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实现
一个个的记忆片段一闪而过，几乎只在须臾之间光耀便已经知道了这个少年的过去，以及还有他的决心和梦想。 当回忆结束，光耀试图伸手触碰到那即将支离破碎的无数画面，掌心是那空无一物的触感。 直到此时它才接受这一现实——零洵，死了。 此时光耀有些恍惚，眼前的场景让它感到分外熟悉。 它也曾也像现在这样，眼睁睁看着面前的人死去—— “光耀，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你要……”倒在血泊中的男子对光耀说道，失去神采的眼眸却充满希冀。没等他说完，他的生命已然终结。 而一旁的光耀一时沉默不语，泪流满面…… 他，是谁？ 这个男人的名字光耀不记得了，但光耀肯定，这个男人对自己来说一定是很重要的人。 即使只是突如其来的记忆碎片，光耀仍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承受着刀绞一般的痛苦，想放声大哭来宣泄自己的悲伤。 零洵闭上了双眼，攥紧着幻御师徽章的手悄然落下。 此时天地之间仿佛寂寥无声，充满死寂，光耀的心也随之跌落谷底。 光耀心如死灰，连钢爪银熊都不予理会，就这样任由它不断靠近。 它的内心深处在深深的自责，它憎恨自己的弱小，没有能力保护好他；也同样由于零洵的死去痛彻心扉。 就如它在略显陌生的那段回忆一般，巨大的痛楚扼住它的咽喉，将它拖入没有止境的深渊。 它只能不断地、不断地为自己的无力而忏悔。 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光耀的眼角滑落，落在了零洵冰冷的脸上。 他们素不相识，但只是简单的一场战斗，就算嘴上不说，也已经让光耀把这个叫零洵的少年当做朋友了。 不，我不会让你死的！ 原本降到冰点的心突然重新爆发，让光耀的念头从未像此刻这样强烈—— 绝不会让曾经的悲剧重演。 普通的生物定义‘死去’多指rou体的消亡；而一些具有精神力的特殊个体——灵术师和引魂师以及幻兽，精神力核心的消散，也就是魂识的完全衰亡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在身体死去后，魂识也会很快消逝。根据个体的精神力强弱程度不同，这个速度也会有所区别。 理论上来说，只要及时修复死者的rou体，那么就能够达到起死回生的效果。但仅仅修复rou体，因为没办法阻止魂识的‘死亡’，更何况就算是最强的治疗系幻御师估计也没法修复一个死去之人的身体。因此这个方法也不过是无稽之谈。 但是光耀无比清楚，他还有救！ 零洵的魂识还没完全消散，要想救他只能趁现在，所以光耀没有犹豫。对光耀而言，它更喜欢不受拘束，让它服从另一个人的‘命令’绝非是心甘情愿的。 即便如此，光耀在一瞬间就做出了选择。它要成为零洵的契约幻兽，不仅只是为了让这个未完成愿望的少年得以继续活下去，也是因为它也想见识一下，那属于幻御师的世界。 “相互成长、并肩作战吗？零洵，如果这就是你所说的幻御师，就给我活下去，让我看看你作为幻御师的力量吧。” 钢爪银熊附着灵力的巨掌拍落，却停滞在了半空。因为，此刻光耀，或许说它举行的仪式，所散发的气息令钢爪银熊的动作一愣，血脉中传来的战栗敢让它直打寒颤。 只见一个复杂纹路的符文在光耀的眉心处缓缓勾勒成型，零洵的右手掌心也同样出现这样的符文。 与此同时，仿佛有无形的力量托起零洵的身体，让他漂浮在半空，头发以及衣物都是无风自动。 而令人惊讶的是，死去的零洵竟然重新有了呼吸，胸口律动起伏着。这一起死回生的奇迹完全能够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恐怕都想像不到，像光耀这个远不够强大的幻兽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在光耀主导的血魂契约之下，零洵的体内逐渐有新的‘血液’诞生。骨髓中新生的龙血顺着他的经脉流淌向四肢百骸，不断修复他的身体。旺盛的气血之力甚至阻止了精神力进一步的流失，让零洵有了苏醒的迹象。 渐渐的，零洵的呼吸越来越频繁，苍白的脸庞慢慢地恢复了血色。 血契已成！ 但仪式还没结束。灰色的封灵石从零洵的怀中飞出，停在了光耀和零洵中间，熟悉的魔法阵再次浮现出来。 这次他们的精神力几乎是水到渠成地连接成功，封灵石也变成了绚烂的金色，此外还烙印着一道橙色的龙纹，看上去栩栩如生。 颤抖不止的钢爪银熊只能目睹着一切的发生。 突然，耀眼的金光出现，像一个大茧将光耀和零洵包裹在内。 金光不断向外扩散，使得体内的邪灵之力躁动不已，以至于全身上下都感到刺痛，令钢爪银熊接连后退。 而当金光退散，一个身披甲胄的身影从中缓缓走出，绚烂的金光就这样成了衬托他的最好背景。 “这就是死去的感觉吗？”零洵疑惑道。他缓缓睁开双眼，逐渐引入眼帘的景象令他感到分外熟悉。一样的森林，还有邪灵之力附身的钢爪银熊。不过它这是在害怕吗？ 这和想象中截然不同的场景让零洵颇感不解，他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死去了。 难不成，我没死？ 不过，身体这是怎么回事？零洵只觉得不断有能量在体内奔腾、流淌，让他全身都似乎充满了用之不尽的力量。 同时他的感知也提升到了一个他从未企及的层次，四周的风吹草动、一石一木和分散的灵力都前所未有的清晰可见。 “笨蛋，你当然没死。”感觉到了零洵这样的想法，光耀没好气地道。 “光耀？你为什么会在我的魂识里？”零洵诧异这从魂识中传来的光耀的声音。 “你先别管这个了，钢爪银熊已经攻上来了。” 有了光耀的提醒零洵这才发觉，钢爪银熊已经重新行动起来，巨大的身躯已经朝着零洵扑来。 钢爪银熊一掌拍出，眼看着就要到零洵的面前，零洵则只是握拳，然后轰出。 拳掌相碰，零洵与钢爪银熊的身躯形成鲜明对比，这当然是无比悬殊的。可，却是零洵对钢爪银熊的绝对压制。 掌中传来的巨力剧烈冲击着它的身体，喷薄而出的磅礴灵力覆盖了钢爪银熊，就像被吞噬了一般。 犹如山丘的身躯接连飞出了数十米，倒在地上。无数的黑色气流从钢爪银熊身上升腾出来，处在天地灵力之间的邪灵之力不断泯灭。它也由于脱离了控制而意识疲惫，昏迷了过去。 “这，这就完了？”零洵瞪大了双眼，他哪里想得到轻而易举的一击就击败了钢爪银熊。 回味着刚才挥出的一拳，仅仅是简单的一招就牵动着全身，源源不断涌出力量的感觉着实十分美妙。 就连光耀也没有想到他们的实力在签订契约后，短时间内能到达这种程度。 零洵开始发觉了自己的不一样，他扫视自己仿佛戴上了龙爪的双手，也注意到了穿在身上的甲胄。 这是我吗？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本就搞不清状况的他又多了一些疑问。 而光耀给他的回答，这是属于光翼战龙一族的一种秘术——血魂契约。当签订血魂契约之后，就意味着他们已经是血脉相连、同生共死了。 但唯一让光耀不明白的则是他们所进行的这个特殊融合。哪怕光耀失去了记忆，但就它对血魂契约的认知应该不会发生这种情况才是。 不过现在看来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融为一体让他们，尤其是零洵，感觉像是在面前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一样。灵力充盈全身，一呼一吸之间都有着无穷的力量上涌是他从来没感受过的。 零洵多少都会知道，自己死而复生恐怕也是因为光耀与自己缔结的血魂契约吧。他隐约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零洵清楚光耀不是肯受约束的主，可还是与从未谋面的自己签订血契。就算只是为了救自己而不是真心把自己当成同伴，他也是由衷地感谢光耀。 光耀只是微微地笑了笑，很快就被零洵所知晓。同一副身躯里，一人一兽都各自有自己的想法。但由于血魂契约的存在，血脉联系，使他们各自都了解彼此的情绪。 「谢谢」 「哼，我只是不想欠你人情」 “但有言在先，你别以为自己就能随意使唤我。” “嗯，你说什么？”光耀突如其来的话让零洵有些摸不着头脑。 等等，难道说？零洵想到了一种可能，只是他还没第一时间接受。 “在签订血魂契约时，魂识由此被引动相互连接，真正意义上来说你也是幻御师了。”光耀鄙夷道，向他解释。 零洵大喜，手忙脚乱得拿出封灵石赶紧确认。在看到灿金色的封灵石，并且感受到那魂识连接的契合感后，他才确认自己真的成为幻御师了。 他的表情有些平静，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最合适，但此刻零洵的心里充满了喜悦。 零洵回想起来他进入幻御师学院的六年，其中的经历似乎艰苦而又漫长。当他明白自己已经是幻御师时，往日的点点滴滴又似乎一闪而过，如梦方醒。 不过，这种目标实现的感觉真好。 “零洵，你没事吧？！”远处，两个急促的声音交替响起，满是担忧。 这无疑就是暂时离开的徐越两兄弟，在他们身后，还跟着几个陌生的身影，看起来是驻守在附近的圣灵守卫。 当徐越两人来到零洵面前时，显得生疏的面庞让他们一时之间认不出来。他们愣了一下后，徐驰率先开口：“你，你是……” 零洵刚要开口时，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感觉意识归于虚无，瞬间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 他直挺挺地倒下，没有听到兄弟俩的喊声。 “零洵！” “零洵，你怎么样？” 几个圣灵守卫的其中之一走了过来，他很快便确认了零洵的状况。 “他没事，只是因为太虚弱了。我们先送他回驻守所吧。” …… 天空一片漆黑，无边无际的黑暗犹如一张巨网囚禁着光明，也笼罩着下方的世界。荒芜的大地寸草不生，邪恶的黑暗生物随处可见。 幽暗之域的最深处，黑暗深邃得仿佛地狱。一座连绵不绝的山脉便横亘于此。 “黯天大人，‘它’已苏醒。”一个女人模样的黑邪灵单膝下跪，对着面前样式繁杂的封印阵——或者说是对着阵内的‘主人’复命。 “你做的很好。” “我虽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幽暗之域已经足有千年，但我终将归来。” “为这个世界，带来终结。”黯天语气狂傲，就像是在阐述一个既定的事实。所有的一切在它看来，都只有走向灭亡的结局。 黯天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幽暗之域，所有的黑邪灵都在欢呼，释放着力量来恭迎自己君主未来的回归。 无数的邪灵之力直冲天际，庞大的数量恐怖、令人窒息，原本晦暗的天空又是增添了一抹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