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欸,梅溪,你家里平常会煮海参给你吃么?”一个名叫莱特的家伙问他。 “海参…”谎称自己叫梅溪的张大根愣了一下,从没有听过这家伙说的那种东西,“什么是海参?” “怎么,你居然没见过海参么?” 莱特表现得很是诧异,似乎是习惯性地认为海参不过是一样很寻常的东西,就像是葱和僵一样,是家家户户都会在厨房里准备上一点的普通食材。 “没有。”张大根摇摇头说。 “没吃海参…”莱特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你身体的爆发力会是那么的强?” “一定是要吃了海参之后,身体的爆发力才会比别人强么?”张大根不解地问,“我应该懂了,你说的海参,应该就是一种吃了以后能让身体变壮的东西吧?” 莱特点点头。 “我才不需要那种东西。”张大根接着又说。 “为什么?”莱特问。 “具体是因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没钱吧,”张大根低着头说,“每个月到手的那点儿工钱,根本就不可能买得起你说的那种东西。” “也可能是觉得没什么必要吧。” “我觉得…我不需要海参吃我也能把自己的身体锻炼得很好…我也不想过度依赖什么。” “这样会让我变得越来越没种。” “就像是一个只会一直跪着,从不会去想要站起来,也没胆子去站起来的人。” “跪着?”莱特愣了一下,听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这位出身富裕的年轻人忽然皱起了眉头,似乎是费力地想要厘清,刚从他口中说出来的那些话,究竟是想要表达什么样的意思。 “很抱歉,请原谅我没能听懂。” “吃海参和跪着,不应该是两码事么,怎么会忽然间扯到一起来呢?” 张大根没有说话,或许是不想回答,也或许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总之,他忽然觉得这个名字叫莱特,应该是出身在富裕家庭的家伙很烦。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问题? 这个该死的世界明明就是有很多问题是注定了没有答案的好不好,就好比是… 为什么我要出生在一个偏僻村庄的农户家里,而你却是能在一座相对比较繁华城市里的一个富人家庭里出生? 为什么我在还未来得及长大的年纪就不得不要去面对,去思考,如何这个世界上继续生存下去的问题,而你却是能够无忧无虑,还有诸多选择。 青椒不合口味,可以不吃,鞋子因为买小了,有点难以穿进去,可以不穿,衣服因为不够好看,不能对应时下的流行,也可以任性地丢掉。 偶然间,想到要努力的时候,就稍微装模作样地努力一下,立马就会有人夸奖你是个积极上进的孩子,甚至还能因此得到奖励。 即使是犯了错也没有关系,反正只有不是杀人放火的事,家里的人都能替你解决。 退一步说,就算真的是杀人放火的那种事… 如果你家的手段够硬的话,很有可能,也只不过是那么一回事而已。 而我呢? 我可以像你这样自由自在么? 我如果哪天表现得没那么努力的话,监工就会认为我是在消极怠工,就会想尽办法处罚我。 我如果敢跟饭堂负责做菜的那个女人说,你每天做的这些的东西哪是拿来给人吃的,分明就是做出来喂狗的。 然后,她就会告诉我,对,你就是狗,你就是贱狗,你觉得难吃,你可以不吃,你要是有能耐,你天天大鱼大rou都没有问题,但可惜的是你没有,所以,你不想饿死的话就只能吃我做的饭,吃这些被你说是狗食的东西。 要么饿死,要么乖乖地把嘴里的那一坨分不清是用什么材料做的,糊成一团的东西咽下去。 再没有更多的选择。 我也想找个人问问到底是为什么会这样。 但归根结底的就是… 即使是问了,大抵也不会有什么答复。 …. “诶,你是在生气么?”莱特忽然说,“怎么从刚刚开始就一直锁着眉头,一副…”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 似乎是在思考究竟要用什么语言来形容眼前的这一张如乌云密布般愁苦的脸。 “好像跟谁都过不去的样子啊?”
他声音轻轻地又说。 “我想,我应该是没有冒犯你吧?” “当然…如果真的存在有冒犯的地方,也请你务必要说出来。” “我会向你道歉的,并且改正,保证以后不会再犯。” 他一本正经地直视着眼前之人的眼睛,庄重的语气就像是骑士出征前的宣誓。 …. 这个人…该不会是白痴吧? 面对如此真诚的目光,张大根心里想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如此的困惑。 来到这里以后,他大概是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 在城市里,他所遇到的人,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一些随意,又随和的人。 因此大家的关系也都比较模糊,比较随意,一直都是处于‘有时候会把你当成一回事,有时候又不会把你当成一回事’的状态之中。 换句话说,也就是大家都觉得对方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 …. “没…没有。”张大根支支吾吾地回答,不高不低的声音听起来多少有些窘迫,“只是头疼,头有点疼,不知道什么原因。” “忽然间头疼么,这个确实是要注意一下,”那家伙还是一脸认真地说,“问题可大可小。” “我知道,但不是什么大问题。”张大根心虚地说。 “你已经看过医生了么?”那家伙又问,“医生有给你什么建议么?” “什么建议?还能有什么建议…”张大根耸拉着眉毛回答,“就是活着,别死就行了,都说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 “这样啊…”那家伙喃喃自语地想了一下,“医生说的也没错,确实如此。” “那么,既然没有问题的话,”他说着说着忽然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做出了某个重大的决定,“我们做朋友吧,你觉得可以吗?” “你是说...是想当我的朋友么?”张大根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心不在焉地说,“只是朋友的话,当然可以,反正,交朋友嘛,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