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笔仙之死
生死之博，胜负一石，首攻独占八斗，这是厨师对方白强调过无数次的战斗要领。 方白自以为记住并理解了这句话的涵义，然而事实上…… 当方白跃到最高点时笔仙猛然转身，舌尖幽光闪动如子弹一般射向方白腹部——原来笔仙始终都在提防，之前故意露出破绽竟有几分诱敌深入的意味！ 与此同时方白也看清了笔仙的真实面貌——它前小后大的身体，分明是一颗碧绿的婴儿头颅和一颗漆黑的猩猩头颅经由颈部断口长在了一起，更然让人毛骨悚然的是两颗头颅上上下下都长满了粗黑浓密的头发。 “靠！”方白不由自主地爆了句粗口，他自知先机已失，心下一横，决定以伤换伤。 “噗”的一声，从婴颅口器射出的长舌率先刺入方白小腹，紧接着舌头露在外面的部分灵活地盘成弹簧状极大的减缓了方白的落势。 终于接近了笔仙，方白左手捏住舌头阻止它进一步破坏内脏，右手拳剑直插婴颅眼睛——拳剑造成巨大的开放式伤口会让自己在后面的战斗中获得更多优势。 就在拳剑刺出的刹那，笔仙粗黑的毛发瞬间根根竖起纵横交错，身躯成了一只穿着金丝甲的刺猬！ 这样也行！？方白大惊，说好的“植”级呢？说好的只有狩猎本能？说好的最多只有些简单智力呢？ 进攻连续受阻加上笔仙的舌头在体内疯狂地搅动，方白开始慌乱起来。 “镇定！”纪婴宁提醒道，“一秒后我会发动一次幻觉攻击，你做好准备。” 就在纪婴宁说话的功夫，笔仙身前那两根最长的节肢也加入了战斗。 它觉察出对手并不是普通人类，所以两根节肢不求一击毙命，只是不断地在对手全身各部分切出深浅不一的伤口试图用放血来拖垮对方。 正当方白左支右拙地抵挡着两根锋利节肢之时，笔仙身体突然一顿，双目圆瞪失神，原本紧闭的口器突然大张，疯狂挥舞着的节肢也猛然僵直在半空——纪婴宁的幻术打击生效了！ 机不可失！方白大喝一声，右手反转，回手用力切断笔仙长舌，舌内的绿色体液霎时喷得他满身腥臭。 此时哪顾得上这些，方白右手高高举起，战术核心迅速“拉长”，半秒后一柄带有护手形似西洋剑但剑身为三棱形长度达一百五十公分的穿甲剑出现在方白掌中。 以其道还其身！穿甲剑狠狠刺下！目标，还是眼睛！ 穿甲剑长度远超笔仙头发，所以剑尖刺破笔仙眼球至少又向前推进了四十公分才被坚韧的毛发所阻，但此时的拦阻已无任何意义，婴颅已被长剑贯脑扎了一个透心儿凉——你在我身体上开洞一个，我便在脑袋上开洞一双！ 虽然纪婴宁的幻术打击只维持了一秒，可这一秒之内局势已然彻底反转。 回过神来的笔仙疯狂扭动着身躯向门口跳跃，试图借着剧烈运动甩出那根贯穿了脑袋的长条金属，它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逃！越远越好！ 一个势均力敌的奇怪人类再加上一个不知深浅的同类，这场战斗不应该也不能继续下去，除了逃没有第二个选项。 眼看笔仙半个身体已经跑出大门，方白一点儿都不着急，因为战术核心的末端已经变成了钩爪，整个剑身也随着笔仙疾逃变成单个六边形环环相接的长线。 紧握剑柄，方白简单扎了一个马步，腰、肩、臂、腕、手同时发力，一个超大幅度的转身拉扯动作一气呵成。 “回来！” 随着方白一声怒喝，以为自己刚刚逃出生天的笔仙就像一条上钩的鲈鱼，瞬间沿着原路以更快的速度被拽了回去。 笔仙伸出八条节肢刺入墙壁和地面试图减缓去势，可方白的巨力叠加战术核心的收缩之力哪有那么容易消减！除了留下一连串绚烂的火花和刺耳的噪音外笔仙的努力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携着千钧之力，笔仙与方白瞬间交错，然后，轰然巨响。 筋混凝土的教室墙壁被笔仙生生撞出一个大坑，绿色体液在墙上泼洒出一团抽象而刺鼻的涂鸦。 “叽呀——”这是笔仙今晚发出的第一声嘶叫，也是它生命最后的哀鸣。 “不，还有机会！”笔仙强忍着全身碎裂的痛苦，准备在意识中给一楼的鬼下达命令——真可惜啊，中断发育后这只鬼基本就算废了，虽然万分不舍，此刻却必须做出决断。 咦？笔仙忽然发现自己中断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平日里视黑夜如白昼的视野也慢慢黯淡下去…… 我要死了？为什么？怎么会？ 笔仙用尽最后的力气，转动了一下脑袋…… 一只旅行箱，一条纤细手臂，一柄普通但锋利的短刀，破碎的下半身，在自己的视野中依次出现。 手臂收回，刀却留在了身体里，旅行箱慢慢打开，一名人类少女坐起身来淡淡地看着自己…… 不，虽然无限接近，但她不是人类，是同类，可是，她怎么知道我的致命之处？ 笔仙忽然感觉疼痛消失了，连身体都轻盈了起来，本能告诉它，这是回光返照，于是它调集了全身所有的灵力，独眼放出慑人的绿光…… 原来，如此！ 荣幸，之至。 笔仙，亡。 “吓死我了！”方白一把将纪婴宁从箱子里抱了出来，然后将笔仙的尸体装了进去，“我看它的眼睛突然冒出绿光还以为会射出一道死光什么的。” “放心吧。”纪婴宁仿佛刚喝了一杯美酒，面色酡红，气色比来的时候还要好了许多，“它身上仅存的灵力只够看我一眼。” “那咱们撤吧。”方白左手提着旅行箱，右手很自然地拉起纪婴宁，“刚才动静太大，等一下学校保安甚至附近的派出所都会来人。” 光学迷彩再次开启，二人沿着楼梯一路向下狂奔。 经过一楼大厅时纪婴宁突然“咦”了一声，“天花板上的鬼不见了！” “怎么？”方白推开老实验楼的大门，不远处数道强光手电和晃动的人影正疾速接近。 “算了。”纪婴宁摇摇头，“那鬼还没发育成熟，灵若是死了，它也活不长久。” “若是发育成熟的话会怎么样？”方白好奇道。 “化作‘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