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凉薄之人的恍然温热
苏陌胸膛因为恼怒，微微起伏着，冷厉地冲念言汐低吼道：“滚！” 念言汐不敢有任何停留，转身，朝门口走了两步，突然间又停下脚步，回身走到床前，蹲下身，去清理毛茸茸的地毯里的玻璃渣。 苏陌看着如此惧怕他的念言汐，怒火更甚，冷着脸，瘆人的冰冷口吻：“我叫你给我滚！” 念言汐手一抖，指尖的玻璃片又掉入地毯中，想把碎玻璃都清理干净，以免苏陌踩到，受了伤的想法，不得已作罢。 她只好握着掌心里几片碎玻璃，起身，不敢去看苏陌，径直往门外走。 “等一下！”苏陌冷冽的语气响彻整个房间。 念言汐突然受惊，手猛然握紧，掌心里的碎玻璃刺进了rou里，大脑传达痛感，让她疼得皱了皱眉。 在她转过一半身的时候，耳边再次传来苏陌一贯的冷漠语气，“就给我待在房间里。”然后念言汐就僵在了原地。 苏陌倒头躺下，也不关灯，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时钟“哒哒”的声音清脆地响着。 而房间外，空荡荡的客厅里，苏锦一个人孤寂地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不停地换台，凌晨四五点，任何频道都是昨天播放过的新闻。 他时不时扭头看看苏陌的卧室，眼神里有一丝难过，心很是沉闷。 苏锦一直没睡觉，在卧室里待了一小会，辗转反侧实在是睡不着，索性就跑到楼下客厅干坐着，觉得空间过于安静，他又打开电视。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念言汐也站了将近半个小时，站得双腿即发麻又酸胀，双眼的眼皮变得很重，她努力地睁大眼睛，要不了几秒又沉下去，真的好困，她一点都不能熬夜。 困意袭来，握着碎玻璃的掌心慢慢松开，有片较小的碎玻璃从指缝中掉落，落在大理石上发出轻微清脆的破裂声。 念言汐很困没有听到，一直很清醒的苏陌听到了。 他坐起身，看到垂着脑袋的念言汐，闭着眼睛。 苏陌扫了一眼刚才发出响声的位置，原本像硬币大小的碎玻璃已经碎成细小的，在昏暗的黄色暖光下，闪烁着尖锐的芒刺。 在碎玻璃的地方，滴落成圆形的几滴血液映入眼帘，他移动着冷厉的目光，眼眸落在那微微握着的手，血液从掌心往外蔓延，白皙的皮肤被鲜血染红。 苏陌冷厉的眼眸变得深邃幽暗，仿佛有什么被掩盖在那黑不见底的瞳孔深处。 他拉开盖着腿的被子，动作顿了顿，又将被子盖上。 “念言汐！”他低沉地叫着她的名字，尽量不带一丝情绪。 她睁开眼，由于熬夜她白色的眼球周围爬上了几条细细的红血丝，虽然站了很久疲惫不堪，但是面对苏陌的折磨，她必须要有一颗强大的心脏，毕竟，要撑三年。 “是。”念言汐像一个女仆一样，非常恭敬地对他四十五度鞠躬，垂眸听着。 看到她这个样子，苏陌紧抿的嘴唇微张了一下，没有发出声音，眼瞳里的寒意恨不得将她冰封。 念言汐见苏陌没有说话，也不敢动，头就一直耷拉着，紧张得不由得紧握双手，被刺伤的疼痛都不及苏陌带来的威慑力，她生怕惹怒这个像恶魔的人，她不想再发生前两天的事情了。 掌心伤口更深，血液止不住地从指缝中流出，滴落在浅灰白色的大理石上。 苏陌的眼神继而黯然无光，他撇开脸不去看，漠然地说：“你出去！” 他知道苏锦肯定在外面，看到受伤的念言汐会心疼，会替她包扎好。 念言汐沉默不语，抬头又低头地对苏陌点点，扫了一眼地毯上那些大片的碎玻璃，走上去，蹲下身，伸出手去捡。 在毛茸茸的地毯中小心翼翼地，捡起比较显眼的玻璃片，一只手捡碎玻璃，丢在受伤到血流不止的掌心之中。 苏陌看到她摊开的掌心，流出赫然醒目的鲜红色，非常不悦，胸腔里顿时觉得火大。 “我叫你出去，你没听到？！”苏陌冷着脸厉声低吼。 念言汐装作没听到，她将最后显目的大片玻璃捡起，站起身来，“下床的时候小心点，还有细小的我没法捡，天亮了我再拿去处理。”语气小心却不乏关心。 她嘱咐完，转身头也不回地，如苏陌所愿，她“滚”了。 苏陌发证地看着地上的血迹，心里莫名觉得有股暖意。 可是，他怎么想，刚才念言汐的话，都让他觉得他是在无理取闹！ 念言汐丢下生闷气的苏陌，出了房门，就听到客厅有电视的声音，歪头看电视的位置，看见苏锦干巴巴地坐在沙发中央。 苏锦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他转眼望去，念言汐正一步步地下着华丽的阶梯。 “言汐！”苏锦很惊讶，他站起来面对念言汐的方向。 念言汐听到苏锦叫她，冲他微笑，瞥了一眼着装整齐的苏锦，淡淡地问：“你是睡醒了，还是，一直没睡啊？” “睡醒了。”苏锦撒了一个谎，他可不想让念言汐知道，因为她的缘故，他失眠了。 “这么早。”说着念言汐已经到了楼下。 “呵呵，你不也是吗？”苏锦笑起来，如同夏季清晨，漫进房内的第一道晨光，暖意斑驳着冰凉的心。 念言汐一边说：“我也是睡不着。”一边快步走进厨房，将手中的碎玻璃扔进垃圾桶。 拔出扎进rou里的尖细玻璃，随后用水冲洗掉手上的血液，走出厨房。 径直地来到放置医疗箱的位置，蹲下身去，在柜子抽出来，从里面拿出消毒水和创口贴。 “你怎么了？”苏锦靠近一看，她摊开的掌心受伤了，伤口不时渗出很少的血液。 “水杯摔碎了，捡的时候不小心划伤了。”念言汐一副不痛不痒的说着，看到苏锦担忧紧张的神色，“我没事，你放心。” 她用棉棒沾了一些消毒药水，擦拭伤口，很痛，但她只是皱了皱眉，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我帮你。”苏锦看到她痛得眼睛泛着泪光，伸手想去帮她。 “一点小伤而已，没事的。”念言汐目光从伤口移开，对苏锦笑了笑，让他不必担心。 给伤口消毒后，念言汐贴上了充满药味的创口贴，把掌心举到苏锦的眼前，为自己第一次强忍疼痛处理伤口，没有借助任何的帮忙，而感到一丝的成就，开心地说：“你看，这不没事了吗？” 坚强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