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也不会啊
“你的意思是……让我帮你作弊？” 涂山嫣然有些疑惑地问道，在看到任远有些羞愧的表情后，忍不住哑然失笑。 “我也是没办法，实在是……这是我唯一的路。”任远有些牵强地解释道，脸色越涨越红，在看到涂山嫣然揶揄的脸色后，干脆低下了头。 “我记得你之前还是学霸呢。我听你meimei说，有希望冲帝都大学的。”涂山嫣然双手抱胸，打量着已经快陷入地底的任远，摇了摇头道：“你之前的骄傲呢？” 我之前很瞧不起作弊的，现在想想，只是当时我作弊的筹码还不够。 任远恨不得现场找个地缝钻进去，刚刚听到涂山嫣然提起meimei，他更是无地自容，原本隐藏在心底深处隐秘的侥幸在此刻光明正大地摆在了他的面前，任远终于明白，原来他并非如自己所想那般伟光正。 一但作弊的好处超出了他的心理预期，他也会铤而走险。 涂山嫣然转了转眼睛，道：“这件事恐怕我很难帮你。我的意思是两方面的，第一，太上书院对于考试作弊抓得很严。” “真的很严。其实你没必要难过，这种事情，在你这个年纪，每个人都会有类似的想法。我还是那句话，其实虚空界里面比作弊更过分的事情多了去了，你要提前有心理准备，当然，你能够因此愧疚我真的非常欣慰，这意味着你的道德水准至少超过了百分之九十的人。” 涂山嫣然开了个玩笑，见任远已经恢复到了一开始的样子，便继续说道：“你可能对虚空界怎么抓作弊的不太了解，但其实他们甚至监控了考生的灵魂。我们涂山也有与人族通婚的狐妖，生下的小崽子参加了虚空大比，原本我那族人还打着小九九，想要用我涂山一脉的”心有灵犀“来暗中传递答案。好家伙，还没进考场就被抓了。” 她指了指自己，道：“心有灵犀只是一道意念藏身于识海之中，我这可是整个灵魂，一但与你对话，识海激荡，目标太大了。听我的，别想了。” 任远点点头，其实他刚刚已经很后悔说出了这样对作弊向往的话来，涂山嫣然就算不说这些话，他也未必真能狠下心来去做。他刚想说话，涂山嫣然便继续开口道： “第二件事就是，其实我也不一定会做自主招生的题目。” “啊？”这回轮到任远震惊了。 他一下子把想说的话都忘了，怔怔看着涂山嫣然，半晌才尴尬地笑了两声，满脸都写着“不可置信”四个字。 “我没想要让您做什么经学、符箓学啥的，我知道妖族体系和我们不同。我说的是驯妖学。”任远有些哭笑不得，解释道：“您上次不是和我说，没有人比您更懂驯妖了吗？那您给我些指导总成吧，我肯定老老实实的考。” 这回轮到涂山嫣然尴尬了，她欲盖弥彰地那袖子擦了擦脸，虽然她的脸已经很干净了。 “这我也不一定会啊。” “我是懂驯妖，我自己就是妖，我一般都用拳头驯妖的……”涂山嫣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们人族的驯妖学，是利用妖族的喜好有针对性地慢慢打开妖族的心防，然后一个棍子一个枣，让妖族慢慢离不开你们，甘心为你们所驱使。” “之前我有一位老友，曾去大世界游荡过，说你们那边有个专业术语，叫做PUA，还说这本驯妖学就是养殖学和心理学的集大成者，所以一般只对低品妖族有用，至于妖将以上，那是得靠揍才有用了。” “虚空大比的驯妖学我还是可以给你建议的。”眼看着任远的表情越来越无语，涂山嫣然立刻找补，道：“你听我说，之前我图乐子翻了几下你们的课本，其实考的就是妖族的习性啥的，这个我熟呀，而且我特别熟涂山狐妖，肯定比你书上懂得多。” “这自主招生你想什么呢，考得肯定很深了，我当初能用拳头解决的，我也不会特意去观察他们。” 怎么感觉自己被坑了。 任远没说话，也没什么表情，但是有一句话叫做“一切尽在不言中”，也有一句话叫做“没有表情就是最好的表情”。看到任远这副一言难尽的模样，至少涂山嫣然是真的头一次在任远面前产生了羞愧感。 “既然驯妖学不能考，那就只能想想别的方法了。” “你还没放弃？”涂山嫣然抽了抽嘴角，道：“你怎么就是不相信，其实自主招生比虚空大比要难呢？” 任远立刻回呛：“我知道，但是无路可走就只能剑走偏锋。” “我要是放弃自主招生，那么我就只有一次机会；反之，如果我去参加自主招生，哪怕失败，我也有两次机会。” “虽然其中一个机会仅仅只是在浪费时间？”涂山嫣然插刀。 任远面不改色，点了点头。 这下涂山嫣然彻底没有话说，到了这个地步，用言语已经不能使任远打消念头，她只好半吐槽半埋怨地来了一句：“真不知道任之行为什么非要你去考太上书院。