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诅咒的真相
阿玛斯悲痛欲绝，亲眼见到自己心爱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却无力挽回的痛苦像千万把刀将他的心刺得千疮百孔。他悔恨因为自己的天真和草率使得莉莉最终依旧没能逃脱注定的结局。深深的自责和失去爱人的痛苦让他跌入了黑暗的深渊。 “是人就终归会要犯错。只是世人并不知晓，知错改之，善莫大焉。” 阿玛斯的耳畔传来谁的声音。他并不能即刻理解这声音所说的话语想要传达的意义。 “不要再沉溺于悲痛，你是来见证真实的。” 阿玛斯似乎又听到了莉莉的声音，这声音似一道光芒照进跌落悲伤深渊的阿玛斯的内心，这微弱的光渐渐驱散了深渊下的黑暗，使得阿玛斯心中的悲痛不再那么强烈。 恢复意识的阿玛斯的身体不由地打了个寒颤，他为自己即将再次堕入黑暗而感到后怕。他这才清楚地意识到这里是另一个时间和空间，而自己竟然差一点又失控了。 等他回过神来，人已经在昨夜的厅堂之上了。 “外婆，事情都办妥了，莉莉那个丫头自行了断了。”茜茜一脸谄媚地向堂上的老妇人报告着。 老妇人点点头，不曾开口。她的面容瘦削，眼神明亮，一头半白的头发挽成发髻，一身深紫的长裙配一件绣花黑色无袖长衫。端坐在厅堂之上，有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严。 “外婆，计划这么顺利，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面容惨白的莎莎压抑着心中的好奇问着。 “先把她的后事料理了，记住，一切从简。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们两个去办。”老妇人说着看了一眼两侧的一男一女。 男人眉心紧蹙，心事重重的样子。女人满脸愁苦，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 “事到如今，你们心里还在犹豫不忍吗？到了这一步，早就由不得你们了！”老妇人并不生气，只是加重语气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坐在最下首的两姐妹的表情有些扭捏，因为强忍着心中的兴奋而导致了面部的扭曲，使得本来就平庸的长相更添几分丑陋。 阿玛斯的心又无端地疼了起来，他忽然地感觉到了莉莉这十八年来所过的非人的日子，他不敢想象。越想下去他怕自己越没有勇气再站在这里看下去。 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年轻的妇人忍不住了。起身向老妇人告退。其他人见状也赶紧跟着告退了。 回到自己的房中，年轻的妇人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我可怜的孩子，生下来就没有过过一天快乐的日子，没有享受过一天天伦之乐，最后还是我把她送上了一条死路。” 男子眼看着哭泣的妻子却无动于衷，他的眼神空洞，眼中没有一丝悲伤和怜悯。任着她哭闹了半天。他才喃喃自语道： “你们家的人都是疯子。如果我们不按照她说的话做，她就不会给解药给我们。还有我们那两个孩子，她们怎么会那么狠毒？果真豺狼养大的孩子只能是豺狼。” 说完跌坐在床上，漠然地看着身边痛哭流涕的女人。 突然女人停止了哭泣。 “我问你，这么多年来，你查到了我们家族真正的诅咒是什么了吗？” “有一点可以肯定，每个孩子所中的诅咒都是不同的。只要有一次诅咒被解开了，从此以后拜特鲁家族就能够获得自由，不再被诅咒了。可惜，像这样下去永远都无法解开诅咒。这就是拜特鲁家族一直越走越偏的根源。” “你为什么不告诉母亲？为什么不想办法救救我们的孩子呀！”妇人低吼道。 “你看看你！连愤怒都不敢大声发泄！更何况我是人微言轻，就算说了母亲也不会听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莉莉的诅咒是什么。我想她根本就不想要解开诅咒，她已经对权利迷恋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了。” “你凭什么说母亲迷恋权利？！”妇人瞪着一双红肿的眼睛，惊愕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仿佛她面前的男人是贸然闯进来的陌生人一般。 男人嗤笑道：“母亲一直与皇室的人有来往。别告诉我这些你都不知道？” “我知道！和皇室来往密切又怎么了？这又能说明得了什么呢？” 男人再次嗤笑，好像是因为眼前的女人太过于愚蠢，他都不想再搭理她了。 “你究竟知道些什么？一次把话说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不关心这些人际交往的事情的。” “别说的自己好像是置身事外似的！”男人有些鄙夷地说道，“你以为我们所服用的这些药物是哪里来的呢？不都是你的好母亲她亲自培养的人制作的吗？她的那个研究所每天要花费多少钱你知道吗？家中这么多口人的衣食住行，还有这么多的佣人，我们家中又没有什么会挣钱的人，你以为这些钱都是哪里来的呢？” “你是说母亲一直在跟皇室做一些幕后的交易？”妇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震惊已远远超过了她的悲伤。然而，她的思想却从未如此清晰过。 “那你快告诉我关于莉莉的诅咒的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莉莉的诅咒我是真的不知道。不过我曾经有一次无意间听到母亲在和一个什么人说话，她说出了莉莉的诅咒。” “是什么？”妇人急切地想知道，虽然她已然忘记了那个她所关心的孩子已经被她害死了。 “母亲说莉莉注定会爱上森林一族，只要和那个森林一族相爱相守一生就能解开诅咒。” “这！”妇人听到这句话瞬间感觉整个房间在眼前旋转，腿一软，瘫倒在了地上。男人没想到她会昏倒。慌忙地把她扶起，给她喂了点水，又掐了掐她的人中。过了一刻，妇人醒了过来。 醒过来的妇人眼泪扑簌簌地直掉。 “这是为什么呀？母亲说的诅咒竟是真的。那又为什么要害死莉莉呀？” “哎！