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填饱肚子最重要
十六推开那扇破败的木门走到外面，在白日下她终于可以好好看看这个让基地里的人避之不及的地方。 基地最边缘是一圈棚户区，按照基地正门方位分为北棚户区和南棚户区。北棚户区住的都是老弱病残，南棚户区则住着一群三教九流。 十六被送来了北棚户区，一方面是因为上面的人现在还不想要她的命，另一方面是一个孤身的弱女子，即使没被送到南棚户区，日子也不会好过。刘甜青要是真闹着要把耿欣送去南棚户区，不免显得睚眦必报了，她也乐意给人一种顾念旧情的表象。要知道，底层生活的人，往往会受到同阶层中恶势力的欺压迫害。 在姚大队长还活着的时候，南北棚户区虽然会有一些偷鸡某狗，打架斗殴的事件，不过大体还能保持秩序；现在平日不时会来巡视的姚大队长以及他的小队全军覆没，那群地痞流氓试探了几次军队和救援队的态度后，渐渐大了胆子。 现在的北棚户可谓是外有丧尸内有豺狼，平日干着活好歹能糊口有个安身立命之地，南棚户的几股势力见状后抢着划分了地盘，先将北棚户各家搜刮了一遍，将一律值点钱的财物和好用的物件、余粮都给抢了去。 外面地上那两个被揍得现在都还不醒的人是新来的，不属于南棚户任何一股势力，所以十六出手时候没任何犹豫。 地上铺着破烂的小砖板，踩着上面坑坑洼洼，由于前天下了雨，地上的坑洼处里面还有些许积水，在经过一夜的低温速冻后，那些有些黑乎乎的积水冻成了黑灰色冰块。 王三金和赵恩还躺着，十六经过的时候嗤笑着用脚踢了下他们两。这让一直躲在自己屋内的刘顺看得弹眼落睛。 刘顺今天没有赶着去上工，反正赶得再早那些相对省力的活计也轮不到他。他干脆就等着想看看隔壁那房住的人。 他等到近中午，才见隔壁那门“吱呀”的打开了。一个套着一件麻袋似灰色运动衫的瘦小女孩伸着懒腰从里面出来。 这？刘顺瞪大了眼睛，他仔细擦了下自己有点浑浊的眼，没看错啊！就是一个女孩子，而且还是个弱不禁风的。见她还踢了几下地上那两个恶霸，他才真的相信昨天晚上的动静，真是这个貌不惊人的女孩搞出来的。 “等一等。”他连忙迈出步子追了出去。 十六听到有人在身后喊她，疑惑的转身。只见来人是一个清瘦枯槁微微有点驼背的老头。 “你喊我？” “这位姑娘，看着面生的很，是刚刚搬来的吗？不知怎么称呼？”刘顺这些天天连吃饱肚子都难的人，是不会太注意前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蛇蝎毒女案”的，他们这里经常会出现一些新的住户，来的时候经常身上带着伤，这一看就是上面发配下来的。可这个女孩看着并无伤处，还有一身好功夫，那她的来处是？ “我叫耿欣，昨天刚刚搬来。” 耿欣记忆中不认识这个老头，她也没有结交周边的心思，为此点了下头就打算去找点正事干。 刘顺见她不想搭理自己，也不像是个蛮横无理的人，心下先松了三分。只要不是又来一尊杀神就好，否则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你隔壁那间原来是一家孤儿寡母的，在你来之前两天，被那两个无赖一番恐吓后赶出了房子。耿姑娘仗义，我待他们母子两向你道个谢。” 刘顺见她要走，连忙开口道。 十六本来迈出的步子停了下来，她盯着这个老头看了下，见他神情十分自然，好似不是在向她提醒这屋子有主一样。 她笑了下：“多谢提醒，要是你能联系到原来的主人，麻烦告诉他们屋子可以物归原主了。” 刘顺这下整个人彻底放松了下来，他真诚的笑着说：“这感情好啊。那家孤儿寡母以前是我在县城的邻居，末世后我们一起逃出来的。那家寡母身体不好，孩子又只有十多岁，本来日子也过得去，可自从上面变天后，这日子就难了起来。”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了下东边。 十六这下停脚步正式站定。她突然觉得可以听听这边原住民的说法多了解些信息。 “现在这边情况怎么样啊？” 说起这个，刘顺摇头叹气。