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尘归尘,土归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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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大楼毁于一旦,善后和救援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吴凌烟此刻赶回,也不过会被人当成侥幸生还的幸存者。 军方不会轻易放过幸存者的,不论是工作人员,还是囚犯。尽管不知道他们会如何处置工作人员,但对于囚犯,以他们的德性,绝对不会就此放他们走。只是工作人员已全军覆没,现在能找到的幸存者,也只有囚犯。 这当口折回实验大楼,并不明智。 可他非去不可。 因为邹可儿的遗体,还留在那里。 他倒不担心会被人或者野兽拖走,幻幽草乃天下剧毒之物,据说是百合沾了神的血液,堕入幽冥,一旦扎根,万物莫敢接近。 把白花从她身上拔出已不可能,但纵使如此,也不能让可儿的遗体留在那样恐怖的地方孤单地腐朽。 再次看到那片死白的废墟,恍若隔世。 果然已经拉起封条,荷枪实弹的士兵们在四周徘徊巡视,打扫现场,瓦砾堆里挖出来的幸存者都被送上一辆卡车,宛如集中运往屠宰场的牲畜,吴凌烟真有点好奇他们会被送往何方,考虑到自己不能自由控制兽化,对付这么多士兵无疑是自寻死路,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躲在暗处静待时机。 他们搜查得并不仔细,也确无仔细的必要,没有人会想到酿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躲在暗处窥探。 吴凌烟趁他们低头挖掘的时候飘然而过,惊起阵阵乌鸦。 在冷原,有乌鸦的地方往往就有尸体。这种鸟堪称冷原的神鸟,从最传统的死斗之夜,到隔离区成立以来无数不为人知的黑暗死亡,如果有哪一天看不到乌鸦,冷原人竟会惶恐不安,认为他们做错了什么,即将受到神的惩罚。 正是如此可笑。 根本就是一座死亡之城! 因此士兵们并不以为意,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屠杀,伤亡者众,乌鸦饱食后便会飞去,没什么可奇怪的。 吴凌烟得以混入废墟,朝向明罗湖方向的乃是A区,D区位于楼之极东,路程不可谓不远。 内部的破坏程度更为严重,看不到一具完整的尸体,保存最完好的也是开膛破肚,尽管知道绝大多数是自己干的,吴凌烟仍暗暗心惊。 并非为其状之惨而惊,乃为强大破坏力而惊。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复仇的快意,这些家伙临死前因恐惧而扭曲变形的面孔永远定格在脸上,在吴凌烟看来简直是天下最美丽的胜景,只可惜当时自己失去了理智,没能真正欣赏到这迟来的正义。 受人所迫也好,听命于人也好,无论找什么理由,都不足以为这些人的罪恶行径开脱。 他们死有余辜。 吴凌烟无声大笑,心中酸楚难言,喜怒交加,强忍着继续前行。 一路上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他也不再去关注尸体,直至到达D区后,视线才不自觉地被一具奇特的尸体吸引。 这具尸体趴在地上,足有两米长的脖子被一块从天而降的尖石从中贯穿,却不是蛇老大是谁? 另有一处创口却在背部,形状与吴凌烟的铁爪吻合,伤口极深,击碎了半根脊柱。显然在狂乱之中,吴凌烟不再记得蛇老大,从背后重创了他,以致全身瘫痪,躲不开下落的尖石。 吴凌烟怔怔望着这位帮他越狱的前辈,虽然相处时日不多,但此人光明磊落,急公好义,长相奇特,却丝毫不见猎人身上那阴森森的邪气,是个值得尊敬的人。 他叹了口气,取出火折,生了一堆火,将他的尸体轻轻放了进去。 火光必定会引来士兵。 吴凌烟足下加劲,抽出镰肢。 既是有人要来送死,那就让他们体验体验尚未远去的恐怖吧。 “方jiejie,贪玩乱跑可不好哦。” 林宁气喘吁吁,语声焦急,显然身体还未完全恢复,追上方珏花了他不少力气。神的心脏纵然只是一颗心脏,纵然在地底长眠腐朽,也毕竟是神的一部分,若不是刚刚苏醒,力量受限的神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将之击败。 方珏却不怎么领情,淡淡一笑:“我可没有贪玩。” “还说没有呢,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他皱了皱眉,朝那扇不起眼的小门一努嘴。 方珏沉吟不答,这扇门后面所发生的事情过于诡异,令人匪夷所思,其中关窍,她的确不知,但听林宁语气,想来他是知道的了。 “等等!”