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失败作(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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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凌烟心下暗骂,自己竟会如此大意,乃至连累可儿,落入军队手里。 他久不在冷原,但也多次听闻军队的可怕,试想作为直接对抗血疫的第一方战线,若非有其独到之处,又如何能控制住疫情?这独到之处就是实验大楼。听人说,那是个吃人的地方,进得去,出不来;又听说,那里面的工作人员并非人类,而是来自地狱的魔鬼,它们化作人形欺瞒世人,血疫的源头就来自于它们;还听说,实验大楼真正的目的,是将血疫改造成一种致命的生物武器……那里灯火永明戒备森严,冷冰冰的白色高墙宛如高耸的墓碑,令人望而却步。 邹可儿对军队的了解,却远非吴凌烟可比。她曾踏遍冷原每一处角落,甚至直面隔离墙上黑洞洞的枪口,唯有这实验大楼,连一步都未能涉足。如果说冷原是禁忌之地,那实验大楼,便是禁忌之禁忌,纵然好奇,她也绝对不想进去体验一番。 可惜天不遂人愿,他们终究还是进去了,甫一进门所有随身物品便被尽数收缴,连一条口红、一粒纽扣都不放过,两人也各自被换上了专有的病服,所谓专有,只是说得好听,实质上不过就是块破布——邹可儿的稍微考究一点,却也只够遮盖住关键部位。随后他们便被分别带至不同的区域,吴凌烟彷徨无计,本想反抗,但猎人毕竟不是仙人,被七八条枪指着也是插翅难飞,有力无处使,还会枉送了可儿性命。权衡利弊,他选择投降。 “委曲求全,我定会救你出去。”离别之际,他凑到邹可儿耳边,低声说。 邹可儿暗暗点头,两人相视一笑以示鼓励,再不能多言。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男女分住。 吴凌烟跟着士兵前行,暗自记忆来时的路线,时有医护人员推着担架跑过,架上病人形态各异,却都有一个共同点:血rou模糊。 他心底一沉,外界传言果然不错,此地并非善地。 “进去。”士兵在一扇电子门前点了几下、刷了张卡,“咔嗒”一声,门锁打开,一股霉味扑鼻而来,几双黄澄澄的怪眼在黑暗中闪着森冷的光。吴凌烟还没反应过来,背上挨了一记枪托,踉踉跄跄撞进门里。 那门在背后迅速关上,他刚想稳住身形,脚下一绊,竟被绊倒在地,只听得一声唿哨,拳脚如雨点般落了下来,吴凌烟大怒,听声辨位,当场将两人击出老远,脊梁重重撞在墙上,响声清脆,显是骨骼断裂。 他气在头上,下手便不容情,本拟将其余人众吓退,谁料这些人俱是极为悍勇,同伴重伤竟丝毫不顾,势如疯虎,又像是动物园里饿极的狮群,把吴凌烟当成了投喂的食物。吴凌烟心下惊骇,偏生武器遭缴,他拳脚功夫一般,一时不能脱身,只好乱踢乱打,眼见角落里一人目光炯炯,只远远观望,并不出手,当下心念电转,待击在身上的拳脚稍缓,纵身一扑,眨眼间便突至那人身前。 这人气度非凡,想必是这群病犯之首,正所谓擒贼先擒王,他伸出两指,直取其目。 那人不闪不避,两只眼竟倏地绕到吴凌烟身后,一口咬上他的肩头。吴凌烟吃了一惊,刺痛难忍,却不停步,化指为拳,狠狠击在那人腹部。那人也没想到他会如此拼命,站立不住,两人一起摔倒在地,斗做一团。 吴凌烟经他这一口肩上鲜血淋漓,反倒激起胸中血性,大吼一声,挥拳猛砸。那人不甘示弱,又抓又咬。其时吴凌烟的双眼已渐渐适应,依稀能看到那人面容清隽,脖子奇长,牙齿极尖,怪不得咬在身上会如此剧痛,莫非这就是实验的成果? 缠斗多时,两人谁也奈何不了谁,哈哈大笑,同时罢手。 “你是猎人?”那人从地上撑起身子,语声尖细。 吴凌烟微微点头,房间里除去被他击飞的两人外尚有三人,算上他自己,倒跟高中一个寝室人数相当,只是并无上下铺之别,地上杂乱地铺着六块铁板,想来就是病床了。所幸,屋子里还不至于连厕所都没有。 “这里的众兄弟原本也都是猎人,不过现在不是了。” 现在不是了?吴凌烟大惑不解:“那为什么?” “为什么?做猎人又有什么好?徒增杀孽,还要被人怨恨。”他打了个响指,余下两人分别将两名伤者安顿在床,苦于无甚医药,吴凌烟眼见他们躺在铁板上挣扎呻吟,心下颇为不忍。 那人摇了摇头,续道:“渴血症是猎不完的,隐修会明知这一点,他们把猎人记录在册,也并不是为了加强管理,而是方便追杀。” 微光隐修会,吴凌烟曾听林小仙提起过这个组织,具体是干什么的,却并未深言。此刻在实验大楼偶遇同行,谈及隐修会时语出惊人,不由好奇心大起,问:“方便追杀?” “正是!兄弟们甚至疑心,是隐修会暗地里一手促成血疫爆发。” “这不可能!”吴凌烟失声叫道:“谁不知道血疫爆发是因为光之子,因为星野禾火?” 那人诡秘一笑:“官方当然会将责任推给一个找不到的人,不过据我们所知,光之子出台前一天,曾经有人在星野禾火门前见过隐修会的修士。” 