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如临大敌
开国王松了口气，心说其琼费心了，都给了双方一个台阶下，好在楚乘龙也不是真的那么傻，躬身称是，见好就收，退在了一边。 楚其琼扫视群臣，淡淡道：“好了，今日见众位卿家对南唐社稷都很上心，朕十分欣慰，此宴就开到这里。” 见皇帝面色凝重，如有不悦，满朝文武便相继告退，偌大的祈年大殿之中，便只剩下皇帝皇后、大太监刘在石、若干侍卫，以及开国王父子二人。 “侄儿近来修习功法当有精进，今日看来，已然有仙人之姿，想着距离大成，当不远矣。”没了外人，楚开国便也不再拘束礼仪，捋着花白的胡子，欣喜说道。 “近来的确是有些感悟，尤其是前几日观看了那场比武大赛之后，对于修习的心境有了更好的参透和研悟。”楚其琼面色红润，完全当刚才宴会上的波折不存在，如若还童之势，说罢运气发动术法“斗转星移”，引得诺大的祈年大殿之内，无一器物不为之颤动。 接着，再上一层功力，只见各种器物，不论大小，大到桌案鼎器，小到筷子碗碟，均是漂浮而上，浮空静止，功力在发出之时，只见各个器物，皆是有所声响，韵律极佳，发声而不破，摇曳而不坠，四下有声，余音绕梁，不绝于耳，甚是有趣。 在场侍从无不为之赞叹，更有奉承之言不绝于耳，然而这些言语中，却夹杂了些许抽泣之声，这声音来处，便是楚其琼身边的皇后。 “陛下飞升之日将近，奴家甚是欢喜。”说罢，竟然泣不成声，泪水难隘。 楚乘龙自然知晓那萧皇后这般啜泣所为何意，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这般表演，心里竟然还有些佩服:“这女人的眼泪来的真是快，不仅效率高，产量还不错。” “你既然是欢喜，哭个什么？晦气。”楚其琼显然有了怒意，毕竟那萧皇后的哭声实在让人不舒服。 只见那萧皇后仿佛意犹未尽，啜泣几声之后，仍是哭声不见，眼泪难止。 “奴家想到，待陛下飞升之时，我们孤儿寡母处在这天地间，面对着诸般恶人，可怎么活呀？不如奴家待陛下飞升之时，便随陛下去了。”说罢，竟然扑入楚其琼怀中，再起哭声。 想来楚其琼独宠萧皇后所言不假，见萧皇后这般行状，竟然有些心疼，全然不把这种放肆之行放在心里，方才怒意也消散了，转过来安抚怀中的泪人。 “我这堂兄当年对这萧皇后如此倾心，怕是也是因为这死去活来的哭法吧？” 随即有了画面感，当年楚其琼还未对武学修习如此痴迷之时，对那后宫佳丽，许是也有一番禽兽之心的，奈何这萧太后的哭…… “朕的后宫，朕有何去不得？” “陛下若是去了那里，臣妾就不活了！呜呜呜！”随即哭声不断…… 楚乘龙越想越可笑，竟然笑出声来，为了避免尴尬，忙用咳嗽来掩饰，顺便转过头去，不敢看这越发可笑的场景。 不想这一笑但是给这萧皇后找到了突破口，本来她或许还不知道怎样达到一个有效的递进，这下便可直接把矛头指向了方才发笑的楚乘龙。 楚乘龙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后悔莫及，可是如此可笑之人之事，怎能忍得住。 “此人名为皇亲国戚，实为国贼，待陛下飞升之后，天下人对皇位怎样的觊觎和争夺奴家都能接受，唯独这自家的叔叔，却也要和他那苦命的侄儿争一争那皇位，奴家……” 说罢，再次泣不成声，两眼已然哭肿，嗓子也已然嘶哑起来。 楚其琼自然知道以楚凯之能，难任皇位，更是难掌众人，早已有了传位给楚乘龙的意思，却也深知萧皇后性格，便一直未曾提出。 况且自己近来修为遭受瓶颈，心绪极乱，便更不想被她哭闹痴缠。 却不想这一闹终究是躲不过，本来就没想过对策，现在人已经在怀里，更是没了法子。 “这女人，比他妈修炼还麻烦。”楚其琼心中暗想，手却还得一直为他那戏精皇后擦拭着眼泪，全无方才地动山摇那般的霸气。 楚其琼本不是优柔寡断之人，他这一生光明磊落，坦然豁达，未曾修习武学之时，也曾统领南唐达到了一次又一次的盛世之巅，也算得上是一位合格的统治者。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高高在上，威望众高，一怒天下为之胆寒之人，却降伏不住怀中的这个女人，心中的不满也不好发泄，便对着贴身的侍从大声喊道:“还不快去，扶皇后回寝宫休息。” 这一吼，更是吓得侍从胆战心惊，慌忙跨了几步，来扶怀里的皇后。 “陛下今日若是不解决了此事，臣妾就不走。”那萧皇后看来也是泼辣女子，面对如此好的台阶不为所动，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楚其琼无奈，转头看了看皇叔楚开国，满脸委屈，仿佛这里最该哭的仿佛是他。 楚开国不以为然，假装没看见侄子的求助，反倒是对着楚乘龙聊起了闲话。 “当年我每一次出征之时，你娘也是这般模样，其实当时我的内心已经乱了，但还是装作一副镇定的样子，劝她喊她，直到我的马队落了她很远。” 楚开国眼中竟然闪出了泪花:“要知道，她怎么能跑过我的马队呢？可她就是那样，每次都能追出几里的路，直到她都看不到我们远去所扬起的尘土……” 说到这，楚开国已然老泪横流，全然不顾自己在众人面前的形象:“后来天下平定啦，我不用去带兵打仗了，可她却病倒了……还记得当时每次出征，她都会让我带上她，我怎么敢带上她？我连回头看一眼她的勇气都没有……” 多年前的某一晚，楚开国哭的像个孩子。没有人劝他，他自己也没哭的很久，只是那晚过后，他发鬓尽白，rou眼可见的沧桑。 楚乘龙心里五味杂陈，眼神四下迷离之中，便碰上了眼神同样四下迷离的堂兄楚其琼，看着他那求助的眼神，楚乘龙暗想:“解铃还须系铃人，这由我出现带来的问题，自然还是由我解决为好。” 言念间转身离席，朝着楚其琼，以及他怀中已然哭不动的萧皇后走去，诚恳说道： “我即有纨绔之名，想来对这王位，未曾看中，否则又怎会不顾及自己的名声，皇后如若不信，可昭请张柳二人，这二人与我交好，可知我内心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