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下课铃响了，小雨还是坐在椅子上发呆，脸颊上红红的痕迹和肿得像水蜜桃一样的眼睛是昨天晚上家里发生大战后小雨带在身上的战利品。 小雨回到家里天已经完全黑了，爸妈正焦急地等着她，看到她回来了，爸爸眼中闪现出来一丝惊喜，随后恢复了一贯的威严。“干什么去了，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小雨没回答，低头要回到自己的房间。“我问你话呢“爸爸的声调提高一度。小雨还是没回答。爸爸生气了，上来对着小雨的头就是一下子。小雨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问我？为什么不问你宝贝儿子？““怎么说话呢？你！““我怎么说话，您为什么不问问他怎么做事呢？“爸爸一个巴掌甩了过来，重重打在脸上。小雨一个踉跄，站住了，迎着爸爸再次举起的手掌，喊了起来，“您打吧，打死我得了。“同时传来了一个稚嫩的声音：“爸爸不能打jiejie，”是小雨的弟弟小雷的声音。爸爸的手掌本来就是作势，她喊的瞬间，爸爸的脸气得煞白，手掌也随即落下，比上一个巴掌更响的声音发了出来。然后爸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转身走了…… mama一直在旁边，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哥哥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把门欠开一道缝隙，站在门后偷窥着…… 小雨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向哥哥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反锁上门，趴在床上，蒙着被大哭起来。 一早起来，她红着眼睛，背起书包，看都没看爸爸和哥哥一眼，也没和在厨房忙碌的mama打招呼，虽然弟弟拽了一下她的衣襟，她还是狠下心来没有停留，直接就出门了。学校的校门开得早，但是教室的门还没开。小雨就站在门外的角落里，抱着双臂，静静等待着……眼泪在不由自主地滴落。她丝毫没有发现，在另一侧，也有一个孤单的身影，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她…… 乔康每天起得都很早。只有早，他才能实现自己的梦想，只有早，他内心的小秘密才不能被人看到，也只有早，骨子里的自尊才能被很好地保护起来…… 每天，他几乎都是第一个到学校的人，因为在去学校的路上，他可以拾到一些破铜烂铁，藏到一个自己可以找到的秘密地点，攒一部分，就到废品收购站卖些钱，然后给mama买些好吃的。到了学校后，他把自己隐藏在一个角落里，才能在特定的时间里看到一张灿烂的笑脸。那个爱笑的女孩子是他阴暗人生的唯一的亮色，他喜欢她的笑脸，喜欢她的容貌，喜欢她的一切……情窦初开的男孩子，是不会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小秘密的。 当他看到小雨的时候，有些意外，因为小雨是个文静的女孩子，似乎悲喜都不会在脸上表现出来，而且对于上学早到的同学来说，也向来没有她的份，看到她流下的泪水，他能感觉她的难过，但是不知道她为什么难过。他知道难过的时候也许自己承受更好，所以他静静地隐藏在那个角落，默默地看着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清脆的笑声飘了过来，乔康知道，她来了。抬眼望去，他看到他的那个她，穿着红色的衣服，脸上的笑容那么灿烂，步履轻盈地走过来，他的内心一阵窒息：真美啊！是的，这个她是他暗恋的女孩～于琪。 于琪和另外三个女同学一起走过来，走过去，丝毫没有发现隐藏在角落里的乔康，反倒是站在教室门旁角落里的小雨吓了她们一跳，她们看了小雨一眼，都没说话，小雨也习惯了这种沉默。从小时候受到于琪谩骂奚落后，小雨和于琪已经再无任何交集了。 于琪拿出班级钥匙打开门，，和另外三个女孩子先进去了，小雨又站了一会儿，慢慢走进教室，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早自习时间要到了，同学们才陆陆续续来了，乔康也在这时走进了教室。 小雨旁边的座位是空着的，前几天，有个同学转学走了，小雨的同桌忍受不了小雨的少言寡语，主动和老师提出换桌，老师答应了，所以小雨已经自己坐了有几天了。 上课铃声响了，老师走进教室，后面跟着一个女孩子，面色黝黑，梳着短发，一双大眼睛神彩飞扬，像个假小子，小雨一看她，就觉得特别喜欢，她就像自己心里想要成为的那个样子。 老师走上讲台，清了清嗓子，对大家说，“我来介绍一下，这个是我们班的新同学：韦露。希望同学们能和她处好关系，共同进步。时小雨同学，你和她一桌吧。”小雨郁闷的心情一下子开朗起来，因为她有伴了。正当她站起身准备迎接韦露的时候。一个声音响了起来：“老师，可不可以我俩一桌？”小雨不用转头也知道说话的是于琪。老师看了一眼于琪，笑了笑。说：“可以，刘小峰，你坐到时小雨座位上吧。”“我？”一瞬间，刘小峰有些愣神，然后脱口而出，“我才不和她一桌呢，像个木头人似的！”