林宁忽地意识到一事,面色微变,大叫:“jiejie你的眼睛……” “啊,我现在能看见很多奇怪的东西,有什么不妥吗?” “当然不妥!”林宁大急,竟不慎呛到了自己,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方珏心里一疼,轻轻拍打着他的背,嗔道:“瞧你急的,慢慢说,哪里不妥了?” “咳咳,因为有些东西,咳咳,根本就是看不得的!” “这我知道。”方珏眨了眨眼,“《死灵之书》上面有写。” “《死灵之书》……”这位方jiejie平时到底都在看些什么啊,林宁目瞪口呆,叹了口气:“既然书上写了,jiejie就该听啊,为什么还要执着于那些东西……” 方珏笑了,她的眼睛从外观看去与常人并无不同,映入眼帘的却是世界的真相:“我小时候,周围的人都叫我天才,因为学校里教的东西对我来说太简单了,每次考试都是毫无悬念的第一,以至于我很快就对学校失去了兴趣。” “面对这样的情况有的人会选择跳级,可我却认为就算跳级也不过是重复现在的无聊而已,因此我反其道而行之,上课睡觉,考试不答题,只在卷子上涂鸦,终于成绩一落千丈。可即使如此也不是真的一落千丈了,我还是能考上最一流的高中、最一流的大学,从那时起我就隐约觉得,我生来就是为了揭破世界的真理。”她顿了顿,似乎在回忆过去的岁月,又道:“在漫长的无聊时光中我学会了射箭,学会了一些古代文字,开始寻找真正的知识。一流的大学并不能给我任何发挥的空间,所以我果断转学了,转到了一所并不有名,却能让我为所欲为的学校。” “后来,我做了很多梦,没有具象,也没有意义的梦,只有一个声音不断呼唤着什么,我听不清,动不了,心里却无比欢欣,我知道那才是我真正想要的,宇宙真理。我于是发了疯似的追寻那个声音,为了获得禁忌的秘典不惜做一些羞耻的事情,甚至装作信徒深入邪教腹地。有意思的是,那位首领在跟我分享过知识后,竟然解散了自己的教派。” “啊,那为什么?”林宁问。 方珏耸耸肩:“他说他自愧不如,我也不知道指的是哪方面。总而言之,《蠕虫的秘密》后半本和那块陨石,就是从他那里得到的。” 她对这些邪典的名字如数家珍,语气恬淡,好像说出口的根本不是什么要紧物事,而是书报亭里随处可见的期刊杂志。
“从这些书里,我推测出冷原是它们近代的齐聚之地,正赶上血疫爆发,就随手写了一篇论文,竟然误打误撞,真让我给猜中了。后来事情越闹越大,我看得心痒,便下定决心亲入冷原。再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所以,我不觉得能看见更多东西有什么不好”她最后总结道。 林宁点点头,喃喃说:“这扇门,如果是之前的方jiejie,应该是看不到的。” 鸟巢,贪食魔鸟在凡间的化身之一,唯有能见真相者才可睹其真容,等价交换,实现愿望。 他并不知道魔鸟究竟是何方神圣,只是作为神子,对门后之物本能地感到忌惮和憎恨,而其散发出的不祥气息,又远比腐烂多时的神之心脏更为邪恶。 “方jiejie绝顶聪明,自不必我多言,只是我不在时,还请小心为上,那些东西的鬼蜮伎俩层出不穷,倒不仅限于暴力逼迫。” 见方珏不置可否,林宁轻叹一声,道:“咱们回去吧,现在这情形主教是刺不成了,说不定大叔他们早等急了,我们也的确耽得有点久。” “嗯。”方珏低低应了一句,和他并肩而行。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她当然知道,可天下又有什么真理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等价交换来实现一个愿望,这样的机会可不多见。她又非三岁小儿,岂能分不出筹码和愿望是否等值?总之日后多留意一下发光的稀有物,以备不时之需。 对,就这么办。 吴凌烟身后追着十余名士兵。 差不多就是这里了。 他转过一个急弯,眼前豁然开出一朵白花,邹可儿仍沉睡在花丛之中,神态安详,令人心碎。 士兵们见他停步,也放慢了步伐,枪口紧紧锁住他的全身,吴凌烟举起双手,缓缓转过身来,面上带着一丝微笑。 “你们培育这些毒花干什么?”他问。 士兵们怀疑他昏了头。 明明身处绝境,还镇定如恒、面带微笑地提问,想来这人是被吓疯了。 中间一人打了个手势,十人慢慢靠拢,并不回答。 吴凌烟冷笑一声:“不回答就算了,反正我本来就是为了让你们来赎罪的。” “赎罪?赎什么罪?”一人哈哈大笑,其余众人也笑了起来,均觉此人太过颠倒疯狂,匪夷所思。 “你们马上就知道了。” 黑光一闪,中间一人人头落地,身体分成四截。 众人大惊,举枪乱射,吴凌烟舞动铁爪镰肢,将射向要害的子弹击飞,其余部位,却也不去管了,他顶着弹雨一步一步向着余下九人逼近,血花纷飞,面目狰狞,宛如从地狱爬出的恶魔。 “可儿,我来祭你了。” 血雨落尽。 怒放的白花染成鲜红。 吴凌烟跪在一旁,晃亮火折。 火苗燃起猩红的花瓣,顷刻间汇成一片火海,邹可儿干枯的躯体在烈焰中消散,化作飞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