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沉缘难断
一座占地约两亩多的宅子,座东北朝西南,砖木结构二层小楼,上层偏高,下层偏矮,六间两进,口字形四合院,与周围矮小的建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有种鹤立鸡群之感。 时间已经进入“菡萏香消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的深秋季节,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这里应该是冬季,只是南方无冬,最冷的时候也不过相当于北方的深秋罢了。 一间低矮的砖木结构小屋,瑟缩在几栋略显富丽的建筑之下,似有不禁瑟瑟寒风之感,屋内却是一番极不协调的暖融融的暧昧景象。 一个女人带着几份紧张几份欣喜坐在一张小杌墩上,一张带着少女的稚嫩的脸上却有着饱经滋润的少妇独有的韵致。她月貌花庞,皮肤白皙娇嫩,秀丽的脸端庄可人,着水绿色大袖袍子,暗金色长裙,一条质地良好的丝绸腰带在纤纤玉腰散发着别样光泽,映照着小屋内简陋的陈设,显得有几分不协调,女人的手放在膝盖上微微抖着。 “月娥,你怕么?”说话的青年男子正是李展,脸上带着少年独有的憨直。 “嗯,有点儿,不过陈继业一时半会应该会不来,估计要很晚才回得来。” 女人的手开始伸向绿袍右上方,带着几份羞涩开始解袍子。男人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撕开了袍子,露出了里面的小衣,小衣血红,与里面雪白、饱满、高耸的胸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男人的眼睛开始剧烈地冲血。他搂住女人,急切把嘴探向女人姣好的脸,女人热切地迎了上去,两人只听到对方急促的呼吸声与自己的心跳声。 “展哥,我,我想死你了!”女人一边吻着一边含混不清地说。 “月娥,我也是啊,我只要一睁开眼睛,想的就是你,甚至在我梦中,出现的人也是你的身影啊!”他一把扯开了女人的小衣,激情瞬间吞没了两人,一时,轻哼声、呢喃声充斥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意乱情迷中的孔月娥,似乎走入了一片春天的桃园,虎斑霞绮,虫奏鸟鸣,她忘却了现实中的沉重、沧桑与无奈。“月娥,你真是太美好了,要是能天天与你在一起,我哪怕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啊!”看着香汗淋漓的女人,男子的声音充满了爱怜。窗外寒风呼啸,偶有一片挂在枝头的残叶轻轻飘落于木窗棂上,很快被大风席卷而去…… 完事的女人躺在男人的怀里,华丽的衣服掉落在小屋简陋的不甚整齐的青砖铺成的地板上。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随后传来了孔月娥的贴身丫环穗华的声音,“姐,他回来了,赶快出来!” 李展和女人挺身而起,急急忙忙穿上衣裙,又熄灭小屋内微弱的灯光,先后摸索着离开穗华的小屋。 孔月娥匆匆忙忙走出,先去了一趟厨房,才回到自己的卧房,她的名义上的相公陈继业刚刚从外面带着一身酒气回来,“娘子,你怎么还没睡啊?” “我看你这么晚了还没回来,心里担忧,睡不着,刚才听到外面的风大,我想着白天厨房做的梅桂菊花饼挺好吃,你不在家没吃到,就去拿了一些来,想着老爷回来得晚,可能饿了。这不,我还热了下,你赶快吃些吧。”说着把左手中端着的一盘色泽诱人的梅桂菊花饼递了过去,又把右手中拿着的一瓶米酒放到桌上。 陈继业吃着饼,喝着米酒,感觉不甚惬意,“娘子,你也吃些吧,看你嫁过来也有一年多了,还是那么瘦,女人得圆润点、有福相点才旺夫嘛。再说了,我还指望着你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呢,说起来你也快十五岁了,你看看咱们这村子里,人家十五岁的女人已经有两三个娃娃了。” 