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新生
“我发誓！再也不碰莫名其妙看不懂的东西了！”短暂昏厥后苏醒的原少君一边用刀刮着胡子，一边恨恨的赌咒发誓。镜子里的人脸在腕表幽幽冷光的照耀下苍白无比，胡子头发一把抓。被电流激荡起的毛发乱糟糟的怎么也压不平，只能刮掉。嘴里念叨不停，下手却很麻利。 很快，换了个清爽造型的原少君一屁股坐到医疗仓改造而成的床上，看着白皙的手掌微微发愣。按照昏迷时感受到的力道强度，自己的抓着燃料棒的手无论如何都不会完好无损。“不对劲！很不对劲！”原少君看着散落在地的金属圆柱，心有余悸。抄起一把长长的钳子，慢慢的将其夹到箱子里。就在扣上箱子盖的一瞬间，脑海中浮现出久违的冰冷声音：“本机需要能量。” 原少君瞳孔收缩，身体一僵，如遭雷击。时隔多日，他终于再次听见了那道神秘的声音。原少君急忙在脑海中回应：“我该怎么做？”“手放到箱子上。”“就这样？”原少君试探性的将手放到箱子盖上。 ...... “好吧，开个玩笑。”原少君尴尬的笑了笑，打开箱盖，伸出双手各自握住一根金属圆柱。很快，原少君就看到手上泛起丝丝缕缕蓝光，顺着胳膊汇集到胸口。原少君感受着身体渐渐发热的感觉，啧啧称奇，由衷感慨感慨不愧是未来世界的科技，先进到叫人看不懂。 直到箱子中所有金属圆柱都被吸取一遍，原少君才扣上箱子，盘膝而坐，小心翼翼的沟通：“我该怎么称呼您呢？”“ZZ-15。”似乎难得补充了能量的神秘存在很好说话。“这个是编号？代码？你是系统？”原少君原地开脑洞。ZZ-15陷入沉默。见对方没有反应，原少君摸摸脑袋，试探说道：“那我就称呼你Z好了。”“收到，名称更改为Z。”见到Z重新回应，原少君大为兴奋。 “Z，你知道我是怎么来的吗？” “扫描显示，宿主为本宇宙普通碳基人形基础生物。” “本宇宙？碳基？普通？还基础？”原少君嘴角一扯。 “是的。”Z的声音很平淡。 “你之前为什么不和我交流？是因为缺少能量陷入沉睡了吗？” “是的。” “那你是什么来历？是谁制造了你？” “抱歉，权限不足，无法回答。” “你能做什么呢？” “抱歉，权限不足，无法回答。” “你现在在哪里呢？” “由于初始撞击，本机已经与宿主身体融合。” “你在我身体里？”饶是原少君有所预料，还是不自在的扭动了下身子。一人一机暂时陷入沉默。 平复下心情，原少君才再次开口：“Z，你所说融合，是什么意思。”“字面理解，本机为维持宿主生命体征平稳，暂时取代了宿主受损器官。在接受医疗仓治疗时，宿主接近死亡，本机不得已进行深度融合，以挽救宿主生命。”原少君注意到一个细节：“Z，你称呼我为宿主？是我想的那种宿主吗？”读取到原少君思维的Z在此陷入了沉默。良久，Z才断断续续的的回应：“请宿主自重，本机只是个AI。”原少君哈哈一笑，心下却是一紧。 “碳基生物的思维难以理解。”Z的回应显得有些困惑。 “不用理解，只是我的一些无聊的胡思乱想而已。”原少君挥了挥手，似乎并不在意。 “宿主回答时瞳孔收缩，心跳有瞬间加速，血液流速加快，呼吸却变得缓慢。本机的存在让宿主你感到紧张？Z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淡冰冷，提出的问题却让原少君心惊。 原少君深呼吸了几次，沉声回答：“Z，你现在在我的身体里，我对你知之甚少，而且你能够随时读取我的思维，这让我本能的产生担忧，非常没有安全感。” “首先，安全协议会制约本机的行动，不会对宿主不利。其次，碳基生物的思维充满不确定性，强制读取思维将耗费大量能量。综合当前情况，节约能量维持生存是才是第一准则。”Z的回答一板一眼。 原少君只能暂时选择相信，不过暗自下定决心，一旦脱困，立刻想办法跟这个来历不明的AI分道扬镳。 似乎察觉到原少君的变化，Z陷入沉默。随后，原少君眼前飞快的浮现海量的文件，最终定格在安全协议。原少君仔细阅读了贴心翻译成汉字的安全协议，心里总算放松了几分。