“我们北棚户现在过的是最下等的日子，谁都可以来踩一脚。上月南棚户区那群流氓跑来作威作福，一开始我们也反抗，可他们身强力壮，哪是我们一群老弱能对付的。一两次后南棚户的几个大势力就将我们这边给瓜分而治了。现在我们这个街区是南棚户的一个叫刘帮的帮派管着，帮头是一个姓刘的壮汉，虽然瞎了一只眼睛，可据说是上门一个中队队长的七拐八弯的亲戚，所以没人敢小瞧了他” 刘姓中队长？那还真没有，刘姓副中队长倒是有一个，就是刘甜青的父亲。果然，刘甜青还是留了后手，虽将她放去南棚户区却也是放到了自己伸手能够到的范围内。 …… 刘甜青激动的一夜没睡好，想一早就听到耿欣被“款待”的好消息，谁知等到的却是那群伤者亲眷被反杀的消息。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她不可置信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那些人现在都在医院躺着，他们的家人现在闹着要你赔偿。”前来报信的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怎么可能？”刘甜青喃喃，耿欣将那些人全部打伤了？她不相信，一定有人在帮她。 “刘小姐，你看赔偿的事情怎么说？这些人本来都是家里的青壮力，要是闹起来的话，对你和刘队长影响都不好。” 她回过神来：“什么赔偿？” “就是昨天那群人浑身都是伤，医生说要住院治疗。不知怎么的，他们现在一直嚷嚷着是上了你的当才会这样，一个个嚷着要你赔偿呢。”那人小心翼翼地说道。 “啪！”的一声，一个瓷杯碎在了地上！“岂有此理！” 这一定是耿欣搞得鬼！想到这，她对来人说，你去将刘伟喊来，就说我有事情要请他帮忙。 刘伟强一听是刘中建的千金喊她，放下手头的事屁颠屁颠就跑来。这位刘千金据说可能和管大公子联谊，到时候就是大队长的媳妇了，只要抱好这根大腿，以后还愁没好日子？ “刘小姐，您找我？”他以前是刘中建下辖区小队的一个队员，仗着和刘中建一表三千里的亲戚关系在队里混日子。 每次轮到他所在小队去清理闯进警戒区的丧尸和狂化动物时，总缩在别人身后拿别人当盾挡。他的眼睛也不是在与丧尸搏斗中瞎的，而是一次吃醉酒后与别的小队成员打架斗殴中被戳伤的。 城内醉酒闹事，这是个大罪。和他一起打架的那个小队员在第二日就被当成人饵被投到警戒区外了，即使凭着一身力气，也仅撑了两三天就没了。 刘伟强当即吓得屁滚尿流，哭着跪求到刘中建面前，刘中建本不想沾这事，最后是在女儿的劝说下保下了他。 “我们缺一个人帮我们注意棚户区的动向。”刘甜青当时是这么说的。 刘中建有往上走的意思，也知道棚户区的重要性，那些在南棚户区有点实力的势力，背后哪一个没有人。于是刘伟就被安排到了南棚户区。 要论欺下媚上的功夫，刘伟是个中翘楚。别看他在刘中建他们面前装得和狗一样温顺，在南棚户却一副土皇帝的样子，对着一群弱势群体吆五喝六，动不动就抽出鞭子抽得人倒地不起。 刘甜青示抠着自己刚刚染好的指甲，视线一刻都没放在他身上。 “你在南棚户现在过得怎么呀？” 刘伟立刻点头哈腰：“多谢刘小姐关心，我现在在那勉强也算站住了脚。这一切还是托您的福。” “那就好，也不枉我们亲戚一场。对了，我有一个朋友最近刚刚被发配到北棚户区，还要请你多照顾照顾。” 刘伟强眼珠子一转，刘甜青与耿欣之间的事情他还是有所耳闻的。这个刘小姐心里想什么他大致也知道，不就是不想让那个叫耿欣的女的过得不好，甚至过得凄惨吗？ 他忙点着头连声应道：“明白，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刘小姐的好友的。” 刘甜青满意的掀起了一旁泡着花茶的杯盖，满意的喝了一口，“那就请你好好照顾一下她，我会感激你的。” 刘伟强心中一阵激荡，机会来了，说不定他能回到队里，不！说不定他还能捞个队长当当。 …… 十六在刘顺的指点下，来到了集中发布任务的一个小厅内。这时里面已经空荡荡的，只剩下发布任务的人趴在案板上打瞌睡。 