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泰勒劳埃德银行
“威克汉姆先生，你从中国带回来的货物我已经查看过了，大部分都完好无缺没有什么损耗，所以让我们直接跳过验货这个环节，来谈一谈价格的问题吧。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我们切尔西家族可以出四十五万英镑的价格收购，你看怎么样？”老切尔西端起仆人送上来的咖啡啜了一小口，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威克汉姆怎么可能答应这样的条件，如果那两船丝绸是广州商人用来糊弄外国人的下等丝绸的话，这个价格确实不算低了。但问题的关键是威克汉姆带从清国回的丝绸，都是上等的苏州丝绸，上面还有苏绣绣娘所绣的暗绣，在阳光下流光溢彩华美无比。 这样品质的丝绸在欧洲绝对是可遇不可求，简直完爆法国的里昂丝绸，就算是卖出普通丝绸五倍的价格也会有人抢着要。老切尔西用略高于普通丝绸的价格就像收购这些苏州丝绸，简直就是jian商的代表。 “这恐怕不行，切尔西先生。如果你坚持这个价格的话，我建议你去东印度公司收购他们从中国广州采购的丝绸，这样会符合实际一点。说实话，我带回来的货物是中国丝绸中的精品，在伦敦市面上是不可能买到，所以我认为它们的总价值不会低于一百万英镑！”威克汉姆悠闲地靠在椅子上的靠背上，直接狮子大开口。反正他是卖方市场，卖高点卖低点都无所谓。 听到这个报价，老切尔西的右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杯子里的咖啡差点洒了出来。威克汉姆这个报价有点离谱了，要知道一艘装备百门火炮的一等战列舰，总造价也就是十万英镑左右，一百万英镑就是十艘一等战列舰！就算切尔西家族雄踞英国航运业，也无法一下拿出一百万英镑的现金。 老切尔西放下杯子，嘴角带着一丝讥笑：“年轻人，我们英格兰绅士最讲究的就是务实和真诚，而不是和意大利佬那样大放阙词。你这些货物在法国巴黎开个拍卖会的话，大陆那群自大又爱慕虚荣的贵族们肯定会用高于一百万英镑的价格买下这些丝绸。但如今的欧洲大陆已经陷入了混战，追求时髦的法国贵族也被那些无裤套汉给抢得一干二净，你这批中国丝绸销路恐怕成问题。说实话，我们家族出四十五万英镑的价格，已经承担了很大的风险，赚不赚钱还说不一定呢。” 威克汉姆可不会被老切尔西的这番话给吓住，现在英国一年的国民生产总值已经超过一亿英镑，这些财富大部分都被贵族和新兴资产阶级给篡取了，这些人哪个不是富得流油？再多的奢侈品，NewMoney也有能力消耗掉。 “切尔西先生这一番话，就太看低我们不列颠联合王国富人的消费能力了。据我所知，威尔士亲王殿下完全没有德意志人的古板和严谨，而是一个爱好巴黎时尚和艺术品的年轻人。在亲王殿下的带动下，如今整个伦敦的贵族阶层都弥漫着一股奢华时尚的潮流，他们不缺钱，只要能和圣詹姆士宫的潮流保持一致，掏再多的钱他们也愿意！我从中国带回来的苏州丝绸，绝对是欧洲独一份，我想伦敦的有钱人绝对舍得掏钱来买。”反正是谈生意嘛，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威克汉姆早就准备好了自己的说辞。 老切尔西有点诧异，他没想到威克汉姆一个军人，竟然对市场的把握程度会这么高！ 知道对方是懂行的人后，老切尔西也就不再说虚的：“威克汉姆先生，你说的确实是事实。不过你出海两年，对国内经济状况可能已经不太清楚了。前些年国人对纺织工业的投资太过热情，大量的资本涌入到棉纺织部门，产量的暴增造成了棉布的价格暴跌，很多棉纺织工厂只是勉强度日。” “去年王国对革命的法兰西宣战，我们对欧洲大陆的出口日益萎缩，100支棉纱的价格从30先令跌至16先令，很多纺织厂都坚持不下去了！前些日子，一家资本高达一百万英镑的纺织厂也宣告破产了。这家纺织业巨无霸的倒闭，造成了上百家地方银行关门的联动效应。如今联合王国的经济是一团糟，所以老实说我的航运公司，现在根本就拿不出这么多的现金来进行交易。” 威克汉姆恍然大悟，怪不得如今的伦敦港口完全没有两年前的盛况，看起来萧条了许多。不过威克汉姆可不信切尔西家族的生意受到多大影响，因为切尔西家族的航运公司主要经营南北美洲和非洲西海岸的航线，欧洲大陆和英国的贸易萎缩，基本上影响不到切尔西航运公司的收益。 “切尔西先生，这两年美国对棉纺织品的需要越来越大，切尔西家族的航运公司没少沾光吧。要不这样，你我各退一步吧，总价八十万英镑，如何？”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威克汉姆可不指望切尔西家能爽快地掏出一百万英镑来，他的心理价位在五十五万英镑。 自从经济危机爆发以来，切尔西家族靠着美国市场的拓展，没有赔钱反而赚了不少，不过这样的事情老切尔西可不会赶着承认，闷声发大财是他们家族的生存原则。 就在双方快冷场的时候，一直沉默的伯特突然说道：“老头子，乔治将将这笔生意交给我们切尔西家族已经够意思了，何必还在着一些小钱上争执不下，我看六十万英镑算了，反正这笔生意你不会少赚就是了。” 此时伯特的心里十分痛快，当年自家老爹总是指责自己不务正业，经常在零花钱上卡自己的壳。如今他可总算是搬回了一局，况且这批货物里也有他的一份子呢。 听到这话，威克汉姆差点将口中的咖啡给喷出来，他真心怀疑伯特是不是老头子的亲身儿子，有这样坑亲爹的吗。伯特这么一开口，切尔西家族就要多掏出十五万英镑来。 老切尔西的心口也是一哆嗦，十几万英镑在伯特的嘴里就成了“小钱”，威尔士亲王的年俸也才五万英镑，真是“崽卖爷田不心疼”。老先生下意识地就要用书桌上的书砸自己的儿子，但碍于威克汉姆在场，又只好讪讪地收了手。 被自家亲儿子坑了一把后，老切尔西也就不再坚持，反正这笔生意是有赚不赔：“既然我的儿子伯特都发话，那就按照六十万英镑的价格来吧，这已经是我们切尔西家族的底线了。不过要我们家族一时拿出六十万英镑还有些困难，我建议用一些不动产、公司股份和债券来抵消一部分交易款，威克汉姆先生觉得怎么样？” 六十万英镑不是一个小数目，就算是银行要一下拿出这么多钱也不容易，所以威克汉姆对老切尔西的提议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不知道约翰·切尔西先生名下有些什么地产？”威克汉姆心下一动，两年前他最大的心愿就是买上一个像彭博丽那样风景秀丽的庄园，然后过上悠闲富足的乡绅生活。如果切尔西家族名下有所什么不错的地产，买下来都是个不错选择。 老切尔西一听威克汉姆的语气，便知道这事情有门，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起自己名下的一些地产：“我在度假胜地巴斯有一座不错的庄园，风景十分优美，非常适合夏季去度假，如果威克汉姆先生有兴趣的话，四万英镑出让给你。我在肯特郡有一块地产，不属于限嗣继承法的约束范围之内，每年的地租也有两千来英镑，这个可以作价九万英镑。” 威克汉姆有些动心了，尤其是肯特郡的那块地产，如今的英国只有拥有土地的人，才是真正有社会地位的人，更何况是没有封建义务的自由地产，这更是可遇不可求啊！ 威克汉姆刚要答应，伯特又跳出来差他老爸的台：“乔治，我们家在巴斯的别墅还不错，不过肯特郡的那块地产是一点价值都没有。那块地正好在亚斯特伯爵地产的旁边，现在亚斯特伯爵正在议院上下活动，希望比准新的圈地法案，让他对那块地进行圈占！你如果买下这块地，铁定要被亚斯特伯爵给圈占了。” 威克汉姆瞬间碉堡了，没想到圈地运动这种事情竟然被他遇到了！ 从十六世纪开始到十九世纪中期，英国为了促进大地产业和养羊业的发展，代表大地主利益的议会大力推进圈地运动，一些自耕农和小地主的土地都被大土地贵族给兼并了，史称“羊吃人”的圈地运动。 既然那块地产在圈定的范围之内，那对于威克汉姆来说就是块鸡肋，没想到老切尔西这么jian诈，想要把这样的垃圾资产打包卖给自己。 老切尔西已经快被自己的儿子给搞疯了，大声训斥道：“我和威克汉姆先生谈生意，你还赖在书房干嘛，快给我滚出去！”伯特见自家老爹是真发火了，便灰溜溜地出了书房。 “那切尔西先生有什么公司股份想要出售呢？”威克汉姆随意问道，心想要是老切尔西再用经济危机中快要破产的公司来糊弄自己，他就只好坚持收取现金了。 “威尔·史蒂芬纺织厂30%的股份，金斯顿钢铁公司26%的股份，还有泰勒·劳埃德银行45%的股份，不知道你对哪个公司的股份感兴趣？”老切尔西所说的这些公司，都是不痛不痒、本家族核心业务毫无冲突的几笔资产，而核心的比如东印度公司、皇家非洲贸易公司和切尔西航运公司的股份，他提都不会提。 