Z没有撒谎，安全协议确实保证了宿主的权限。 原少君看着眼前熟悉的汉字，感慨万千。星际时代的文字与书籍对于一个完全没接触过的人来说真的很不友好。原身的记忆又断断续续，搞得原少君自学都是连蒙带猜的，走了不少弯路。现在有了这个AI，至少阅读的问题解决了。 感慨的原少君没有发现，协议最后的落款被隐去了。 借助Z的能力重新校正了书籍文字的原少君心情大好，扒拉出埋在柜子零件下的手指粗细的能量棒狠狠啃了两口，忍不住吐槽其糟糕的口感的同时，想起了一件事：“对了，Z，你是怎么到这所艘船上的？你之前说的初始碰撞是什么？”Z沉默一下，才在原少君的脑海中回答：“根据残留数据库记载，本机在穿越时空时，和这艘正在进行跃迁的飞船发生了几率亿万分之一的碰撞。” “什么？时空穿越！碰撞？！飞船失事是你搞得？！！我被困这里也是你的原因？”原少君不淡定了，他惊讶的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你一个人工智能，也能进行时空穿梭？还好死不死的和这艘飞船撞了，还把我撞了过来！这是什么见鬼的几率，这不科学！” “确实不科学，原本碰撞产生的能量会让飞船和本机双双湮灭。但不知为什么，飞船和本机仅仅遭受了物理层面的损伤。”Z平淡的机械音中似乎充满了迷惑。 “你够了啊，别忘了还有我呢！还湮灭。就是因为你，我胸口开了个大洞，重伤差点死了，还困在了这艘失事飞船上。”原少君没好气的回应Z。 “关于飞船失事和宿主的濒死，本机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碰撞发生之后，本机就因与宿主融合而关机了。至于宿主为何被困在飞船上，没有被同类救助，本机暂无数据支持。”Z的回答中规中矩，原少君却并不满意。 “那你是怎么救得我？”原少君边啃着能量棒边发问。 “本机暂无详细数据。具体情况宿主可以查阅飞船航行日志和监控录像。”“早看过了，整艘船的绝大部分系统全废了，别说航行日志了，开机都开不了。”原少君咽下嘴里嚼的稀烂的黏糊，手舞足蹈：“要不是我还有点求生能力，早就在这艘破船上饿死了。”Z沉默半晌才有反应：“你可以到舰长室。本机可以获取相关数据。”“对哦！”原少君一拍手：“光顾着聊天了，把这事忘了！你可是个AI啊！肯定可以解开这些锁死的控制系统！” 一路小跑来到舰长指挥室，原少君站在指挥台上，左顾右盼：“我该怎么做？”“双手贴紧控制台，不要动。”Z的回答简洁明快。照做的原少君就看到自己的双手泛起丝丝的蓝色流光，随后整个飞船蓦地一震，控制台上的光幕开始闪烁，是飞船控制系统正在重启。晃动终止，光幕陆续点亮，入目一片红色警告。脑海中响起Z的声音：“飞船系统已重启，飞船数据已获得。”原少君正盯着一块显示引擎缺失警告的破损光幕发愣，闻言回神说道：“快给我看看！”“已导入个人终端。“啊？”原少君一愣：“腕表已经坏了啊。”“已修复。”Z平淡的声音有如。“太棒了！”迫不及待的打开腕表终端，原少君开始浏览起飞船的飞行日志。 亮起的光幕随着Z的离开再次熄灭，整个飞船的复苏有如昙花一现。 原少君翻看着一段段经过Z整理后的画面。略过前面无枯燥无味的飞行状态记录，原少君看着飞船日志忠实的记录了碰撞发生时发生的剧烈震动，看着飞船中正在与人谈笑的自己被不明物体击中，击飞撞到墙角生死不知，看着同舱室里人的惊恐尖叫着湮灭在碰撞形成的扭曲的空间裂缝里，而自己体表泛起一个淡蓝色的护罩。看着飞船系统过载全部飘红时幸存者的慌乱绝望，在一阵能量过载系统即将离线的警告闪烁之后，整个画面黑了下来。原少君明白，这大概就是自己穿越之前这艘船留下的最后的影像记录了。 看完日志的原少君伫立原地久久无语，腕表幽幽的冷光照在原少君明灭不定的脸上，在巨大的舷窗上印下一道孤单伫立的身影。 腕表的光熄灭，整个舱室陷入一片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