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她问
“若是能沉沦此间，有你相伴，也未尝不可。还未及问圣女名讳。”苏七槿定住心神，作痴迷态，轻薄道。 “即使是rou体消亡？”梓墨仙止住流焰，起身望着他。“我叫梓墨仙。“ “梓......梓墨仙？“苏七槿呆呆道，一道脑中惊雷炸裂。 梓墨仙奇怪地望着这人，只见他嘴唇颤抖，目中浑浊无神，过了良久，才回过神来。 “我叫苏七槿。”少年恢复了温和平淡的笑容，甚至扬了扬身上的帝袍，“我是大宋皇帝，你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你就是那个不畏生死，冒冒失失的小子。”梓墨仙微微一笑，“与风道人沾染因果，能活到现在也算运气斐然。” 苏七槿也笑了笑，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中隐约想起，也是某日，阳光灿烂之下，少女对他微笑话语。 他忍不住脱口而出：“rou体凡身，何以改命？七槿不像圣女这般，天生便站在了众生的顶点，我只有穷极思变，才能有所成，有所得。如果只是一味地循规蹈矩，又怎么能突破天命呢？” 梓墨仙被这一番话语惊到，眸中异彩连连，很难想象，在九州之中的凡人国度里，有人能说出这番话语。 在她的往昔记忆中，有这般格局的，十中有九都死得极惨。剩下的一个是真正的魔道天才。 “那你说说，所谓的天命是什么？” 她轻轻问道。 “众生皆有天命，天命就像一条长河，一眼望不到头。”苏七槿喃喃道，“可是我想看看尽头的风景，我不想总是一条河，凭什么我就只是一条河？” 凭什么我不知死，更不知活？ 梓墨仙微微点头，“说了这么多，我可记得你打算要沉沦此间啊。” 看着少女眉目间的促狭之意，“若是有你相伴，倒也不是一件坏事。”苏七槿答道。 梓墨仙笑着摇头，“既然已知我无恙，就赶快回去吧。我暂时控制住了火势，不伤及你的身体，但是同样无法维持长久。” 一道光幕瞬时出现，透过其间，苏七槿看到了烟雾缭绕中的自己，也看到有金光在其间，保护着不被火焰侵蚀。 “多谢圣女。”苏七槿镇重说道。 正要前行，又听到背后说道：“你既然有这样的决心和胆魄，那么我便赐你一法诀，你若是能修行到极致，未尝不可踏入仙途。” 苏七槿顿足，梓墨仙纤手一指，一道流光并入他的脑海。 “此为基础凝气决，你若每日勤加练习，便可有所成。如若能修至圆满，自会解开我留给你后半段法诀。凭此法诀，你可有望窥得仙道。” “多谢圣女。” 苏七槿没有回首，向着此境之外的光幕走去。 梓墨仙看着苏七槿的背影，莫名有些眼熟，却只当是自己的错乱的幻觉。 直到苏七槿消失后，她才轻轻揉了揉眼睛。 有些像，但确实不是。 正当此时，她怀中的宝剑殷殷作响，“好啦，槿七，别吵啦。我知道又要来啦。” 梓墨仙轻轻拍了拍宝剑，却看到天幕蓦然阴沉下来，几乎是在一瞬之间，整个天地陷入阴暗，就连草地也如同染上墨色。 乌云囤积，深处有阴雷在嘶吼，渐渐地，雷与云侵占了整个天幕。 梓墨仙身上的白衣无火自燃，一寸寸化为灰烬。 庞大的天穹上，有一座座仙宫若隐若现。仙宫之间，又有巨峰重重。 梓墨仙没有惧色，只是深深地凝望着天穹。 那里有她熟悉的一切，从出生到长大，每一块山石树木，每一片宫石墙垒。 如果是天劫，仙宗何惧之。数万年底蕴，即便是那传说中的通神之劫也未能如此，破灭一切。 似乎是从内部开始，崩塌。一寸寸崩裂，云层之上，无数的仙宫楼宇，无数的仙峰灵草，都在裂解中消逝。 梓墨仙赤着足漫步到空中，听到了云层中无数修士不甘的呢喃和嘶吼，“我知道，我知道。” 她一边点头，一边茫然无措地喃喃回应。 “我知道。” 赤色火炎包裹着她的身躯，一道道漫入深层的天际。 “我会帮你们报仇的。” 她低下头，手中的宝剑自动飞到空中，崩解开来，破为两半。 “阿七......” 梓墨仙闭上眼，再次睁开时，熊熊烈火在她身侧燃烧，却不能伤她分毫。 圣女宫内的一切事物都被烧了个干净，这次香火失控，也出乎了她的意料。 香火是众生欲念之火，故焚及她时，便难免引出她最为为之魂殇的梦境。 ...... 苏七槿推开殿门，看到一众臣子糟糟的乱成一团，唯有宫内禁军设立好了安全警戒线，并基本隔离了火势。 众臣见到皇帝从火场里走了出来，一个个如同见了鬼一般。 呆愣了若干秒以后才记得君臣之礼，还有请罪云云。 苏七槿懒得和他们废话，他知道这些二臣贼子巴不得他死，可是只要有国师在，他们就不敢放肆。 “重建圣女宫，这一次建的离朕的寝宫近一点。这样下一次起火，朕就能及时赶到。否则，若是国师怪罪下来，你们谁能承担的起？” 苏七槿很没有帝皇威严地说道，但是这句话却很有威严。 见众臣乖乖领命而去，苏七槿点点头，回眸看向圣女宫，却发现火焰渐渐消失，只剩下来一片残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