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冷锅贴了热饼子
刘睿有点发晕：“不是咱们一个个去各个百户堡商户村吗？” 胖子呵呵讪笑：“睿哥儿还是不熟悉这个差事啊，当年洪武帝留下了规矩，官人不许下乡，有事情就传话，在一个地方做给百户或者粮长做个交代就是了。自然也有意外，如果下面的有人拒缴两税，上面就开具排票，咱们才能带着人进村催粮税的，如果再不行，就动用镇抚司拿人了。” 那朱元璋出身贫苦，做了皇帝后，深感官吏对乡民的盘剥欺压，就定下了官府的人不下乡，乡里的事情都由粮长里正自己管理。 想法是好的，官府的不来欺压了，难道那些里正；粮长就都是吃素的！ 刘睿摇摇头，问胖子：“我自然不熟悉，就你定吧，咱们叫他们到那里集合说话，你说了算。” 没有吩咐瘦子，就是在心底对他有了成见，做了事情没关系，但不坦白就是大问题了。 胖子很有味道的一笑：“自然要选一个商户村了，他们那里可比那些粗鄙的军汉大方好说话。” 呵呵呵！ 三个人都笑的很邪气，其中的味道自然早就品出几分。 辽东不设州县，下面的千户百户所在都称为什么堡，而商户村则是特例。 辽东的军粮从南直隶调拨，由于海禁，水路不同，粮食从南直隶长途跋涉的弄到辽东，其费用颇大，朝廷不堪重负，就把这个担子强行的押给南直隶的商户，其费用就用辽东所产的盐做盐引补偿。 那些商户自然无可奈何，同时也贪图盐引的暴利，也就接受了此事，但为了节省这笔费用，就从南直隶弄来种地的民户，在辽东当地开发种地，所产粮食就地供给辽东。 这就有了商户村，辽东不过四十万人，没有开发的土地多的是。 但这些人毕竟是远从南直隶而来，人生地不熟的就受到当地人欺负，胖子选择在商户村做事，就是因为这里好说话，更容易榨出油水。 三个人出了卫城，大概走了六十里，就到了肖家村，和所有的邬堡村落一样，肖家村也坐落在河畔不远，开发的土地也是沿着河边延伸。 这一带，丘陵起伏，村落也是随着地势高低起伏布局，大概三百多户的样子，但白册上写着的却是二百户，不用说，其中的一百多户就是黑户了。 三个人来到村落中最大的一个院子门前，三踏步的青石台阶，两侧各有一个狮子对着三人张牙舞爪，朱红的大门铜色的把手大锁，两侧还有小门，只看门面，就知道这一家很富裕，是这个村落最豪华的一个所在。 自然是本村肖粮长的家了。 这会儿已经过了辰时，但大门却紧紧地关着，瘦子上千拍打门，好一会，才从正门上的一个小窗口露出一个脑袋，阴阳怪气的问道：“报丧那，这门急着拍门，知道不知道，这门是楠木做的，弄坏了你们几个小混混赔得起！” 瘦子呵呵冷笑，指着自己和身后刘睿的书办白色吏服，骂道：“瞎了你的狗眼，没看见咱们是都司衙门经历司过来公干的！” 经历司分量不够，加上都司衙门不过是狐假虎威，这一条瘦子既然是混混，也深通其妙。 那人哦了一声：“经历司的，来登记白册，分派水源的吧，嘿嘿，到是听说了，上面用虹吸什么的引过来一些水，可是，狼多rou少的，能分到咱们这些外来户又能有多少，呵呵，少了还不如不分，还能图个减免赋税的。” 呵呵，这家伙生冷不计，竟然这个口吻。 三个人相互看看，都有点纳闷，这个肖粮长有名的好脾气，一向好欺负的，今儿却是有点味道不对劲。 刘睿上前，瞪着那家人，凶巴巴的狞笑：“嘿嘿，三百多户村落，白册上只有二百，NND，当咱们是瞎子不成，不行，今儿爷爷可要较真了，实打实的核实一番儿，你马上进去跟你们的粮长家主说一句，想玩邪的，小爷奉陪，在卫城，我就不信了，还有咱刘睿玩不转的！” 那家人脸上微微变色，看了刘睿一眼，结巴的嘟囔一句：“你就是那个刘睿，嘿嘿，到是被小姐说中了，果然看着咱肖家好欺负，第一天就上门了，也好，我这就去告诉老爷，见不见你们，就不知道了。” 又冒出哪门子的小姐，还能预测到我刘睿的事情心思，这里面的味道越发古怪。 等了好一会，才听见看门的声音，却开的是旁门！ 三个人色变，不过一个外来户粮长，虽然有钱，但在辽东，当着下来办差的书办，开的却是旁门，这份蔑视，真是顶天了。 试办虽然摆不上席面，但好歹代表着都司衙门经历司、 瘦子阴笑，对着刘睿说道：“既然人家不识抬举，大概也不稀罕能否分到水源，那么，咱们也就没必要看人家的冷眼了，至于这里的黑户，嘿嘿，咱手里早有详细，自然要据实上报了。” 刘睿心里更是穿火，但刚才这个家人提到的所谓小姐，却叫刘睿留心了，谁家的小姐，竟然对自己的事情如此了解，还能在私下里弄出勾当。 显然，肖家这般态度，显然和那个小姐有关，更有可能就是这个肖家涨脾气的依仗。 混混的长处就是能伸能缩，不就是旁门吗，咱们本就是贱民下三烂，被看低没什么，就看谁笑道最后了，生气冒火有什么用，从这里榨出油水才是真格的。 刘睿似模似样的整理一下服饰，大咧咧的背着手就走上台阶，进了旁门。 被家人引着，到了前院二进的偏厅，才听家人说道：“老爷正在后宅招待贵客，三位先在这里等着，啥时候老爷方便了，自然回来见三位贵客了。” 这贵客两个字咬的极重，显然是在讥讽三个人的身份。 那家人也不交代什么，更没有换来丫鬟过来沏茶倒水接待客人，就径直本着门口而去。 这是什么态度！咋的一下子从绵羊变成了老虎！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都是一肚子狐疑。 自然，满腹心事的刘睿没有注意到，瘦子脸色更多了几分敷衍和了然。 冷锅贴了热饼子，本来抱着发一笔小财的兴奋劲，一下子变得酸甜苦辣，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