听了那几个公司名字之后，威克汉姆震惊了，强压着嗓音的颤抖说：“你是说你有泰勒·劳埃德银行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 老切尔西有些奇怪，不知道威克汉姆为什么在听到泰勒·劳埃德银行的时候会这么激动，要知道这只是一家伯明翰的本地小银行而已。 “威克汉姆先生你也听说过这家银行？伯明翰一位叫凯恩·泰勒的按键商，将这家银行的股份抵押给我，拆借了十万英镑的资金，不过这倒霉的家伙生意失败，也就没有能力赎回这些股份了。如果威克汉姆先生诚心想要的话，就按照十万英镑的原价出让给你吧，反正我们家族也无心涉足银行业务。” 威克汉姆心中一顿狂喜，没想到二十一世纪全球排名前十的大银行，现在竟然是白菜价！这家银行建立于1765年，由按键厂商约翰·泰勒，及钢铁生产商和经销商辛普森·劳埃德二世在伯明翰的DaleEnd创立，这家银行在此后的一百多年里，在英国的金融界一直名声不显。 直到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之后，劳埃德银行通过一系列的并购行动，最终成为了英国最大的抵押贷款和储蓄银行，吸纳存款近两千五百亿英镑，成为英国第一大银行！ 当然，这家银行之所以在国际上扬名，是和一桩英国皇室丑闻有关，威克汉姆以前论坛上看过类似的帖子。 1971年9月，英国发生一起震惊世界的“银行大劫案”——数名黑帮劫匪潜入伦敦劳埃德银行的地下金库，抢走目前价值高达500万英镑的珠宝和金砖。但随后有人爆料说，这次抢劫案是英国军情五处秘密策划，而其真实目的是为了偷走藏在银行金库中的一批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的胞妹——玛格丽特公主的裸照，以免令王室陷入史无前例的丑闻！ 这桩丑闻的起源，是这样的。当年玛格丽特公主的婚姻趋于破裂，为了避开丈夫长期在加勒比海的一座小岛隐居。在小岛隐居期间，玛格丽特公主和比自己小17岁的情人——园艺设计师罗迪·卢埃林经常在沙滩上晒日光浴，过分的是他们有时会脱光衣服，并拍下很多充满挑逗意味的裸体照片。 不幸的是，这批照片落入了加勒比海臭名昭著的犯罪组织首领“迈克尔X”之手。随即，照片被秘密保存在伦敦贝克大街劳埃德银行地下金库里一个属于“迈克尔X”的保险盒中。 当英国军情五处获悉照片的存在之后，立即陷入巨大的恐惧之中——因为一旦裸照公开，必将令王室蒙羞。令人惊讶的是，军情五处秘密制定一个计划——潜入劳埃德银行的地下金库，将这批裸照盗走！为了掩人耳目，军情五处的特工们还故意拿走了价值五百万英镑的珠宝黄金，伪造出银行被洗劫的场景。 当然这些都是一些传闻而已，英国皇室和官方都从来没有站出来证实过，而当年参与抢劫的劫犯对此事都缄默其口，因此使得这场银行大劫案成为了一个历史之谜。前世威克汉姆就是对这次大劫案感兴趣，顺带查了一些劳埃德银行的资料，这才对这家银行有所了解。 必须承认，这家银行在威克汉姆收购后，不见得能在未来能像历史那样成为一家大银行，但却是一个让威克汉姆介入银行业的契机他完全可以利用劳·埃德银行的壳子，趁着经济危机金融业不振的机会大肆收购地方小银行，建立一家营业网点遍布英格兰的商业银行！ “约翰·切尔西先生，就按照你定的价格，十万英镑，劳埃德银行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我要了！”威克汉姆心中一阵激荡，英国日后最大的一家银行从现在开始就要姓威克汉姆了……嗯，半个劳埃德银行要姓威克汉姆了。 老切尔西对威克汉姆的爽快一时有些想不通，因为这些股份并不值十五万英镑，十五万英镑的开价也就是个试探而已。从刚才威克汉姆谈判的表现来看，这年轻人怎么看都不像一个钱多人傻的暴发户。 老切尔西想了一会觉得没有问题，反正冤大头又不是自己，也就点头道：“既然如此，明天我就叫我的律师过来和你签订转让协议，剩余的款项在明天签订协议的时候一并支付。” 除此之外，威克汉姆还以五万英镑的价格，买下了肯特郡的那块地产。不管将来亚斯特伯爵是否对地产进行圈占，他都要试一试，因为在英国不带有封建义务的地产实在是太少了，他不想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