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听信谬论,甜密初恋遭夭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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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听信谬论,甜密初恋遭夭折 订婚的这道程序办完仅一个多月的时间,家里正紧锣密鼓地筹办儿子的结婚之事时,刘成浩却在自己自谈的恋人选定的婚事上师出无名无缘无故地反悔了。他悄然地从恩深似海的恋情中断然退出,不仅让对象感到震惊不已,匪夷所思,也让身旁人不可思议地感到事出蹊跷。 他先是无缘无故有意识躲避情人,不说主动找她,就是她找上门来老远瞅着就躲避瘟神一样溜走了。一日,天已黑定,故意落在后面的他走出厂房准备回家时,被她堵在了一幢房子拐弯的寂静处,质问他为什么冷落躲避她。他脸色灰暗,沉吟片刻后,抛出了一句令对方震惊伤心的绝情话:“洌兰,你不用找我了,我们已不适合在一起了!”宋洌兰当时就像被雷击一般浑身麻木了。等她从昏沉中清醒过来,看着眼前的男人还是那个人,只是脸色冷若冰霜般严峻,才觉得他不是在说笑话吐露梦中呓语。她清醒地意识到某种深不可测的危险已经临近自己,不由得心中慌恐起来不寒而栗,随后气愤填膺地责问道:“你这是怎么搞的,是神经错乱了,还是突然成了变色龙?好好的感情怎么突然生变?令人震惊地说出不适合在一起的绝情话?恋爱哪是儿戏?难道你说话不经过大脑考虑就信口雌黄?”刘成浩一时被严厉的质问问得哑口无言,理亏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哑然地径直向僻静的离厂房不远的小街挪步,心虑得想逃避她。她紧跟着他,拉着他衣服不让他逃脱。他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一样,理屈词穷地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到了更僻静的一条冷寂的小街才嗡声嗡气对堵住他去路的恋人解释道:“我们命相不适合在一起,得忍痛割爱。这是痛苦的抉择,我也是不得已而走这条路。”宋洌兰从气愤惊谔中冷静了些,夜色中盯着对方灰败痛苦的脸色,愤怒难平地问:“你怎么会突然冒出命相不合的话来?原来没拢我身时你做啥去了?”刘成浩勾着头耷着脑,夜色的昏光映照出他脸上扭曲的痛苦神情,良久才讪讪地辩白道:“我是问过了算命先生,才作出这个决定的。”宋洌兰立即预感到一种更深的不祥气氛向她袭来,身子因陡然地抽搐起来,颤声而严厉地追问:“怎么十多天不见你陡然就变成了另一个人,难道你冷酷到丝毫不念旧情?”刘成浩张口结舌,一时回不上话,思忖了许久,才底气不足结结巴巴地申说:“现在恋人不适合在一起,和和气气分手的多得是,不要把一份情看得太重!”宋洌兰对他这种游戏人间的态度极为愤慨,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料到他们之间的情感无任何裂痕,也未出现任何不祥预兆,他骤然提出分手,肯定是移情别恋了,除此之外再无别的更好的解释理由。她急奔几脚步又堵到他面前,愤怒之色溢于言表:“你是不是又物色好一个中意的女人,才突然生变如此绝情要抛开我?” 刘成浩急忙分辩:“不是的。确实是我们不能结合。离开了你,我从今往后再也不想结婚成家了。” 宋洌兰气得脸变成了蜡黄,只感到周身的血直往头顶上涌,人也是失控了一般快不能自持了,浑身哆嗦不止,最后几乎是咆哮起来:“你这是自欺欺人的理由,早十几天前,我们都是好好的,你也没有一丝一毫要分手的迹象。