同学们哄笑了起来，小雨的眼泪一下子滑落下来。 老师刚要训斥刘小峰，韦露开口说话了：“老师，我去那个空位吧。”老师点了点头，韦露走到小雨的座位旁边，坐下来，然后拉了拉仍然呆呆地站立在那落泪的小雨，轻轻地说：“坐下吧。” 而坐在离她们座位很远地方的乔康，看着呆呆站立着的小雨，心突然柔柔地动了一下…… 课上讲了什么，小雨全然没有听进去，书一页没翻，只是眼睛空洞地看着黑板。韦露好几次想和她说句话，抬头看她这个样子，就又低下头看书了。 下课铃响了，小雨还是呆呆地坐在那里，韦露是个开朗的女孩子，实在忍不住了，在小雨的后背轻轻地有节奏地拍了两下：“抱歉，我们现在是同桌了，你能不能介绍一下你自己？”“哦，”小雨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李文慧说：“我叫时小雨，14岁。”韦露笑了。“真巧啊，我也是14岁，你生日什么时候的”“6月20”“我生日3月29。”我比你大，你还得叫我jiejie呢。”韦露笑着说，脸颊上出现了两个深深的酒窝，小雨看着她，不由自主被她感染着也笑了，“笑什么呢？你们俩。”后座的文慧路过她们书桌的时候，对小雨和韦露说，文慧是这个班级里小雨最好的朋友，开朗，大方，因为个子高，被安排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我们…”小雨的话还没说完，“我们比大小呢！”韦露快言快语道，“那算我一个！”文慧来了兴趣，“我比小雨小，9月29，你呢？”“好巧啊，你俩生日。”小雨突然觉得玄妙，“同一天吗？”文慧迫不及待地问，“不是，恰好差半年。”“真的啊！”韦露也意识到了对着文慧伸出手，“那样的话，我们三个你最小了。来吧，小meimei。”三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要上课了，同学们陆续从cao场回到教师，有几个调皮的男同学路过小雨的座位是，坏坏地笑着，叫着“123，木头人！”小雨的脸红了，韦露轻声说：“别理这群无聊的人，不值得。”小雨点了点头。 第二节课上课的时候，老师抱了一叠厚厚的纸张进来。对同学们说：“马上要期中考试了，同学们，这是习题。我们大家练习一下。乔康，你来把试卷发下去。”乔康站起身，走到老师身边，老师笑着对他说：“怎么样？第一名没问题吧？”乔康腼腆地笑了笑，什么话也没说，开始发卷子。他走到于琪的桌前，把卷子放到桌子上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她的侧脸，心里感叹了一句：真美啊！他喜欢她，但是，他不会让别人包括于琪知道这个秘密……再走过去，就是小雨的座位了，乔康想起上节课形单影孤站在那里的女孩，清晨那个躲在教室门前角落里落泪女孩的画面也清晰起来。他把试卷轻轻地放在小雨的书桌上，小雨抬头看了他一眼，立刻低下了头，眼里有一丝娇羞的表情。 放午学的时候，小雨起身刚要去和比她先收拾完书包走出教室的文慧汇合，韦露拉了一下她：“等我一会儿。”小雨站住了，她们三个并肩走出校门，文慧就和小雨、韦露挥手告别了，韦露家的方向恰好能和小雨走一段，于是她们并肩慢慢地走着，韦露笑着说：“小雨，你为什么不说话啊？”小雨一听这个问题，也笑了：“没什么可说的啊？”“我可是个话痨，你不会烦我吧？”“怎么会呢？我虽然不喜欢说，但是我喜欢听。”“那就好。”韦露又给了小雨后背两下子。笑着说，“我们说好了，一定不要烦对方啊。” 小雨到家的时候，爸爸已经回来了，看了看小雨，欲言又止。mama一见小雨，急忙迎了上来，手里拿着一袋糖，笑着说：“快看看，这糖是新品种，你爸爸特意去糖果公司买的。”小雨突然觉得后悔起来，为什么和爸爸顶撞呢？她接过糖果，低低地说了句：“谢谢爸爸！”爸爸的眼里盛满了惊喜，走过来，心疼地摸了摸小雨的脸：“还疼吗？”“不疼了。也是我不对，不该和您顶撞的。”“爸爸知道怎么回事了，你受委屈了。”“没什么的，爸，真的没事儿了。” 门又被推开了，哥哥和弟弟一前一后走进来。哥哥一看小雨手中的糖，走过来，碰碰小雨的胳膊：“给我两块呗！”小雨佯装生气瞪了哥哥一眼：“当然不能给你了。”“小气鬼！”“谁小气啊？你才不道德呢！”小雨说着话，把糖果递给了哥哥身后的弟弟，弟弟憨厚地笑一下，转身坐到沙发上吃糖去了。哥哥伸出胳膊搂了搂小雨：“好meimei，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小雨的心一下子柔软起来，昨天她还发誓不理哥哥一辈子，就一天时间不到，她已经完全原谅了哥哥。“拉勾上吊。”说着，哥俩一起伸出手。弟弟则坐在那里一边看着，一边笑着…… 小雨走过去坐到弟弟身边：“今天课听得怎么样？”“还行。”弟弟口中含着糖，回答的时候有些口齿不清。但是小雨能听明白，因为弟弟比她小很多，在没到奶奶身边之前，这个弟弟几乎是她一手带的。 弟弟性格懦弱，所以学校里总有人欺负弟弟，只要有人告诉她，她第一个就会冲过去，不是去骂别的孩子，而是找别的孩子谈，时间久了，有很多欺负弟弟的孩子见到小雨都叫jiejie了。 小雨伸出手怜爱地摸摸弟弟的头：“少吃些，咸。”“嗯。”弟弟听话地点点头。把糖放到了沙发上。 整个家里雨过天晴了，小雨觉得心情好极了，因为家里有温暖，有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