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三大境界
铸剑术，看似简单，实则复杂无比。 但凡宝剑，均是以钢铁为基，辅以其他材质，再经烈火熔制，最后锻造而成。 从用料、熔料，到浇注、起模，再到开坯、攒锋，任何一步都要求有极其丰富的火候、时候等方面的经验，以及熟练的技巧技艺，过程中还需要极大的耐心和恒心，以及还要讲究心、眼、手、神合一等等。 高级的铸剑师，在任何一步都不会错漏，否则剑不仅无法铸成，而且还有伤及自身的危险。 从金老那里，聂枫学到了铸剑术的基本知识，总体来讲铸剑术讲究三大技能：观、听、触。铸剑过程中的任何一步，都需要这三种技能的综合运用方可成就，而在剑坯成形之时，这三种技能的运用更是缺一不可。 观：观剑之风骨，察剑之神韵。 听：听剑之心动，闻剑之灵魂。 触：触剑之存在，循剑之道途。 这三种技能乃是铸剑过程的基本要求，当然也可以说是铸剑的全部要求，无论何种层次的铸剑师，都不敢说也不会说将这三种技能已修习成功，因为这三者是需要铸剑师一生不断体味不断修炼的铸剑功底，而这恰恰是永无止境的筑基过程。 聂枫的学习自然也是从这三项技能开始。 整整三个月，聂枫都是在不断称料、熔料、起模、捶打过程中度过的，当然期间也少不了聂枫的询问咨询，尽管金老一向沉默寡言，但面对铸剑过程中的问题，竟然一反常态讲解的非常仔细，甚至聂枫一时听不明白，金老竟然能耐下心来多讲几遍，这倒让聂枫惊讶不已。 时至现在，聂枫在成剑火候、时候方面已积攒了不少经验，而且对于铸剑的一切步骤几乎已经烂熟于心，如果不计较最后铁剑的质量，聂枫都敢拍胸脯说自己已经能独立铸剑了，当然至于铸出来的铁剑能不能用，那就不是他现在能顾及的到的了。 这段时间的接触，聂枫也渐渐了解了许多关于金老的故事。 金老与其说是沉默寡言，倒不如说是铸剑成痴，他的一行一动乃至生活的各个方面，都早已与铸剑术融为一体，但凡与铸剑无关的事情，他都不会过多关心，从而给人总是一副冷言冷语、沉默寡言的姿态。 收徒方面，金老是非常严格的。据金老所讲，他收徒一定要求徒弟首先要有一定的铸剑天赋，如果没有，即便你拿着再贵重的礼物来求他，他都不会给丝毫颜面，但若对方真有这方面的天赋，只要被他发现，哪怕你不想学，他都会求着你来学。当然时至今日，让金老去求着学习的人，还未出现。 聂枫的父亲聂铜，也是一次偶然被金老看中的，而后就被金老硬拉过来学习了几个月的铸剑术，但最后因为一些事情，聂铜不得不离开了野石镇，铸剑术的学习也因此戛然而止，这让金老遗憾不已。 现在聂枫来到了这里，而且从一开始聂枫似乎就懂得观看火候，这倒让金老提起了一些兴趣，因此才会直接要求聂枫学习铸剑术。 而在这三个月时间里，聂枫的表现一次次的让金老惊讶不已，因为面对铸剑过程中的知识，只要金老说一遍，聂枫不仅能完全记得，甚至还会举一反三，即便再复杂的知识，聂枫也只需要认真揣摩几遍，就能摸到一些门路。 现在的聂枫，在金老眼里简直成了铸剑的天才，心里的香饽饽。 如果不是聂枫年龄太小，金老甚至怀疑聂枫本身就是个有着几十年铸剑经验的老妖怪，只不过在他面前装嫩而已。如此的铸剑天才，竟然会撞到自己手里，怎能不让金老兴奋无比，继而倾囊相授呢！ 这三个多月的时间，聂枫与金老相处的倒也安静，因为两人都已被铸剑术本身深深吸引了进去，早已两耳不闻窗外事。而在这段期间，来金老处请求铸剑的人倒也不少，其中不乏功力颇深的剑者，但每当此时，金老总是匆匆答应下来，而后寻找机会随手铸造一把，交差了事。 自然以金老的本事，随手铸出的铁剑至少也是下品，偶尔几次还达到了中品级别，但显然这些都不是金老的得意之作。 从这些求着金老铸剑的人口中，聂枫也粗略了解了一下野石镇的情况。野石镇似乎有两大势力，一个是黄龙猎杀团，一个是巨熊猎杀团，这两个猎杀团实力相差不多，但却并不和睦，甚至好几次差点就在铸剑铺门外打起来，当然这些都不关金老和聂枫什么事。 又三个月过去了，聂枫来到野石镇已有半年多的时光，这段时间聂枫的铸剑术得到了突飞猛进的成长，凭他自己估计，即便没有金老的帮忙，铸造普通的下品宝剑对他而言，也不再是不可能之事。 面对自己的成长，聂枫也很是惊讶无比，至今他都有些不太相信自己会有这方面的天赋。