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宴魁首
对于傅诗韵推脱的说辞,豫王不是听不出来,几天之前,二人才同游月湖美景。 到如今这般情形,也只能装聋作哑了,毕竟,现下金陵城内,谁不知晓那傅诗韵是他的女人。真让她上台丢丑,输得一败涂地,跟当面儿打他一巴掌没区别。 却未料到,这孔方万竟如此的不识趣儿,几句话掀翻了老底儿,偏偏又占着天下首富的宝座不能轻易得罪了去,还有那傅宁,真是个丁点儿不会办事的,果真无才无德的废物一个。 豫王这会儿算是吃了个亏,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 虽然不知那孔方万为何多管闲事,淌了如今这淌浑水,傅宁倒是隐隐觉地,他对自己并不恶意,相反,还有几分偏帮的意味。 这商人嘛,谁不知道栽花不栽刺儿的理儿,如今算是扫了豫王的面子,实在是有些看不懂了。 “既如此,随意展示些就是了,想来浔阳莫氏的外孙女,若是个文墨不通的俗人一个,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萧贵妃娘娘眼见着自己的儿子下不来台,开口帮腔的说道。一扭头“皇后娘娘,意下如何?” 皇后作壁上观,当下微微点了个头“本宫也想见识见识。” 若说起先时傅宁只是看她们笑谈,更无意上台与这世家小姐们一争高下,如今萧贵妃这话,却是有些将她的火儿激起来了,眼神微咪,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既如此,傅宁献丑了。” “阿宁”风丹瑶担忧的看了一眼,傅宁对她微微摇头,步伐坚定的走上高台。 “想来这傅夫人乃天下第一才女,阿宁即使不精此道,也能学个七七八八吧。”华云萱低声说道,又按住了一脸急色的司徒冉,示意她先行稳住。 退一步海阔天空,让三分风平浪静的理儿,傅宁不是不懂,只是有些事情既然退无可退,那也就无需再退了。 直接步入那摆满笔墨的案桌旁,青衣少女轻轻撸起右边的衣袖,露出半截藕臂,奋笔疾书。在座之人人不自觉的将目光移到她的身上。 若论容貌或是才艺,傅宁怎么说,决计不是精心培养的傅诗韵的对手,或者说,后者柔弱扶柳之姿,更得男人宠爱。 “霖兄觉得如何?”孔方万眉眼一挑,往一旁仍旧不发一言的豫王看去。 烈王世子摇摇头“果真是瞎了。” 话一说完,两人对视一眼,爽朗的笑了起来,“不愧是霖兄,当知我心,哈哈哈哈。” 放肆的笑声一时间吸引了不少世家女子的目光,连宫里头的主子娘娘们都往这边瞅了瞅。 这才是世家大族当家主母应有的姿态,至于傅诗韵之流,只适合宠着逗着罢了,担不起主母之责的。 说起来,王氏并非没有花大气力培养着得意的女儿,光跳舞的师傅就请了不下四五个。只是自己本身就是个庶出,到相府也是为妾,不过是会些笼络男人的手腕儿,自然,从小大到的熏陶之中,更是注重教女儿如何得到男人的心,也就无形之中,多了几分小家子做派了。 一炷香的功夫过后…… 傅宁停下了笔,皇后吩咐左右将傅宁的作品取下,约莫一米长,半米宽的宣纸被四个宫女各扯着一个角,呈到了众人面前。 众人定眼一看,竟是将这海棠苑的一情一景毫无差别的展现在画作之上,并非栩栩如生,有的甚至略画了个大概,寥寥几笔,却又不妨碍众人仔细的探究了去。 至于右上角的盛开的海棠旁,题着两句诗“春似酒杯浓,醉的海棠无力”遒劲的笔力跃然,力透纸背,隐隐透着三分大气之风。 风丹瑶等人看着这幅画作,倒是松了一口气,即使无缘画魁,至少不会下不来台了。 上位上端坐的长公主素有画绝之称,看到眼前这幅画作,起先时眉头一皱,渐渐地脸上连连点点笑意,众人倒是对这长公主的反应,有些不解了。 “傅氏嫡女傅宁,为今年之画魁。”长公主站起身来,当众宣布。 一时之间惊了众家小姐本就凝神屏息的心,犹疑的探究着,有些甚至都抬起身子,好奇的瞅瞅到底隐藏着哪般的趣儿,能得长公主的青烟。 底下的世家女子们小声的嘀咕着,如此这般的画作,勉强能进个前三罢了。 毕竟一炷香的功夫,在深厚的画功也是展现不出来的,确实是有些粗糙了,即使抬举,也当不起画魁之名。 长公主对着身旁的宫女使了个眼色,那人弯了弯腰,紧接着缓缓下了高台。指挥着那四个宫女将这画作从底往上翻了个个儿,定情一看,却又是另一幅画作了,倒是与白天游玩的桃花院差不离的。
紧跟着的,便是众人的呵气之声,原先的质疑倒是点滴不剩了。 “阿宁,阿宁,你怎么这么厉害,就该这么教训她,哈哈哈,今年这画魁倒是换了人,看她怎么得意?报仇喽”司徒冉大声的说着,自然也不会顾得上一旁的谢依依发黑的面颊。 “司徒,你这又是为的那般?”傅宁有些不解的看着一旁有些手舞足蹈的司徒冉。 “那画魁之名,谢家郡主已占了五年,去年,我倒是画了幅踏雪寻梅,只得了个第二罢了。”华云萱红着脸解释道,眼神中隐隐的透着亮晶晶的光。 话虽如此,想那谢依依是侯门郡主,性情刁蛮,自然是免不了冷嘲热讽几句,华云萱决口不提,却不妨碍傅宁读出这后面的话。 众人笑谈之际,侧位上下来了一位头发胡子俱都白了的老先生,年迈却并未有任何萎靡之态,一旁的小童仔细的搀着。 傅宁认识此人,江老先生乃是与外公齐名的书画大家,儿时她偶尔去外公小住,也见着老先生与外公树下弈棋,算是难得的挚友。 “傅宁,为今年之书魁。”苍老浑厚的声音响起在海棠苑中。 本来这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的魁首已经决出,按说没有肆意更改的理儿,那位列书魁的女子听见这话却也不恼,只站起身来,微微的福了福身“即使江老先生品评,小女心服口服。”说着,向傅宁投去了一个善意的微笑。 如此气度,才是这金陵城真正的大家小姐气度,傅宁不由得高看了几眼。 “既如此,傅宁,为今年之书魁,画魁。”主位上的皇后娘娘扬声说道,算是最终拍了板儿。 众人艳羡的目光之下,傅宁缓步登上高台,站定在御案面前,选定了那凤鸣琴,一旁的宫女极有眼色的收拾利索,递到她的手中。 “傅二小姐,水云竟有这般出色的女儿。倒也应该知足了。”长公主看着眼前的青衣少女,略带几分欣慰的说道“有时间的话,不妨来公主府走走。” 傅宁微微福了个身“多谢长公主殿下,傅宁醒的。” 开运二十八年的海棠苑花宴至此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