这样突然变卦,定有不可告人的龌龊隐情。你今晚当着我的面要把事情说清楚,若理由站得住脚,我无怨无恨与你分离,否则,我们纵使结合不到一起,我也要闹得你声名狼藉不得安宁。”刘成浩还是一味地小声强调说过的话,始终不肯说明他们不能结合的具体原因,但空洞无力的话语无法使对方信服,两人在寒风穿梭的寂静小街上唇枪舌战了好一阵,才悻悻分手。 刘成浩鬼使神差出人意外地突然提出与恋人分手,不是另有新欢了,而是有深层的不可告人的原因的,但他没有把这带有迷信色彩站不住脚的原因敞开地向恋人阐释出来。他正着手忙结婚的大事的当儿,一天,他与无话不谈的莫逆之交吴克朋相遇了,悠闲地坐到了一个小餐馆,边吃边叙谈。这是一个中等身材,熊腰虎背的汉子,头脑足智多谋,为人小心谨慎,对贴心朋友能开诚布公真诚对待;他比刘成浩大三岁多,已成家立业,在做销售服装生意。两人是在一次县体育局举行的乒乓球比赛中相识的,因彼此乒乓球都打得好便惺惺相惜,接触自然就多了起来,后发展到了过往甚密的朋友,遂成为莫逆之交。刘成浩细嚼慢咽着,爽快地向朋友谈起了自己的恋人,袒露了就要结婚的事情。吴克朋饶有兴趣地谛听着,不时插话,最后就以关怀的语气问起他女方的属相脸相等详情。当刘成浩吞吞吐吐地讲出自己恋人神秘部位的异同时,吴克朋不禁显出惊谔的神情,沉吟半晌后,神秘而严峻地指出他找的是一个“白虎”女,日后定要克夫的,劝他一定要金蝉脱壳,否则说不定哪天就会一命呜呼。他还一脸严肃有名有姓地举了身边的例子给他证实,某男找了一个这样的女人中年刚过就死于非命;某某娶了个同样的妻子,于不惑之年,就恶病缠身,不治而亡……“这样的女人你就是打单身也不能娶,说不定哪一天就给你带来灾难,甚至克了你。”本来不大相信迷信的他,听了朋友骇人听闻地描述,不禁毛骨悚然,背心窝都凉透了,一种对未知的恐惧和保全生命的本能使他起了分手的念头,但与恋人相恋这么久毕竟产生了感情,让他骤然分手又怎能忍心割舍那份情感。朋友见他仍有些犹豫不决,坚决地怂恿道:“为了保全你自己的性命,必须快刀斩乱麻与恋人断交,不能迟疑。这不是我危言耸听。” 回到家中,刘成浩辗转反侧地考虑着这件事。若叫他平白无故与恋人分手,那嘴唇哪能启动得了?他又哪真能割舍得了日积月累培养出的相亲相爱的情感。他整整绞尽脑汁痛苦万分地考虑了二天三夜,最后在权衡了爱情和生命孰重孰轻的情况下,还是痛下决心要毫不犹豫地割断已瓜熟蒂落的爱情,果断地不理睬未婚妻了,作好了分道扬镳的思想准备。尽管这种做法叫任何人都不可思议,也定会令未婚妻痛不欲生,同时陡然的恩断情绝也会让自己伤心痛苦,但理智提醒他必须采取丢卒保车的明智做法,否则后果也许真的不堪设想。他就这样断然做到了当断则断,不再约会恋人了,也躲避她的邀约,活生生地让曾热情似火的爱情自然消亡。 被蒙在鼓里不明真相的宋洌兰,不甘心自己沌洁的爱情就这样被人玩弄,又像弃之敝屣一样被恋人始乱终弃地抛弃。她像得了一场大病似地蒙头睡了两天两夜后,还是心有不甘地想当面问个究竟,讨个说法。一个寒风凛冽的夜晚她约出了刘成浩,还是在那条僻静的路上会的面。这是条一边是厂房和围墙,一边是一排长长大树间做了一溜幢房子,并开着几个冷清店面的静僻之路,厂房和围墙与高高的大树夹着的房屋形成的一条逼窄的幽路,正好成了空气对流的通道,刺骨的寒风像鬼哭狼嚎般呼叫着,刮得小路奇冷阴森,看不到一个人影,只洒下一些昏暗的灯光。宋洌兰的心比天气还要寒冷,裹着棉衣瑟缩成一团。几天来,她是在九曲回肠中度过的,人也因恋情的裂变憔悴得不成样子,但没有神魂颠倒。她想,既然恋人比冷血动物还不如,猝不及防铁石心肠地提出与她分手,无情地要演绎一出劳燕分飞的爱情悲剧,还有什么必要去死皮赖脸地乞求他呢?对这种忘恩负义情薄如纸的男人还有必要流连吗?但人这种常在矛盾中徘徊的精灵,是不能完完全全地在一些重大事情上廓清侥幸心理的,对一些没有完全破裂的事情总还是存有一些幻想和侥幸的盼望的。