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十月暗访晋州（2)
说着话，狄公竟找了一键茶棚，与众人坐了下来。 几位船老大面面相觑了一小会儿，还真就争执起来。过了哈一会儿，互相似乎才谈妥条件，瘸子冲着狄公走了过来道：“这样吧，你们六个人，我也不坑你们，就算是七钱吧，怎么样，一两不到！是不是很划算啊。” 狄公见天色也日渐黄昏，忽明忽暗的太阳琢磨不定，见价钱公道，欣然答应下来。 瘸子拿了钱，高兴的要命，除开给其他船老大的抢客费，似乎也是已经小赚了一笔。随即领着狄公一行人，态度极好的上了自己的一艘小客船。 待人员齐整，二三十人的客船就撑篙前行了，这段水路离申通县还有段距离，没一会儿，水波一动，船一前行，本就闹腾的甲板内，所有人就开始互相聊谈起来。 老生怪谈，长路漫漫，行走江湖，做买的，做卖的，鱼龙混杂，一聚在一起，口舌自然是停不下来。屋内已经坐满，瘸子就在甲板上安了几张木桌，除了狄公等人，还有四个也坐到了外面，那几人到未见外，自顾自的聊谈起来。 一个身穿麻衣的男人指着水面：“这条河是汾河支系，汾河又连接黄河，可这里怎么不见水流湍急的景象啊。”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这条河通往申通县，看似一片平静，实则是暗流涌动，相传这可是条吃人的河，掉下去过得人，都无一生还。”接话的是个老头，足足有六十好几，一头白发，是渔夫的打扮。 一个年轻人插嘴：“大爷，您这就是危言耸听了，要说我们这种做鱼市生意的，这大江大河哪条我没见过，随便找一条出来也比这个小沟渠厉害多了，要说淹死人，只怪是水性不佳吧！” 狄公等人一言不发，但却是听得认真，离码头还是小有些距离，听听别人的谈话，一来增长见识，二来也算是打发时间。 “嘿，您们还真就别不相信，这条河名叫涌水，连接着附近的十里八村，十一个县城，因为是汾河支系，黄河旁支，暗流涌动不断，这几年，可是淹死过不少人的。老一辈的都不准许小孩子靠近，谁家的孩子要是不听话下去了，没一个能活着上来。”瘸子不知道从何处走了过来，那声音和他走路一瘸一拐的姿势差不多，也是一快一慢，让人感觉是半真半假。 身着麻衣的人问道：“是啊，我也只是听说，你这瘸子天天在这河上跑，肯定听过不少事了。” 此言一出，另外几个人也都好奇的看向了他。瘸子环视周围，发现狄公等人似乎也在倾听。 瘸子突然有些沮丧的大笑：“哈哈，本来不想说的，既然你们好奇，那我瘸老三就给你们讲讲这条河的厉害。” 众人洗耳恭闻，狄公命广泰递了杯茶上去，瘸子端起茶杯引了一大口清茶，清了清嗓子，做足了架势，这才开始。 瘸子道：“诸位不是本地人，有所不知，不过我瘸子这条腿就是因为这条河造成的。” 白发老头问道：“你是说你腿瘸了跟水有关？这不是瞎扯吗，怎么可能！” 瘸子抬头仰了仰天，道：“小时候，我跟我哥贪玩儿，鬼使神差的就到了这条河的一个河边儿，想起老辈人的话，和家里人的劝解，我和我哥从小就对这摊河水有了恐惧。不过我家兄是个胆大的人，越是别人不让做得他就越要做。尽管听过不少水鬼吃人的传说，他依旧要下河图个凉快。那时候也是三伏天，热的要了人命。不过我和几个同村的伙伴倒是不敢接近。要是平时，被大人抓到我们私自下河，一定是一顿暴打，所以我们当时只敢站在岸上，注释着他。就在他下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我们就感觉到不对。” “哦？水里有动静了？”年轻人向瘸子问道。 瘸子点点头，继续道：“是啊，突然我哥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了，猛地下沉，吃了好几口水。不过好在他水性极佳，勉强探头出来呼吸了几口。当时我们吓得大叫，我看着家兄溺水也顾不得太多，跳下去准备施救。可我一下去就感觉有东西抓住了我的双脚，这时，恰巧一个划船的渔夫路过，伸出长蒿才将我兄弟二人救起。” “那后来呢？” 瘸子道：“后来，家里人知晓后异常恼怒，家父请来了一位走方的道士，占卜一算，我们兄弟二人是阴历生人，阴气极重。再一查算，水中的水鬼本是每年坠河身亡的冤魂，专门寻找下一个阴历之人，想方设法诱使其坠河，勾去性命，好自己获得轮回转世。现在河中的冤鬼正缺一人补命，我兄弟二人恰巧是阴历年间，所以未来的三年内，水鬼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取我们性命，只要熬过三年，待他心魂俱灭，才可得到脱身。” 年轻人一笑：“哈哈，纯属无稽之谈，这世界上哪有什么鬼怪之说。” 白发老头却不以为意：“年轻人，就是心高气傲，等真的栽了跟头，后悔都不急，你还是别插嘴，好好听这瘸子兄弟说完吧。” 瘸子又引了一口清茶，接着道：“道士一走，这事没过多久就搁置下来。直到快满三年之期，还有一个月，我们似乎也都忘却了。一天中午，我和家兄在屋内午憩。突然之间，浑身都无法动弹，只感觉整个房屋都湿漉漉的，满脸都是水汽。一睁开眼，只见得后院枯井中不知何时有了水，而且水已经全部溢了出来，漫进了屋中，我和家兄面面相觑，却是动弹不得，只得眼睁睁看着水不断漠过木床，就在快淹没鼻孔之时，水中突然出现了一只长着黄毛的怪手径直的朝着我脖子恰来，而哥哥那边，同样是一只黄毛的大手，将他的整个面部都捂住了。“ ”就在我们苦苦挣扎之时，院中传来了几声犬吠，家父和村长走了进来。突然，我们睁开双眼，才发现原来只是一个噩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