你怎么还不明白呢？我们的国王一直想除掉森林一族。莉莉不过是一颗棋子。否则为什么那么巧，刚好那个森林一族去那里的时候就遇见了我们家的莉莉呢？她长这么大，何时被母亲允许出过家门呢？” 妇人听到这里再一次失声痛哭，这一次她心中所有悲痛全部随着眼泪汹涌而出。她无法理解自己母亲的所作所为，她更为自己的软弱无能悲痛，本来只要牺牲她自己就可以换来圆满的结局，而今一切仍旧在循环。不但害了自己的女儿，就连家族也一起连累了。她所以为的善原来竟是那么真实的恶。 她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 所谓的诅咒本身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人心。 从莉莉自杀身亡的那一刻开始，阿玛斯已经明白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只是他没想到其中内情竟然是这样的。而自己当初那么轻易地就怀疑到了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头上，自己真的有辱智者的血脉。 “我早就知道了自身的诅咒，我想这大概是神明的恩典吧，这应该是给受诅咒的孩子的指引，只要能够正确地按照神的旨意走下去，一切将迎刃而解，终将迎来光明的未来，并再次踏上修仙的道路。” “莉莉，你在这里？” “恩，我一直都在的哦。只是再次见证了自己的死亡，我不能以之前的形态出现了。” “难道，我做的那些错事时你也一直在我身边吗？” “没有。这些年我一直在修行。” “修行？” “恩。对于森林一族来说生命的长度本来就和我们不同。我们需要通过修行来延长自己的寿命。对于我来说又是个例外，因为我的rou体已经消失，我是以灵魂的状态存在的。” “难道你的诅咒对死后的你会有影响。” “果然是智者！”阿玛斯虽然看不见莉莉却能感觉到她说话时的情绪和表情，此时他感觉到莉莉是微笑着说出的这句话。 “我的诅咒除了一生与相爱的人白头偕老之外还有一个就是意外死亡的话，灵魂就会无法进入轮回转生。幸运的是，我生来就拥有修仙绝佳体质和资质。而死后的我居然奇迹般地继承了原来的特质，所以我就到处寻访修仙的方法。直至我认识了一位神仙暾夜。他听闻了我的遭遇十分同情我，就收我为徒了。虽然我现在还不能恢复人身，师傅说只要我坚持修行，再过几百年就能修成人身，恢复本来的面貌了。” 阿玛斯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莉莉反而因祸得福了。那么自己呢？也不知道那个叫阿克的自己出去之后究竟干了些什么。 “你是担心阿克吗？” 莉莉见阿玛斯沉默了，轻声地问了一句。她差不多能猜到阿玛斯心中所担心的事情。 阿玛斯依旧沉默着，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这里不是他该待的地方，那个黑暗的牢笼更不是他想回去的地方。他该怎么办呢？ “你要不跟我去见一下我师傅吧，说不定他有办法帮助你呢？阿克不是说要神圣之光的降临吗？什么是神圣之光，你知道吗？” “我什么都不清楚，我甚至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堕入黑暗的牢笼。黑暗的牢笼我只在史书上看到过记载。我记得很清楚，史上从来没有哪个森林一族曾堕入黑暗的牢笼。” “是因为它是类似惩罚的东西吗？”莉莉猜测着。 “不是。它是罪孽深重的森林一族反省的牢笼。不过我的情况似乎又有不同。” “是因为出现了阿克吗？而且你竟然可以跟随自己的意识离开它来到异时空。” “是的。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 “你还是跟我去见一见我的师傅吧。”莉莉再次提议道。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师傅暾夜知道解决问题的方法。 “好吧，就听你的。我们去见你的师傅。” 莉莉一脸微笑地跟在阿玛斯的身边，又能像这样和他走在一起了。她的心情就像是晴日里的天空，一望无际的明朗清澈，干净又漂亮。快乐的云朵在天空下随欢乐的风飘动。 此刻的阿玛斯虽然看不到莉莉，却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均匀而愉快。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他们才短暂的相处，他却已经可以感觉到她的存在了，那是与拥有实体的她所不同的感知。他为自己再一次认识了她而兴奋不已。心情也瞬间放松了不少。 “要去师傅那里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是真的难，我们首先要回到原来的时空。可是，回到原来的时空我们就会面临一个问题。” 莉莉一脸忧愁地说着，虽然阿玛斯看不到她的脸，他就是这么感觉的。 “你是担心如果我们回去了，我会不会被关进黑暗的牢笼，对吧？” 莉莉点点头，她忘记了她自己现在对于阿玛斯来说是隐身的了。看不到的阿玛斯却似看到了一般，他继续说道。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从这个时空回到未来，我肯定是要回到黑暗的牢笼的。” “那怎么办呢？”莉莉焦急地问道。 “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回我的地方，你回你师傅那里打听离开黑暗的牢笼的办法，然后再回来告诉我。” “恩，也只能这样了。你就安心地等着，我一定会把你救出去的。”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阿克，如果他代表的是我心中的恶，此刻他在我原来的世界里做着什么呢？之前被我打伤的小鬼头应该命不久矣了，也不知道那帮孩子有没有找到解救他的办法。” “我们还是先解决你的问题吧。”莉莉温柔地说道，“只有你自身的问题得到了解决，才有可能去解决之前你制造的一系列问题呀。” 阿玛斯被莉莉的话逗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