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锋芒
当白林倾尽全力，踏出第九步的那一刹，武者天劫已然尽数散去。纷纷白雪挥洒，簌簌寒风淌动，为当下沉寂再添一分肃穆庄严的清冷。仿若这片残忍天地也不得不默认白林的存在，仿若这个冰冷的时代也无法阻拦这若彗星般崛起的惊艳男子。可以预见的是，白林若不中途夭折，必将成为未来玄天的一大巨头！ 白林衣衫破碎，长发凌乱，在凝聚王座石阶与抗衡天劫的过程中，这个银发飘摇，俊逸洒脱的男子亦尽显颓态，狼狈不堪。唯独他的双目，至始至终都未曾泯灭光华。他目光炯炯地盯着前方数张处庄严而立的九色王座。白林嘴角，终是勾勒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继而，他阔步而前。数万武者的瞩目中，沉寂似冰晶碎裂的脆音都清晰可闻的清冷中。徐徐步伐，若同牵动着数万人的心脏，一步一个烙印，深深印刻在每一个观客的心头。 白林，拂袖端坐与九色王座之上！ 静默再静默。一息又一息。直到，虚空之间拾阶而上的九阶石阶渐渐消散，直到白林身下的九色王座亦化作彩虹般的流光尽数溃散，空旷天宇仅剩白林一人凌空而立之时。若同火山迸发的火热喧哗之音在这一刻终是陡然炸响。 各种火热的感叹之音交织响彻。有疑惑，有羡艳，有向往，有自卑，有苦涩……各种情绪交织，印刻着一个个年轻武者久久不能平复的心绪。人生百态穿梭于铭记与遗忘之间，往往是那些最为颠覆认知的人或事，才能铭刻于心。往后的岁月里，白林的存在，必将成为屹立于同辈武者道路前的一座大山。或有人为山岳的磅礴而压抑，却终会有年轻热血之人选择开山劈石，一步一顿前行。 而此刻，白林已然登临王座之境。九色王座的王座之境！如此震撼之事，怎可能不引起星辰阁高层地注视。白林凌空静默仅过了几息，便有数道身影急速掠来。毫无疑问，这些身影均是星辰阁的长老。除了阁主韩石以及少数的几名长老没来，这里赫然出现了六名星辰阁长老！ 白林目光扫过眼前几位长老，微微一笑，对着几人恭敬一拜：“见过几位长老。” 这几人白林都认识。黑衣如墨，双目漆黑深邃的俊逸长老是墨炎。凌空而立，却睡眼惺忪，枯老身子显得有些摇曳的白髯老者，便是镇守灵值殿的吴长老。剩下四人，亦均是白须冉冉却显得老当益壮的老者。其中三人分别是镇守阵堂，术堂以及丹堂的长老。剩下的最后一位却是执法殿的长老。 几人见白林谦卑拜见，纵使成就出众，亦懂得内敛锋芒，目中均是或有或无地闪过一丝赞赏之色。术堂长老却是开口说道：“若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十五年前那一度院试中脱颖而出的同届第一人，白林。” 白林微微错愕，倒是没想到这位术堂长老还记得自己。白林轻声笑了一下，轻轻点头，算是回答了。 术堂长老亦是微笑道：“不必惊讶。并非是我认得你，或许星辰阁高层内，除了阁主之外，几乎所有长老都记得你。”微微顿了顿，似有一分打趣意味般说道：“我们记得你并非是你当初表现出来的惊艳天赋。而是你的那头扎眼的银发……” 白林哑然一笑，倒是没想到竟是这个原因便让如此多的大人物认得了自己。笑过之后，白林也就不再拖沓，直接道：“我想诸位长老并非是和我谈论这个问题而来的。请问诸位长老有何指教？” 术堂长老的眼中再度闪过一分赞赏之色。暗叹眼前的小家伙倒也时刻冷静。他轻咳了一声，幽幽说道：“你已入阁十五年之久，却并未拜如术堂，阵堂乃至是丹堂任何一殿。说简单一点，你仅仅是将星辰阁当作了一个居所，而非一个等级森严的势力。如此，你已经错失了太多的修炼资源，这本身对你的进境便有着不小影响。而今你已成就王座，对于资源的需求量更是呈几何倍数般增长。恐怕，现今凭借你自身的能力乃至你背后的镇山侯，都绝对难以给予你自己最为完美的修炼条件。” 说到此处，阵堂长老目光微微偏了一下，扫过左右两侧目光诡异的阵堂长老与丹堂长老。术堂长老一针见血地说道：“白林，拜我术堂，我术堂将给予你最优越的修炼条件！” 白林微微怔了一下，但很快便冷静了下来。事实上，会出现眼前的一幕，白林在凝聚王座之前就已经预见到了。可白林心里确乎是对那所谓的术堂，阵堂没有半分兴趣，就遑论与自身战力没多少关系的丹堂了。 诚然，如果白林融入任何一堂，都可以令自己得到极大的便利。