宋洌兰此时此刻多多少少也抱有这种心态。她看着在凛冽的寒风中也像是一枝枯槁的芦苇般颓唐的恋人,痛楚滴血的心却对他陡然生出几分怜悯。几天来,刘成浩的心情也深陷在缠绵悱恻之中。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这样让一份火热的情爱中道而止,内心的寂寥、痛苦、难受,甚至身上还残存的一点良知良能和愧疚也时时在噬啮着他的心灵,使他辗转反侧,但为了避免命运里可能会出现的过早的身亡命殒,他必须强忍着分袂的痛苦离开恋人,还得悄然地让这种不可向他人启齿的痛苦消融在体内中与恋人一刀两断。 风在肆虐着,无孔不入地把它裹挟的寒气,渗透到每个角落。宋洌兰感到身上刺骨地寒冷,盼望早点结束与这个可怜又可恨的幽灵般的人在这寒风侵肌的街道上久呆。她用一种怨恨的声调发问了:“我们分手,你总不能像前几天那样只对我知会一声吧,不了了之就没有了下文,我们毕竟深爱过一场。要分手也要有个交待,划个明显的界线,我再次声明你得把原因解说清楚。”宋洌兰还是企盼听到翻然悔悟的回话,看到有一丝转圜的希望,但她还是深深失望了。 刘成浩心坚如铁却又是痛苦不堪的说:“今晚就算是我们分手前的最后一次交谈。”他低沉的语调中带着深刻的歉疚和负罪感,“这件事发生得这么突兀,难免深深地伤透你的心。我对不住你,请你原谅我吧,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在此向你深刻地赔罪。” 听了刘成浩的话,宋洌兰心存的一点侥幸彻底被粉碎了,心不由得“咯噔”往下沉去,但这似乎在她的意料之中,转瞬心便冷寂沉静下来,无比愤恨地说:“你平白无故地执意要抛弃我,而且意志一而再再而三的是那样的坚定,我也成全你,强扭的瓜不甜。我顺逐你的心愿,早点分道扬镳,但你总不能让我在含冤负屈中弄不明白你为何在半途将我丢掉?你今晚得给我说清道明。我弄不清楚你为何讳莫如深守口如瓶不肯告诉我真实的原委。” 刘成浩自知理亏,更是心虚,但真的不想把伤害恋人自尊的原因告诉她,仍然低着头默不作声,憋闷了许久才答非所问地说:“再怎么把原委说清楚,我们都要分手,无可挽回。我不想去伤害你的心,请不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倔强的宋洌兰也就不再穷源竟委地追问什么了,她鄙夷不屑地瞟了对方一眼,倏地转身离开了刘成浩,动作之迅速,就像一个只羊糕避之骤然遇到的豺狼。寒冷的夜空传来了嘤嘤的撕人肺腑的哭泣声,在寒夜中渐渐消散远去。刘成浩此刻良心似乎被哭声深深地唤醒了,心头涌上了一阵前所未有的怜悯和悲痛,顿感无比的痛楚和空落,身子也像一片颤动的枯叶没有了份量,但他心硬意决地没有去追那个渐行渐远的黑影。 媒人很快代表宋家讨回公道找上了刘家。刘禄晟乍听此事,肺都气炸了,脸色霎时变得煞白,拿着烟的手也抖个不停。面对理直气壮的媒人,他只有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耐心地听着媒人有头有脑地控诉似地述说,并不时插话询问细致情况。媒人也说不出两人分袂的具体情由,最后表示:“我虽然当时是个请出来作摆设的人,但事已至此,女方要我主持公道把事说清道明,我还是要尽到一番责任,令公子无任何理由抛弃女方,这是始乱终弃的恶劣行径,是无德的举动,给对方造成了精神上的巨大痛苦不说,也使一个黄花闺女名气败坏了,女方提出赔偿也不过分。”随后代女方提出了要赔偿的数字。刘禄晟唉声叹气地表示,待向儿子问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如过错确实全在儿子身上,他会给女方一个满意的交代,该赔偿的钱一分不少。这样才送走了愠怒的兴师问罪的媒人。
