熟悉我的人，知道我笑的意思；不熟悉的，很快便会知道了。 我拍拍阿努比斯的肩膀，让他收下那箱黄金，自己却是站起来，喝了一声。 “来人呐！” 听见我大喝，三长老很快带了鬼差赶来。“少主，有何吩咐？” 我冷哼道：“冥界严控罂粟贩卖，陆祈企图贿赂，知法犯法，该当何罪？” “知法犯法，身为商人，贿赂物品全数充公，关进地牢，七天之后，重新为商。”三长老神色一凛，把律法背了出来。 陆祈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企图贿赂的事竟会被自己贿赂的人揭发，当下便蒙了。 重新为商啊！意味着自己会有将近三分之二的家产会被充公！难怪冥界很少官员会犯法…… 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黄金被拿走，陆祈不甘地喊道：“冥界少主，你等着！我一定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的！……”之后，鬼差带着他离开了这里。 宾客们皆是被这场闹剧惊得面面相觑。 阿努比斯冲我暗道：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