孔月娥的两颊飞起了两朵红晕,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陈继业看到她那娇羞的模样十分可意,“哈哈”大笑起来:“娘子,你我都做了这么久的夫妻了,天天晚上同床共枕的,说一说生娃娃的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说着就抱住了孔月娥,“来,小心肝,咱们睡觉去吧。” 孔月娥僵着没动。 陈继业问道:“怎么了?看你脸色有点不大对劲。” 孔月娥小声说:“我,我肚子有点疼。” “哦?”陈继业关切地说道,“那,要不要去请郎中过来?” “不了,我应该是晚上吃错了东西,肚子不舒服。今儿晚上我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吃过的那个芝麻香葱饼挺好吃,就去厨房找了一个吃了,可能那个饼放了太久了。” “嗯,有可能,那等等看,若是明天还是不舒服,咱们就去请郎中,好吧?” 孔月娥点了点头,候着陈继业吃完饼子,又伺候他洗了脚躺下,方才睡去。 第二天早上,孔月娥还没睡醒,就被急急赶进来的穗华吼醒。 “jiejie,老太爷又过来了,正到处找你呢!” 她心里一紧,又来?还不是要钱?肯定是昨晚又输了。心里虽这么想着,还是急急起床洗漱一番,来到客厅,果然,她那不争气的爹正坐在一个小杌凳上,瓜皮帽歪戴在脑袋上,一副猥琐样儿。 她又气又急,“爹,你一大早过来做什么?是不是昨晚又输了?” 老头儿理直气壮:“姑娘,你也有十天半个月没有孝敬你爹我了,想你小时候体弱多病,你爹我经常是大半夜爬起来去冰冷的河水里捉鲤鱼给你补身子啊……” 孔月娥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说:“说吧,多少?!” 老头儿:“五两。” 孔月娥沉下脸不说话,陈继业每月供她使用的钱本不多,她都是一分也不敢花,大半奉献给了爹,还有小半偷偷趁着李展过来做零工时,让他拿给自己的母亲用。大半个月前才给了老爹三两,五两她实在是拿不出来。 老头儿看女儿不说话,心里着急:“乖女儿,五两,不多啊,半个月没要了……” 这时,丫头穗华急急赶过来,悄悄与孔月娥耳语一阵,孔月娥一下脸色苍白,她急急从大袍下拿出一把铜钱,“爹你先拿着,剩下的我想办法凑,赶快走!” 老头儿把钱接在手里,低头看了看,撇了撇嘴道:“就这么点呀?闺女?太少了吧?你现在可是有钱人了。” 孔月娥厌恶地说:“爹,我又不会造钱,我手里可怜的一点钱,都被你给榨去了,不是说你想要钱我就随时拿得出的,你理解一下我的难处好不好?”说完眼圈一红,几乎流下泪来。 老头儿忙哄道:“好了好了,我知道闺女你也不容易,我现在先不为难你,你再给我想想办法,好歹再凑些给我,我走了。”说完,一溜烟地向前跑,一面跑还一面回头提醒道:“女儿,三天内凑齐啊,不然你娘遭殃。” 孔月娥恨恨地望着老爹消失的方向发怔,想着怎么样才能在三天内给爹把银子给凑齐,不然娘又要被爹暴打了。竟然没有发现,陈继业已经慢步踱了进来,“娘子,怎么起得如此早呀?” 孔月娥忙迎上去笑道:“我一早起来,见你不在,就也不想睡了,想着你是不是去散步了,正想去找找。” 陈继业捊着山羊胡须满意地笑道:“哈哈,娘子对我这么上心啊,我早上很早就醒了,在这房子周围踱了踱。” 两人刚说了两句话,就听见穗华的笑声从由远及近而来,孔月娥抬起头,立即喜形于色起来,原来她的母亲孔大娘来了。孔月娥自嫁到陈家后,多次表示想要自己的母亲与她同住,但是孔大娘都拒绝了。此刻,看到母亲来到自己家里,孔月娥自是欣喜异常。她匆匆站了起来,迎上前去。走到母亲面前,搀着母亲的胳膊,亲昵地笑道:“娘,是哪阵儿风把您给吹来了?我一早就听到院子里的喜鹊叽叽喳喳地叫呢,就想着今儿个我有什么喜事,原来是娘来看我了。”