老实说，我觉得你九大书院都挺困难的，明明虚空界还有许多小书院，也可以去的。” “何必以出身论英雄？小书院又不是没出过能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士别三日还要刮目相看呢。” 涂山嫣然嘀咕了几句，颇有些愤愤不平的样子。 任远摊了摊手，表情无奈，道：“我看是因为原主太优秀，从有限的记忆上看，他是得到过太上书院长老的赞美的。这或许给了他希望，觉得只要天赋还在，考上太上书院不过探囊取物。” “所以我一开始才会想着选剑术，可惜，正如你所说，原主的影响正在飞速减弱，我能够感受得到原本脑海中还残留着的关于剑术的记忆正在消退。我可没有勇气花五个月来证明自己没有天赋。” “那样真的太残忍了。” 人到了迷茫的时候总是更加愿意听从别人的意见，在命运的分岔口，又有多少人敢于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任远选择了涂山嫣然，这不仅仅是因为她的修为、地位还有眼界能够帮助他更快更好的做出选择，更重要的是，他现在需要一个人来陪伴他走过这最暗无天日的时光。 暗无天日，看不见希望，梦想距离自己实在太过遥远，身后又有无形的敌人伺机而动，这本不该是一个17岁少年要承担的，但是任远也清楚，这个世界上太多人，在他们最年轻美好的时候，面临了生命所不能承受之重。 这或许是世界的魅力，在你倒霉的时候，要永远记住，你或许不是最倒霉的，也有这样一群人，和你差不多年纪，在和你吃一样的苦。 任远苦笑两声，面色有些落寞，涂山嫣然见状，脸上也显现出几分纠结来。 过了半晌，在任远差不多已经调整好心情准备退出识海时，涂山嫣然突然叫住了他。 “为了考上太上书院，你什么都愿意做吗？” 她认真问道，眼神中竟然出现了一抹郑重神色。 “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这和伤天害理无关。”涂山嫣然犹豫了一下，道：“但是你在接下来的人生中，可能再无安稳了。” “仅仅只是如此？”任远惊了，这天下竟还有如此好事？ 谁的人生可以一派安稳，他要是考不进太上书院，一直呆在这家精神病院，日后人生就安稳了？再加上还有另一个九尾狐始终隐藏在暗处，谁也不知道她会什么时候突然找上门来，真到了那时候，凭借自己三脚猫的功夫，和一个几乎全残的涂山嫣然，两人恐怕要双双下黄泉，这就是安稳了？ “这是一种无止境的不安稳，我其实一直试图让你慢慢接受，但是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也没办法阻拦你。” 涂山嫣然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最后眼神看向一直没什么动静的黑色石头，道：“这块黑石，据说叫做‘深渊之心’。” “之所以是据说，是因为猜测还未能被证实。我在化名燕然之前，曾奉命视察深渊前线——那是人族、妖族共同对抗魔族的前线。” “魔族这个种族，嗜杀残忍，但偏偏生命力强劲，且修炼天赋高绝，并且掌握有某种诡异的复生之术，是以及其难以对付。人族与妖族当年为了资源厮杀也多，但是在魔族日益加大的威胁下，两族还是联合起来共同对抗魔族了。” “深渊，就是横亘魔族领地与人族、妖族领地的一道天然屏障，魔气冲天，为了保证虚空界的整体安稳，每年都有大批修士，妖族人族都有，前去镇守深渊。” 说到此处，涂山嫣然脸上竟然露出一抹恐惧神色，她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深渊前线是名副其实的绞rou战场，而我们不得不去，因为魔族实在好战，只要我们有片刻疏忽，他们就会抓住那个漏洞如潮水般涌来——你知道进入深渊前线的战死率有多少吗？” “新人是第一年30%。” “这已经是一个很高的数据，而且你们大世界其实也支援过那些高新武器，但是收效甚微，最终还是必须得用修士的命去填。” “这也就是为什么九大书院每年的招生人数都在增长的缘故，前线的情况已经不容乐观，我们急需更多新鲜血液。” 任远呆住了，因为最后一句话翻译过来就是：我们急需更多人去送死，填人命。 他艰难开口，问道：“所以呢？” “我还没说完，你可知魔族为何如此难以对付？我们拥有两倍多的修士数量为何还是无法取得压制？因为鬼族，就我得到的情报来看，已经站在了魔族的那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