对于资源的需求基本上算是伸手便来了。可白林并不喜欢这种养尊处优的感觉。在白林看来，如此修炼，纵使是一把绝世好刀，也将腐朽生锈。因为，少了历练与拼搏的武者，同境界中的比拼中，必然落后于人。白林理所当然地相信自己的双手，无论怎样数量的紫晶，白林都相信自己可以找来。而非拜入这些殿堂伸手去拿。 因此，白林婉拒术堂长老：“对不起，我更向往无拘无束地修炼。” 术堂长老摇头，笑眯眯地说道：“我术堂并不会给予你半分拘束。你只需挂上术堂弟子的头衔即可。” 此话一出，身居术堂长老两侧的丹堂长老以及阵堂长老的脸色都明显冷了一分。术堂长老这话分明就是赤裸裸地抢人啊。别人不知道，可他们心里清楚地很。星辰阁实际上是窥天的附属势力。其目的就是为窥天挖掘资质杰出的年轻武者。只要白林挂上术堂弟子的头衔，待某日白林从星辰阁转至窥天之后，术堂长老必将得到意想不到的好处。说白了，这些人前来寻白林，本质上并非是出于惜才之类的心情。而是怀着自身目的而来的。要知道，白林可是九阶王座的武者啊！ “我阵堂亦是如此，只要你愿意拜入阵堂，我定当倾注海量资源，供你修炼！”此时，阵堂长老不甘落后，直接盯着白林字字清晰地说道。 白林摇头：“我对阵法并无兴趣。” 阵堂长老心里有火，内心暗骂：谁说让你来阵堂潜修阵法的，你还真以为你是沈路那等奇才？ 虽然心里如此想，阵堂长老还是露出和蔼的笑意，淡淡说道：“无需你修炼阵法，甚至不给你任何束缚，你只需挂上阵堂的头衔即可。” 白林诧异地看了阵堂长老一眼，转而又看了一眼术堂长老。此时两位长老赤裸裸地争夺自己，背后定然有着其他原因。白林只是性子直，可并不笨。这一点他是一念便想了个通透。也亏得他忍住了他的直性子，没直接问：你们究竟在觊觎什么…… 正在白林诧异不语之时，丹堂长老亦是毫不退让地开了口：“白林，我丹堂的给出的条件一样。无需你学习炼丹之法，只需你挂个头衔便可。至于资源，他们能给的，我都能给。况且……”说着，丹堂长老顿了一顿，略微尴尬地笑了一下：“况且，丹堂的小姑娘们可是一个比一个漂亮。这一点，术堂与阵堂可是无法比的。就是不知，你可有心仪的女孩。如若没有，大可去丹堂看看。你看重谁，老夫直接厚颜给你说媒。哪怕是收那个女娃子做亲传弟子，我也帮你把这段姻缘牵好。” 这话说出来，除了始终不起波澜的墨炎之外，以及睡意朦胧的吴长老，其他几位长老均是露出鄙夷之色。暗叹这老头子还真是晚节不保了，这些不要脸的话也说得出来。 丹堂长老脸皮微微抖了一下，看样子似乎是以他的老厚的脸皮，也有些挂不住了。索性直接拿犀利若刀锐目光威逼白林，道：“白林，你可愿入我丹堂！” 白林目光古怪，直接无视了丹堂长老威逼而来的凌厉目光。白林回答：“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这话听得丹堂长老体内气血不顺。没想到自己竟踢到了一块顽石。自己落下脸面说了这么不要脸的话，竟换来了这个一个回答。这回是颜面丢尽，落了个大笑话还没讨到半分好。此时，他几乎不去看身边两个老家伙，也知道这两个混蛋开心得不得了，就差哈哈大笑出来了…… 白林倒不管丹堂长老在想什么。目光转而看向吴长老，墨炎以及执法殿长老。因为这几人至现在都还未说过半句话，白林便知这三位长老恐怕不是为了抢人而来的。白林便问：“请问三位长老有何指教？” 执法殿的长老面色冷漠，静静地看着白林，道：“你天赋很高，至少是我在星辰阁这几百年内所见过的最为杰出的弟子。所以，不要轻易违反星辰阁的法则。否则，我一视同仁！” 白林能看出来，这执法殿的长老并非恐吓自己，他说的是实话。若自己真的越线，执法长老定然不会心慈手软半分。不过，执法长老刻意前来提醒自己，这无疑令白林心头升起了一分好感。便对着执法长老认真一拜，道：“多谢长老提醒。” 执法长老点了点头，继而转身便化作流光消失了身影。这迹象表明，他分明就是为了这么一句简单的话而来的…… 白林再将目光落在吴长老身上之时，却见睡眼惺忪的吴长老此时身子摇曳得更加厉害，似乎随时都回侧倒坠落下去。或许是感觉到了白林的目光，吴长老几乎合上的双眼微微睁开了一点，盯着白林看了一会儿，才说：“我就来看看是哪个小家伙能够如此惊艳。现在看完了，也该回去睡觉了。” 