孔大娘笑了,脸上那饱经风霜的皱纹也舒展开来,她抚了抚孔月娥的脸蛋儿,笑道:“月娥,这次见你,感觉你气色比上个月好了许多呢,最近胃口不错吧?” 孔月娥的脸红了红,今天早上起来,她揽镜自照,发现她的脸色的确是白里透红,光采照人呢,不过,她知道,这不是因为她的胃口不错的缘故,而是展哥哥的缘故。虽说不能与李展光明正大地做夫妻,不过,能这样保持一种隐秘的关系,似乎也是不错的。人生变幻无常,能享受人生还是要及时享受的。孔大娘见她脸色飞红,嗔道:“你这傻丫头,说你气色好,你有啥不好意思的呢?” 陈继业见他们母女俩聊得开心,就捋了捋下巴上稀稀疏疏的几根胡须,笑道:“娘,月娥,你们聊啊,我出去走走。穗华,准备些茶点来啊。”说完就反背着双手,向外踱去。 母女俩又说了会儿话,孔大娘朝门口看了看,见陈继业已走远,穗华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去厨房的路上,屋内只有他们母女俩人。她看了看女儿的小腹,压低声音道:“女儿,你这成亲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你这小腹一点动静也没有?” “啊?”孔月娥显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动静?” 孔大娘道:“哎呀,你这丫头,我是说你怎么还没有怀孕呀?你看咱村子里的女人,一般成亲一段时间就会有孩子了,你这成亲多久了呀?肚子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难道他们传言是真的?” 孔月娥纳闷道:“嗯?什么传言?” 孔大娘没有直接回她,而是问道:“月娥,我问你啊,你相公那活儿怎样?” 孔月娥侧着头,看着母亲,奇道:“什么活儿?娘你今天怎么神秘兮兮的?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孔大娘叹了口气道:“唉,你这孩子,我是说你相公床上那事儿,他是正常的吗?” 孔月娥的脸“刷”地变得红通通的,她摇了摇上身道:“娘,你说什么呢?”她的脑子里立刻想起了她的强壮的展哥哥,要说那活儿,瘦弱而年龄偏大的陈继业自然是与李展没得比,但是,他应该还是正常的吧。 “啧啧,我说你啊,你这孩子,都为人妻这么久了,还脸红什么呀?再说了,对自己的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孔大娘道。 孔月娥喝了口茶,道:“娘,我想他是一正常的,应该与一般男人没有两样。” 孔大娘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村中人的传言应该是真的了。” 孔月娥道:“什么传言?娘你有话直说呀。” 孔大娘朝门口看了看,确定无人前来,方才道:“你看,陈继业与他有前妻裴琳一起生活了多年,但是两个始终膝下荒凉,不曾生有一男半女。村中传言,裴琳曾经找一名远近闻名的郎中前来看过,最终查验出来的结果是,陈继业不具有生育能力。裴琳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裴家势大,裴大小姐在嫁于陈继业前,曾经嫁过一史姓男子,还曾生下过一位小小姐,不过这位小小姐早夭了而已。陈继业与裴琳一起生活多年,却始终生不出娃娃来,也从另一个方面证明了陈继业确实不具备生育能力。” “哦,这样啊,”孔月娥不以为然的松了口气,“娘,看你神秘兮兮的样子,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就这事儿呀?” 孔大娘奇道:“咦,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啊?陈继业没有生育能力,你也当不上娘呀,你难道就不着急?” 孔月娥默默喝着杯中的茶,没有说话,她心说,陈继业没有生育能力正合我意,我正不想给他生孩子呢,娘又岂会了解我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