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无意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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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弟俩的眼泪都有些忍不住。 宋骊本与扶湛在一旁站着,见此场景,心中一酸,也险些落下泪来,又亏得扶湛适时宽慰,加之宋靖元的哄劝,这乍起的悲伤之景才总算是散了,一家人能坐下来好生叙叙话。 宋骊及扶湛还有阿元都对宋晏宁这一路上的事颇感兴致,大多是问她身体好不好,有没有受伤,少数时候会提起她此次护送一事,不过也没多讲,只问了晁衡好不好相与,有没有给她添麻烦。 宋晏宁轻叹一声,“在两国交界之处倒是翻腾了些乱子来,其余时候安生的紧。”她笑一笑,面容和缓,“还好,这一路不怎么辛苦。” 她一语带过,并没多聊那日凶险又惹人生厌的刺杀,怕姑姑与阿元担心,也尽捡好的说,什么红疹发热,带病上阵,通通都咽进了肚子里,是不打算告诉他们了。 扶湛做思量状,“质子入朝,也算是签了停战书,日后便有时机来休养生息,整顿民生,就是不知道这楚国的皇子会不会折腾出什么花样来,我想着请奏父皇,着人严加看管,以免给他可乘之机。” 宋晏宁端着杯子呷了一口茶,“他的那些内侍路上近乎死绝了,只留了一个年纪尚小的孩子,应是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防患未然罢了。”扶湛口吻认真。 宋晏宁闻此,未在接话。 提起朝政之事,两人皆十分正经,宋骊嫌他们俩仿佛把哪里都要当做衙门,好好的叙旧也被带的跟御书房里的小朝会一般,叫皇后无奈地嗔一声,“我就该去求陛下给你们俩添俸禄,整日劳心劳力的,说会儿话也要扯到朝政上。” 一家人说话便没了什么忌讳,扶湛与宋晏宁心知宋骊是心疼他俩,一个整日在前朝尔虞我诈,另一个则在边境奔波不停,想想这一年,的确是没什么歇息时候。 两人都温笑着告罪,嬉笑着掀过这一篇,见长宁宫来宫人禀告说皇帝已经从太极殿起驾,便齐齐起身,连带着宋靖元,一同回了长宁宫。 家宴自是其乐融融。皇帝一改人前的威严模样,在长宁宫仿若一个爱子心切的父亲,对扶湛与宋靖元严厉了些,对宋晏宁则是多加爱护,如同亲生女儿一般。宋晏宁面上享受这家人团聚的合乐场面,心中却不免伤怀,她与皇帝,曾真真切切的像父女一般,只是时过境迁,地位变了,心境便也不一样了。 一餐饭吃得尽兴,皇帝留了宋晏宁在宫中住一晚再回镇国公府,好解一解皇后的思女之情,自己更是贴心的去了别宫,免得打扰她们姑侄。扶湛赶在宫门落锁前告退离去,宋晏宁一路将他送到长宁宫外,望着夜幕中将满的月亮,两人都有些感慨。 一晃眼,从他第一次见她至今,已然十七年。 扶湛仍记得第一次见宋晏宁时的模样。那时他刚满四岁,本以为生辰之日能同母妃好好玩一天,谁知那日竟是他与母妃诀别的日子,原本体面的宫妃忽而被冠上了欺君的恶名,一群人闯入殿中将他母妃押了去,然后他便被人带到了长宁宫,皇后说,日后她便是他的母亲。 他至今已然忘了母妃究竟是因为什么而被处死,又或者从来就没有人给过他理由,他只是懵懂的被抱到了长宁宫,改了宗籍玉牌,恍惚间就成了皇后膝下的儿子,也成了宋晏宁的表兄。 “我还记得,我被抱到长秋宫那日,”扶湛遥遥望着远处宫墙,悠悠道:“我被吓得不知所措,母后本想抱着我安抚,可却被你紧紧霸占着,说什么都不肯相让。” 宋晏宁笑笑,“三哥,你就别捉着我不放了。” 扶湛比她大了一岁,小时候进宫见姑姑时,便多是他们俩玩在一处,后来镇国公府一夕之间家破人亡,她被接入长宁宫抚养便更是与他朝夕相对,最难熬的时节里,她依靠着姑姑与弟弟,也还有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表哥来安慰。 其实,年少时的心思,大家都是明白的,从青梅竹马到相互慰藉,在情窦初开的时节里总是格外动人心弦,就是可惜生不逢时,他们都差了那么一步。 难免不甘心。 扶湛忽然止住脚步,“阿宁,这些年你征战在外,我明白你想保住镇国公府的心,也甘愿等着你,如今阿元就要长大继承爵位,你总能放心,是不是也该想想自己了?” 他侧过身与她四目相望,眉眼认真,动人心神,“阿宁,我在等你嫁给我,三皇子妃的位置已然空了三年,但若不是你,我宁愿空着。” 秋夜的风掀起两人的衣摆,纠缠又分开。宋晏宁沉默几许,似是在考虑,而后缓缓绽出一抹笑意,“三哥,我们之间,做兄妹,也不错。” 她坦然地望着他,再不如三年前拒绝他时惴惴不安,心有戚戚,也大抵是扶湛在她拒绝之后就娶了侧妃,所以宋晏宁心中的愧疚并未日积月累的积淀起来,她见过他的侧妃,是个温柔和善的女子,与他站在一起也算良配,她私以为,他们都是不必为年少情谊而如此纠结的。
更何况,她有家事在身,非要亲眼看见宋靖元长成,她才会有心思考虑自己的。 可扶湛并不这般想,他娶侧妃是应圣旨敬父皇,并非是他自己的心意。 “阿宁……” 宋晏宁温声打断他,“三哥,当年我不答应,并非我无情,只是有更重要的事做,可如今不答应,的的确确是因为我不想。” “是我辜负你,”她仍直视他,字字句句格外清晰,“我无意在你和阿芷嫂嫂之中周旋,我妄求一生一双人,若求不得,不嫁也无妨。” 夜有些凉,扶湛心口一阵一阵地泛冷,不知是为这秋寒,还是因为宋晏宁无比清晰直白的话,他原以为,等到宋靖元长成,等到她不必再四处奔波,他们之间便能开花结果,上得天意,下得人心,任谁都要赞一声良配才是。 到头来,不过他以为。 良久沉默。屋檐下的宫灯散着温柔的光,照亮扶湛脸上的落寞,宋晏宁到底是有些愧疚,只得道:“三哥,便就这样吧。你早些回去歇着,阿芷嫂嫂还在等你。” 她未再如原先一般看着他走,而是旋身离去。长宁宫外的灯火亦是明亮,她只身走在长街上,身影孤单却利落,似乎早已不再需要他并肩在侧。 四下静谧,宋晏宁一路往回走,等走过拐角,离开了扶湛的视线,这才幽幽叹了一声,虽说方才可能会伤了他,可话讲明了才没负担,她深觉自己的肩膀上已然太沉太重,托付不得他的厚爱了。 “宋将军。” 晁衡从一旁走出两步,身后还跟着一行侍卫。 宋晏宁一惊,下意识回头望他,见他塌着肩背,半倚在齐颂怀里,不由得有些惊讶,“小王爷?” 晁衡没多说,只略略朝她低头,算是见礼,“乍见宋将军,过来打声招呼罢了。我先走了。” 他又一点头,而后在齐颂的搀扶下缓缓离去,禁军沉沉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宫道上格外响亮,叫夜行的宫人在墙根儿驻足,不敢再走,生怕冲撞了他们。 宋宴宁回头望他的背影。 他会不会,听见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