从来九品资质的他，在面对别人迅速成长的事情上，他都是望尘莫及，从而只有喁喁独行、拼命追赶的份。哪曾想到，原来老天爷早就将他的天赋赐给了他，只不过是在这一方面。 这一天，聂枫帮着金老铸出了一柄下品铁剑，此剑除了使用了普通的钢铁之外，还辅加了一些地灵铁、阳极丝、硬山木、淬雪珠，剑身冷却下来后，透露着一丝淡淡的金黄色光芒，聂枫很是喜欢。 轻轻抚摸着剑身，聂枫忽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伸手将父亲给他的铁剑拿了过来，两柄剑比对之下，一把晶莹如水，一把金光熠熠，哪一把更强一些呢？想到做到，聂枫左右手各举一把，“呛”一声，对撞在一起。 半年来的铸剑，让聂枫的身体比之以前强壮了不少，尤其力量方面更是有所进步，甚至聂枫潜意识里都发觉连自己的体魄都仿佛变强了许多，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因此两剑相撞之下，聂枫有几分把握，哪怕剑不会断，但至少会有一把出现损伤，他就是想看看哪一把更强一些。 不出聂枫所料，两柄剑都未折断，“看来下品与下品之间，的确差不了太多！”聂枫嘀咕了一声，而后仔细端详起两把铁剑的剑身来。 “你的这把差得多！”金老的声音传了过来，显然刚才聂枫的举动落在了他的眼里。 果如金老所言，父亲购买的这把，剑身中央已出现了一丝凹口。 放下父亲的这把，聂枫仔细端详起手中金灿灿的铁剑来，铁剑长三尺三寸，宽约四寸，与其他铁剑无异，剑身光滑如镜，迎着阳光透露着金色的纹理，仿佛神兵出世，带着一丝与生俱来的傲气。 盯着金色的纹理，聂枫的目光渐渐凝滞，仿佛一丝灵光正在带着他渐渐融入剑身之中，探寻到了薄薄剑身的世界里，突然聂枫感觉大脑轰的一声，眼前仿佛出现了一片屏障，屏障整体呈现金灿灿的光芒，其上平行有致的分布着金色的条纹，条纹之间则是银白色的仿佛人的细胞般形状的圆珠，圆珠仿佛感受到了聂枫的进入，正因惧怕而微微颤抖不已。 “啊！”聂枫忽然感觉头疼欲裂，“呛啷”一声，淡金色铁剑掉在了地上。 “怎么了？”金老放下手中的小锤，迅速掠了过来。 聂枫的头疼只一阵，迅速的便消失了去，聂枫轻轻揉了揉头疼的地方，将刚才的一幕缓缓道了出来。 谁知，一向不苟言笑的金老在一阵愕然之后，竟然呵呵笑了起来。 “没事，没事！正常，正常啊！”金老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欣赏、一丝惊讶、还有一丝喟叹。 原来聂枫刚才误打误撞进入到了一个境界里了。据金老所讲，这个境界名叫“神入剑髓”。 铸剑术分三大境界：神入剑髓、与剑为友、化剑同根。 神入剑髓，顾名思义是深刻了解剑之本身，达到圆满之境时，可随时随地了解周围任何一把剑的状态，包括剑的材质、剑的火候、剑的质量、剑的寿命等等。 与剑为友，也就是与剑做朋友，这里是“与剑”而不是“以剑”，以剑为友是一厢情愿，并未顾及到剑的本身，而与剑为友，则是要把剑当成活物，甚至是有智慧的活物，与之平等面对、坦诚交友。这一境界若修习到圆满，人则真正成了剑的朋友，可达到逢剑不伤、遇剑无损的地步。 化剑同根，金老口中的神话境界，也就是要做到人即是剑、剑即是人的地步，当这一境界圆满时，任何一把剑，无论是在自己手里还是敌人手里，都将完全听命于自己，包括杀伤、攻防、乃至剑本身的损伤、折断等等。 能进入神入剑髓的境界，表示着铸剑之人各个方面的修养都达到了“师”的地步，也就是可自主铸剑，并且所铸造出的剑至少也是下品级别。但是能铸造出下品级别的剑，可并不代表就能进入这一境界，而只有进入这一境界的人，铸剑术的修习才算真正登堂入室。 金老原本只是一名普通的铸剑师，一次偶然遇到了一位铸剑前辈，从那位前辈口中获得了这方面的丰富知识，又经过将近一年的修习，终于算是摸到了铸剑术的第一境界，而直至如今，他的第一境界也只有小成。 此刻见到聂枫误打误撞竟然摸到了神入剑髓的门槛，自然惊叹之余更是惊喜异常。 “此子，今后必将在铸剑术上大放异彩，而且剑道修为也绝对不会低！”这是金老暗地里对聂枫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