说罢，吴长老半张的双眼再度闭上了，就这样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不紧不慢地掠向了探星峰…… 白林哑然，这位吴长老倒真是个古怪到难以揣度的人。白林盯着吴长老的背影，直到其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之后，墨炎的声音才淡淡响起：“真是个不错的小家伙。想来，也只有你这类惊艳之人才配成为陆峰的朋友。” 白林皱眉，目光冷了一分，淡淡说道：“我与陆峰之间的关系，与天赋是否惊艳无关！” “或许吧。” 墨炎深深地看了白林一眼，停顿片刻，便轻轻转向了另一个方向。那是被冰霜所覆盖的枫树林，上官贞与陆峰所在的方向。墨炎轻轻摇头，转身便化作黑色流光瞬间消散了身影。 到了此刻，也就仅剩丹堂，术堂以及阵堂三位长老了。三人都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那感觉，就像是三头饿狼正满嘴唾液地盯着又肥又嫩的小绵羊…… 白林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便是咬了咬牙，道：“三位长老，此事可否容我考虑几日。现在，我有一件必须做的事情。” 三人对视，片刻后便同时点头。事实上，他们最担心的不是白林拜入其他两间殿堂，而是白林哪一间都不拜。只要白林拜入三堂的任何一堂，及时不是自己的殿堂，在往后多多少少也能得到一点好处。而白林若是一块臭石头，什么堂也不拜，那才令他们头疼。 眼下，白林仅是说考虑几天。几位长老还是可以等待的。 “呃……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恐怕需要三位长老庇护一下。还请三位长老可慷慨相助。” 三人均是和蔼可亲地笑笑。开玩笑，现在的白林就是一块宝，不管白林要做什么，三人都会将其保下来。只要白林不在星辰主界明目张胆地闹出人命，其他什么事，三人都完全可以压下来。 这倒并非是三人的自信，而是一个简单的事实而已。 然后…… “王继，出来一战！” 白林使出了浑身解数，凝聚极大力量发出了一声咆哮。以白林王座境的实力，其音若雷，几乎震响了整个星辰主界。 三位长老相视，目中均露出一股无奈之色。星辰主界是严禁弟子互斗的。怎知白林就这样直接地对王继发出了挑战。如此，显然是违反了星辰阁的规则。可惜，三人有言在先，要庇护白林，这话不能食言的。看样子，之后还需要向执法长老说不少好话了。毕竟，执法长老刚刚才提醒过白林…… 相比与三位长老的无奈，整个逐日峰却是熔岩翻滚的沸腾火热。因为，马上便会有一场惊人大战爆发了。 虽然绝大多数人不看好白林。即使白林凝聚了九阶王座，即使白林表现出来的天赋足以震撼世人。可比之在星辰阁内翻云覆雨数十年的王继还差上太多。仅谈境界上，白林就差王继一大截。 所有人均预见到了白林登临王座展露锋芒的第一战。结果是……败！ 可即使预见了结果，亦无法掩盖观客们的兴奋。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战，定将在星辰阁内留下浓重一笔。 探星峰，王继的洞府。王继目光淡然，轻轻瞟向逐日峰的方向，轻声喃喃：“九阶王座，白林。倒的确是个不可忽视的狠人。” 说着，王继轻轻抬步，向着洞府的石门走去。显然，王继不会怯战。既然白林要展露锋芒，王继不会介意将其锋锐菱角尽数削去。 而王继没有看到的是，王继身后的慕莹。美丽的她，正对着王继的背影露出了浓厚的期待之色。她所期待的是……白林杀掉王继！ 同一时间，火红的枫树林边缘，沉寂十年的洞府内。上官贞一如既往，轻轻拖着香腮正对着石案上轻放着的圣灵殿。她眼中的期待之色经过十年的洗刷，却是越加浓厚。 白林凝聚王座的全过程，乃至是白林向王继发出挑战，这些上官贞都尽收于眼。她知道，陆峰的又一个好友已经崛起。她更清楚，不久以后，白林继杨诚，吴潇之后，也将离开星辰阁，陪伴莫雨蕙前往遥远的南方大陆。 “陆峰，你知道吗。白林凝聚王座了，是这个时代最极致的九阶王座，现在正是白林展露锋芒之时。我知道，你是不会比白林弱的。我会一直等着你，等走出圣灵殿，等你尽显峥嵘锋芒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