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章：死而复生得灵体，神识御剑需凝气
袁法呆坐，身体干枯，好像死去了不少时日。 他挣扎着，轻轻眨了眨眼，这是他三天来唯一一次，上眼皮和下眼皮从未阔别这么久。 “凡人的身体真是脆弱。” 袁法的修为燃尽了，感受不到丝毫脉络，也没有感受的能力，痛苦让躯体麻木，好像被剐了三千刀反而变得冷静。这不仅仅是一次修为的跌落，还附带了苍老，自己像虎威堂主暴露在烈阳之下一样，半截入土。 “这才知道了为何人人渴望长生……” 牙齿脱落，四体僵硬，动作迟缓，皮肤干涩，又瞎又哑……好像失去了存在和享受这个世界的理由了，总而言之：寿元是一切的根本，所谓的人死道存只不过是个宽慰老迈的笑话而已。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就这样死去……” 袁法微笑沙哑道，自己的身体已经溃败，甚至有烂掉的趋势，现在仅仅凭着一口精神吊着不死。他颤抖着伸出枯柴般的指掌，去触碰面前的炉鼎。 手指抖索，几寸的距离好像天涯海北一样远。 陌生的手指终于触碰到了炉鼎，仅仅是一碰，相当虚弱来自老人那垂死的一碰，当初那流光溢彩的炉鼎此番像是细砂堆筑的一样……溃散。 散成了一堆小小的土包。 袁法若有其事的看着这小小的土包静默，眼瞳中一开始是异样，然后是平静，最后是笑意。它的样子怎么像是自己的归宿一样？ “啊……”再次沙哑着喃喃道：“死了好，再也不来了……” 袁法沉吟，三息后便有一首遗言诗出口，比千年前那曹植的七步诗可快多了，正是： 半生虚妄半生真， 仙心仍存凡子身； 我死尚在灵山内， 不做残存俗世人。 就这样，对着虚空念完了遗言，袁法身上的溃烂加剧，知道自己的死期将至。自己虽然陨落了，但是至少努力过，坚持过，奋斗过，也为之流尽了血汗。 袁法摇头轻叹道：“还不错。” 而此时，一缕清风贯穿洞府，凉意渗骨，好像在诉说：你怎么还不死？ 这缕清风不仅仅吹拂了袁法孱弱的躯体，更是吹拂了面前的土包，一粒粒的沙土散去，露出了土堆里隐藏的……一颗红玉。这让袁法顿时凝目。 显然，那不是红玉，至少不是之前的红玉。它不是残破的碎片，它圆润，有光泽，内在有着让人看不懂的韵律，像是一颗用锦帛打磨后的玛瑙。 “我……成功了……么？” 袁法遗书都写好了，现在有点不太想活。此刻俯身捏起面前的红玉来，仔细端详后，毫不犹豫吞进嘴中。赤玉丹丸入口有些咸腥，类似于血液的口感，转瞬即化，像是变成了一柄尖刀沉入喉管，割破了沿途的所有。 疼痛再度袭来，撕心裂肺，不是身躯的疼痛，而是无形的魂魄在受苦。 袁法最初还能忍受，直到那赤玉沉入丹田，散发出滚滚的灵气，极致的快感让干枯的身体仿佛无法承受。这不是久旱逢甘霖，这是久旱逢暴雨！ 袁法登时跳起，一跃三丈高，哪还有垂死之人的样子？十指沿着肋条扣进瘦弱的身体里，挖开胸前一片皮rou，露出了可怖的心肺和骨骼，袁法看着跳动的心脏哀嚎不已，坠落在地，每个毛孔都在痛苦，远远胜过了麻风病发。 蜷缩着，扭动着，那胸前的撕裂转眼便愈合，袁法再度用指掌剖开腹部，妄图剜出那痛苦和快感交相迸溅的源头，却连肝胆肠胃都没来得及看清，连血浆都未来得及流出，皮rou都奇迹般的愈补了。 疼痛让他瞬间晕眩过去，直挺挺倒地，三日未醒。 -- 洞府中的时间流逝极快。 袁法睁开粘连的睡眼，痛苦的无力感受依旧，但是大不一样了。 随即颤抖着爬起坐地，看向自己的周身……全部是粘稠的血水，好像是小马驹刚刚从娘胎中脱出，娇嫩敏感的皮肤吹弹可破。袁法抬手看着细腻修长的指掌，目光似乎有了体积，看到了自己的骨骼和静脉；不是气场的粗糙感受，而是栩栩如生。 “等等，这是……内视。” 内视是灵修的被动技能，敏感的神识可以查探到自己的每一寸骨rou。 袁法颤抖着盘膝感受，眼泪不自觉的溢出，成功了，拼尽一切都是为了这该死的灵体！他流着泪水检视着……丹田，是的，那肺腑中细细涓流汇聚成的小潭就叫丹田。