另一人道:“星野禾火,恐怕只是一颗棋子,而且是一颗弃子。” 吴凌烟浑身一震。 若此话当真,血疫爆发竟不是一场意外,而是一个阴谋。 他一时半会难以接受,微光隐修会费时费力,制造这样一个大阴谋,那为了什么?吴凌烟心思机敏,既然推到这一节,再联系这些人对猎人的态度,便顺理成章地想道:猎人为平息血疫而生,微光隐修会持有所有猎人的名册,却没法掌握他们行迹,如果要将猎人一网打尽,就需要一个理由逼他们出来,又有什么理由比渴血症爆发更合情合理?这些人只怕正是看透了这点,才萌生退意。 吴凌烟毛骨悚然,如果推论成立,隐修会此举委实可畏可怖。不惜在世界范围内掀起浩劫也要剿灭所有猎人,到底猎人犯了什么大罪,值得如此? “想通了吗?”那人问。 “我……让我静静。”吴凌烟脑中一片混乱,想起林小仙向来不服教会管束,越发觉得自己所料不错,若非如此,又何必避之唯恐不及?教会刺客——并非为猎杀怪兽,而是专为猎杀猎人而设的特殊部队,吴凌烟曾同一人短暂地交过手,虽以胜利告终,却在心底留下了永远无法磨灭的伤痕。他们训练有素,残忍如狼,一旦认定目标,便会追至天涯海角,直到一方死亡。纵使有些实力强大的猎人逃过追杀,也终会因沉溺于鲜血而发狂,好不狠毒。 他对这些刺客深恶痛绝,对微光隐修会则更为憎恨,此刻得知他们竟然利用血疫煽动猎人互相残杀,更是激愤,如果不是自己身陷囹圄,直欲再上钟楼,与红衣主教拼命。岂不知主教大人与微光隐修会一点关系都没有,尽管同称教会,冷原的教会却不属于猎人的教会,一为信仰,一为猎杀,互不统属,互不相干。
“你们既然知道,为何却不反抗?” “反抗?”那人像看着怪物一样看着吴凌烟,奇道:“你到底明不明白教会是什么东西?” 吴凌烟摇摇头:“实不相瞒,我刚成为猎人不久,还没资格被教会收录。” “很好,当你明白教会有多可怕时,就不会抱有这样愚蠢的念头了。”那人每每提及教会二字声音便不自觉地低了下去,显然对微光隐修会颇为忌惮。“教会的现任首领是三位大主教:阿奈丝图尔、奥科迪尼、翠火。没有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单凭声音,他们就能让几万猎人和教会刺客俯首称臣,换做是你,你能做到吗?” 单凭声音就能统领四方数万之众?别说是区区吴凌烟,换做谁都不可能吧。 “我知道你难以相信,但这是事实。” “就没有人提出质疑?”吴凌烟问。 “当然有,这位兄弟原是翠火麾下猎人,他对这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下令方式不服,动手反抗,结果就是这样。”那人示意墙角蹲着的一人脱下衣服,点起火折,吴凌烟一见之下,惊呼出声。 但见他浑身上下全无一丝完整皮rou,本该覆盖着皮肤的地方被乌黑的焦痕替代,暴露在外的血管里流淌着翠绿色的血,诡异非常,又骇人至极。 “更可怕的是,只要同三位大主教接触过,无论逃到哪里都会被教会找到,当真邪门儿。我们不愿继续为教会卖命,又无处可逃,只能自愿来此,便是被当作实验品,也比整日提心吊胆、生怕给大主教逮到强太多了。” 吴凌烟只听得又惊又奇,为了躲避大主教之威,竟然自甘踏入实验大楼,这到底该说是愚蠢呢,还是明智?大主教既强大如斯,怎的从未听林小仙谈及? 那人熄了火折,续道:“就连以出产最强猎人著称的林家,也对教会礼遇有加,万万不敢得罪,更遑论我们这些虾兵蟹将、散兵游勇,那可真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教会有令,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豁出去了。” 最强猎人?林家?吴凌烟吃了一惊,这个林家和小仙有什么关系?都是姓林,恐怕不是巧合。他并不知道林小仙就是最强猎人,五年前的惨变令她对自己的身世讳莫如深,纵使最信任之人也不轻易透露。最强猎人早就已经死了,她与林家亦再无半分瓜葛,现在的小仙只是林小仙,用她自己的方式,孤身对抗神的诅咒。 方欲细问,那人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万万没想到就算进了这里教会仍不罢休,我们怀疑军方里有教会的眼线,上次送进来的家伙就图谋不轨,因此我们见了你才不论好坏,先打一顿再说。可抱歉了。” 吴凌烟哈哈大笑,“彼此彼此。”所幸刚才那两人所受之伤不足以致命,但看那人神色,倒也不见有多少伤痛之情,料想此二人初来乍到,在狱中地位不高。 那人上前一步,凑到吴凌烟耳边,神秘地说:“偷偷告诉你,如果你运气够好,命够硬,这个地方反而对你有好处。” “好处?” 一句话没说完,牢门嗡地上下分开,强光入眼,吴凌烟才刚适应了黑暗,马上又要踏入光明,迎接白炽灯下的惨烈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