晚间,儿子回家用完了晚餐,父亲叫住了情绪低落垂头丧气的儿子。父子俩分坐在客厅餐桌的两旁。刘禄晟起初是用心平气和的口吻向儿子询问细致情况的,他怕一面之词与事实不符错怪了儿子,谁知儿子承认的与媒人所说的毫无二致,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双手不停地微微抖动,平静的脸上倏地漫上了无比的愤怒:“这样好的女子,你无缘无故地将人家抛弃,这不是故意伤害别人,自我作死无事生非,有意给家里制造事端,榨我这把老骨头的血汗,要我无故耗费钱财,还遭人教子不严的唾骂吗?你不想正儿巴经做人过日子,我还丢不了这个脸呢。我活到这样一大把的年纪,还从未背后被人指指点点过,这下可好了,要背下家教不严的骂名了。人生在世做不了行善积德的好事,也不能做些伤天害理的昧良心的恶事呀。你不明不白无任何理由抛弃别人,使人家既伤心又伤脸,这是在做伤天害理的恶事在造孽呀。你要懂得伤天害理纵是人不谴,天最终也会谴责的。我最后问一句,你能不能改弦更辙回心转意?” 刘成浩斩钉截铁地说:“不能!我怎样也不会再娶她了!” 刘禄晟盛怒的责令道:“不行也得行!我强令你得遵守婚约,不能无故抛弃别人!” 刘成浩把一直勾着的头扬了起来,不假思索又极其强硬地反对道:“你强令我也不会接受,哪怕打单身也不会娶她了。”话音刚落,父亲嚯地一声站起来,怒不可遏中一个重重的巴掌就迅猛地甩到了儿子右脸上,发出一声脆响,顿时那脸上出现了五条暗红的指印,清清晰晰,一口鲜红的血也从儿子嘴角渗流了出来,模糊了嘴巴,滴落在桌上地下。刘成浩只是用手摸了摸巨痛处,痛楚地揩了揩血液,倔强地梗着脖子一动不动。父亲出手之重,使他觉得他似乎是在为宋洌兰出气报仇一般。他虽然被打得眼冒金星,口吐鲜血,疼痛难忍,但心里反而平静了许多,仿佛心中积存的负罪感顷刻也消失了不少。他长到了二十岁以后,父亲这是第一次疾恶如仇地很很抽打他,是发自内心的憎恨和教训他。刘禄晟是十分气伤了心才抡起有力的巴掌的。过去儿子淘气不听话,他也曾狠狠地教训过他,但都不及这次令他气愤,出手特重。儿子读到初中时,不认真读书,到街市上的小店到处去签字赊吃食与伙伴们在一起享受,到了年终店主找不到他本人,就将他签了字的条据找上门来向刘禄晟要债,父亲一付就是一二千元,气得老俩口是关起门来,将他双手缚在背后,用细竹条抽打臀部。到了二十多岁了,尽管儿子改不了劣迹,忤逆的本质仍在,然而为了顾全他的脸面都是以教训为主,动粗就少之又少了,像这样恨不得一巴掌将他打死的现象,近几年还是第一次。 刘禄晟怒气未消地说:“人家还是第一次跟你谈恋爱,是铁定了心真心诚意地跟你结婚的,你倒好丝毫不顾及这些,莫明其妙地就把人家抛弃了,于心何忍,做人的良心哪去了?我们家祖宗八代极少出过像你这样的纨绔子弟不肖子孙,你倒是别具肺肠有能耐做出出格的事。我盼了十多年才生下你,不曾想到原来你是来向我和你母亲讨债的恶魔。”刘禄晟怒气未消地离开了丧气蔫脑的儿子,刚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以警告的语气丢给儿子一句话,“天负人,苍生无奈受之,人负人,上天终必惩之。你要记住这句话,你冥冥中要受到恶惩的。” 刘禄晟为了弥补女方的精神和名誉受到的损失,先前的彩礼自然无理由索回,还自作主张除了女方提出的赔偿数字外,再加了二千元,说是儿子伤害女方不浅,损害了女方的名声,惟有花些钱来弥补才心安。家里的钱不足他又借了几千元叫媒人转给宋洌兰。这一举动超出了女方的意料,媒人和女方家对他的为人品行不禁十分钦敬。他的豁达大度同样被村邻视为高山景行,在刘家洼村以及附近的几个村子被传为佳话,人们对他的能近取譬的做法大加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