那丹田浅浅，眼见着下一秒就会干涸。 “终于……” 袁法再度无力伏地，赤条条的身体依旧带着黏腻，发丝粘连在额上，毫不抑制激动，泪水滴落；三番五次的欲要站起，但都失败了，强健的肌rou褪去，变得纤细自然。从娘胎中脱出的马驹正感受着生命的奇异和艰难，但他马上就会奔驰，越来越远。 “……重生了！” 袁法经历了数次的跌倒又爬起，他终于抖索着修长的双腿站起，挺直了脊梁；只有直立着，才是真正的人。 直立人疯狂吞吐了湿润的空气，把重生的心肺膨胀，彻底唤醒，那空气粘在肺叶上，有灵气凝结体内，融入了周天，一丝一缕的飘荡进脑内和丹田滋养。 “凝气初成。” 袁法感受着丹田小潭正在微微涨潮，赶忙盘坐，嘴中嘟囔着坠明凝气决开始稳固修为。 -- 在洞府中这短短的半月时间，袁法经历了从无到有，由死而生，跌宕起伏的几天好像经历了数个人生。 袁法按照凝气决的修炼方式，稳固修为，之前无法悟透的数个词汇和谚语现在都能明悟，自己和口诀之间那薄薄的但却遥不可及屏障消失了。随着吞吐有律，袁法修为隐约寸进，飘动不稳的丹田逐渐稳固，这和他平日的积累不无关系，机缘留给了有准备的人。 自己写下遗言诗的那一刻怎么也想不到，怎么也想不到，竟然这样就进入了仙人的世界。 “还有术法！” 袁法心目中的功法轻轻翻开，展开了初阶术法的页面，他仍然记得那参悟功法的三大境界，白描境，摹画境和凝神境，只是现在灵气薄弱，坠明功法艰涩难懂，甚至无法进入摹画境，只能浅浅的读懂术法概论。 “御剑术……” 袁法喃喃，低声阅读着心中的页面，凝气诀讲到：此术源于神识之力，收束神识成一丝，外放灵能，可隔空御物…… 复杂的术法概论对袁法来讲并不难懂，御剑的外在表达来源于神识的收束，这点和体修的气场如出一辙。神识扩散是立体的三维球形，收束后是二维的丝线，至于那一维的点，便是修士本体。对于初阶灵修来讲，自己扩散的球形神识是不完整的，仅仅只能一个方向施展，这正好修习御剑术来提升神识之力。 这等御剑术虽然低阶，但是相当有门道可言，想当年伏羲一画开天也是如此，那一画虽然简单，但是越简单的事情越难理解，玄之又玄。前日里那虎威堂主的御剑可不是简单的直来直往，他的神识竟然能隔空施展剑术，那得需要凝结多少道二维神识？人有xue位七百二十道，那要达到隔空舞剑的程度……需要千丝万缕！ 这一切，如此多的思绪瞬间充斥了袁法的大脑，他感叹良久，再反复读了几遍古字，从入定中清醒，转而站起。毕竟自己无人指点，需要一定程度的实践来学习。 袁法站稳不动，目光扫过剑架上横放的凡铁，凝神恶狠狠地瞪着。 “来啊！” 袁法咬牙催促，他的神识感受到了凡铁的愚钝和平静，但是无法催动。他之前从未想过凡铁会如此的沉重，现在只能干瞪着双眼生气。 “好吧……” 袁法转眼xiele气，刚刚的驱使神识就废去了小半灵力。 “只能换一个了。”袁法撇过桌台上的茶壶无奈道：“师尊恕罪……” 随即再度收束神识，奋力催动……那青瓷茶壶果然微微摇晃。 “成了，就是这样。” 那茶壶虽然没有移动，但是被神识晃动了。这很有象征意义，对于凡子来讲，眼神是无形的，被人凝视的躁动感觉只是心理作用；而对于灵修来讲，眼神是有体积和接触面积的。 就是这微微的摇晃，袁法就又废去了大半灵力，现在自己相当疲软。 “凝结的缓慢，用起来快速，真是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袁法苦笑，审视着自己干涸的丹田自语道：“再有下次cao练起码得是半日后了，可惜没有………大补之物呢！” 袁法突然站起，疯了一样在洞府中四处寻摸，经过了炸炉事件和三次沉沦生死，他差点忘记了那土色布袋了。 “那布袋捏起来绵软，难道是壮血丹之类的吗？” 袁法掀翻了不少草药，终于寻到了那心心念念的布袋。经过了两次的丹药提升，袁法莫名的开始迷信丹药的效果了，看啥都像丹药，好像只要自己好好吃药就能脱离苦海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