老孙头被案板上的哒哒哒的敲击声给惊醒了。他不悦的咕哝着，懒洋洋的抬起耷拉着的眼睑一看。是个瘦不拉几的女人。 “干啥？”他不耐的开口。 “领任务。”十六利落道。 老姜头打了个哈欠，“今天的任务都挂在那，自己去找吧。”他指了下正中一块大板子。 十六踱着步来到那块大板子前，上门已经没啥东西了，只剩下最苦最累最不受欢迎的挖变异植物的根茎。 她摸了摸自己空空的肚子，吃饭要紧，所以就上手揭下了那块木牌子。老孙头也不理她，这种活一般都是没人做的，清理掉十根变异植物的根系，换一张三合面粮票，一张票能换两个拳头大的三合面馒头，省着点吃能顶一天口粮。 以她那个身板，一天下来估计只能挖个四五根最多了。 十六独自一人慢慢往城外走，这时候已经临近中午，基地门口空空荡荡。守卫看到她的时候不懈地撇撇嘴角，啧，不知道谁家的懒婆娘，到现在才出去上工。 安全区内变异植物的根系已早被清理光了，现在只有刚刚被基地清理过丧尸和狂化动物的区域需要人手去清理变异植物。 虽然地表的植物被已经被机器推平，但根系还在地底下。变异植物的繁殖能力旺盛到吓人，要是不及时清理很快又会长成一大片，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都是当任务集中交给棚户区的。不过人工毕竟有疏忽，十六今天的目标就是简陋集中清理是遗留根系。 她越过安全区的时候，正好遇到巡逻队正在巡逻警戒。平时遇到科研院里的人都会恭恭敬敬问好的巡逻队，此时则是换上了一副倨傲的态度。 “哎呀，这不是我们的耿老师吗？”其中一个穿着薄衫的矮个子男人见到她后故意放大声音喊道。 接着又有人跟着起哄，“耿老师这么早去哪啊？哎呀瞧我这记性，现在不能叫耿老师了，人家被逐出研究院了。” 矮个子男人佯装不满的道：“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耿老师呢，在玩心眼害人方面，人家就是你老师。” 十六目不斜视，不打算理会他们的恶意讥讽。她现在面临的是填饱肚子，其他的等解决了温饱问题再议不迟。 “呸！”矮个子男人见她漠视他们，沉了脸道：“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研究员？也不瞧瞧落难凤凰连鸡也不如。” 要不是现在是大白天被人瞧到了动手不好，看他不上前给她几分颜色看看，让她知道自己的厉害。 矮个子男人与刚刚一起起哄的几个糟鼻子、大肚腩男人互相使了个眼色。 空着肚子十六慢吞吞的走着，她实在太饿了，被关小黑屋好几天，紧接着放出来一天又滴水未沾，熬到晚上还和人干了两场架，损耗太大了，要不是凭着一股不能饿死的意志力，她今天还真爬不起来。 “喂，司理。我要是饿死了或者是被丧尸咬死了怎么办？算不算工伤？” 司理懒洋洋的窝在她的意识里面翻了个白眼，工伤？你想多了。再未完成任务前死亡，就算任务失败。 这真是太残暴了，想到灵魂被搅碎般恐怖的感觉，十六恶寒了一下，就连丧尸和狂化动物也不那么恐怖了。 毕竟一个是瞬间疼痛，一个是持续性疼痛，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她在一路上遇到了一些正在耕田劳作的人，现在地域与地域之间不连通，粮食只能靠自给自足。幸好这边土壤肥力还算可以，好好整理一下也能有不错的产出。这些季节性劳作的活计一般是给基地内的居民垄断了，棚户区居民讨不到这么好的差事。 再往外围就是铺设道路，修砌围墙和战壕的人，那些老弱病残在做着苦力，另外一些有手艺的则做着相对省力的工作。 即使这样，这种末世前最不受欢迎的建筑工现在极其抢手，不就是和水泥，抬石块，垒砖瓦吗？每天中午还包一顿伙食，别管是白菜粉条还是三合面馒头加野菜汤，吃饱一顿晚餐就可以省了。 越往外走就越荒芜，人影渐渐没了。到了竖着红牌子表示危险的区域，十六将司理放出来活动下。 “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