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阴影与谋杀(二)
我的嘴被捂得很严实,根本发不出声音。男人手起刀落,细长的匕首直接扎进了我的左肩膀里,不但如此,他还毫不留情地扭动那把没入我肩膀处的刀刃,钻心的疼痛让我试图用力地反抗,但男人的膝盖死死抵住了我握紧酒神杖的手,让我的挣扎显得十分无力。 但好在我还有沙,他飞身抵在男人身前,通过和我建立起的以太链接在瞬间释放出了一股强大的风压,以太能量霎时间爆炸开来,将男人直直掀飞了出去。 匕首上带有凹槽,血液顺着凹槽止不住地向外流淌,已经浸湿了我大半的衣襟,疼得我直咧嘴。我从地上爬起来,没来得及去管伤口,男人的第二波突击又攻了过来。我用右手挥舞起酒神杖,无属性的幻术在杖头瞬间炸开,震得地板都摇晃了起来,房间里花瓶跌落在地的响声此起彼伏。男人被冲击又一次推开。 无数抱怨声顷刻间在各个房间里响起,但走廊里漆黑一片,我担心那名杀手会拿不知道状况的无辜路人做人质,便唤着沙向着男人冲去。 沙在一瞬间窜向男人,他的身后拉出一道细长的以太流光。元灵比我们人类更能适应环境,在黑暗中找到那个人对他而言不费吹灰之力。在收到沙的信号后,我施展了禁锢用的水流环,水属性以太沿着流光向前涌出,缠绕在了男人身上将他禁锢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霜知打开了房间的灯,借着发散到走廊上的微弱灯光,从房间里向外探头问道。她穿着单薄的睡衣,看到了受伤的我后神情变得十分恐慌,“这是怎么了!” “都待在房间里别出来!把门锁紧!走廊上有杀手!”我冲着走廊大声喊道,也算是回答了霜知的问题,“想活命的千万别出来!” “那个人要打破水环逃走了,樱!”沙焦急地喊着。 顾不上肩膀的疼痛,我跌跌撞撞地跑向了男人所在的方向,霜知心领神会向同一个方向冲去。水流环被男人挣脱开来的一瞬间,霜知一计飞踢踹向男人,男人向后踏出半步扎了个严实的前弓步,用手臂挡住了霜知的飞踢。随后男人振臂一挥试图将霜知给甩开,但霜知动作灵敏,反倒是借着男人的手臂做踏板,一道前空翻落在了男人的身后,堵住了男人的退路。 “该死......”男人咬牙怒声道,“情报上可没说你会什么厉害的魔法。” “那我建议你下次还是把情报弄清楚了再来吧......” 我向前横指酒神杖,霜知身体周围顿时出现了一道石圈,化作贴身的护甲贴在了她的身上。这是幻术“石肤”,可以用来保护他人免收一定程度的物理伤害。 但石肤并不只出现在霜知一个人身上。一道矮小的身影从我身后猛地窜了出来,赶来的蜜芽芽在空中向前挥出了一击正拳,直指那个男人的脑门。 尽管我和沙打出的奇招让男人吃了亏,但像蜜芽芽这样正面迎来的攻击对他而言却更加好应付。面对蜜芽芽的正拳,男人侧身躲开的同时顺势转身,手中剩下的另一把匕首借着惯性正欲对着冲过头的蜜芽芽劈下,但却被霜知一脚蹬在了胸口,不得不连连后退。我趁机也发射出了一道风刃偷袭,但被男人堪堪躲过。 “光!”蜜芽芽大喊道。我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开始不留余力的往酒神杖内注入以太。顷刻间,宝石散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如同对抗吉祥天女时制造庇护所般,我的以太化作千万条带光的纺线铺满了整个地面,照亮了这条走廊。光亮之下的男人戴着头罩和紧身衣,看不清他的真实面目,但下一秒,一支铁箭瞬发而至,尽管男人成功避开,但脸上的头罩却是被划破了一道大口,脸上更是被箭头割开了一道骇人的血口。 面罩的缺口虽然不至于让能看清他的整张脸,但依然让我瞥见了他脸上那几道独属于猫魅族的花纹。想到他刚刚提到的“jiejie”,他的身份我虽不能做肯定,但多少也有些眉目。 “水月三郎!”不管猜的对不对,我都大声喊出了那个名字。 男人咂嘴,但并没有准备逃离,而是摆好了进攻的架势。蜜芽芽用轻身步法闪到了他的身前,打出了朴实无华的一拳。因为拉拉菲尔族的身高原因,蜜芽芽和其他种族的男人打架时都会专挑他们下三路攻击。男人不敢和蜜芽芽这种十分具有侵略性的战斗方式硬碰硬,他探出手抓住蜜芽芽的拳头,借着蜜芽芽的势头将她向前一拽,以一招借力打力轻松化解了蜜芽芽的攻势。但还没完,蜜芽芽落地后便侧着身子用铁山靠撞向男人,她的速度很快,男人甚至还没来得及调整姿势,只能向着蜜芽芽侧踢一腿。“砰”的一声闷响过后,男人被蜜芽芽的铁山靠撞得连连后退。 而蜜芽芽自然没有给男人喘息的机会,她跃至空中,对着男人连续地踢腿,密集的腿网不仅直取男人的要害,更是封锁了他出招和防守的路线。但男人也并非等闲之辈,面对蜜芽芽的踢技也能够见招拆招,两人一时间在招式的博弈上打得有来有回。 但我们小队毕竟不止蜜芽芽一个人,霜知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苦无镖,精准地往男人后退的必经之路上抛掷而出。就算男人的功夫再强,尚有余力应对霜知的苦无镖,却无法应付来自远处莱多米尔射来的铁箭和我投射出来用作干扰的飞石。莱多米尔的铁箭精准地射中了男人的小腿肚。男人的身子一踉跄,蜜芽芽抓准了这个时机横扫出一腿,狠狠地踹在了男人的右脸颊上,那个被莱多米尔的铁箭割破的血口上。男人被这一脚踢得有些发懵,在接下里的对招里节节败退。 蜜芽芽下手从来都不知道轻重,打架的时候永远都出最狠的招。只要挨上她的一拳,普通人怎么都得断几根骨头,就算这个男人的身体再怎么强壮,那一下少说也得给他的下巴给踹脱臼了。 男人被三人密集的攻击下逐渐力不从心,身上多处部位更是受了不同程度的伤。男人已经到了极限,甚至连蜜芽芽的攻击都无法躲开了。他踉跄着后退,眼看着快要倒下,蜜芽芽牵住他的手往自己面前一拽,男人的身体顺势向蜜芽芽扑去,但下一秒便被蜜芽芽一记膝踢顶在了下巴上,男人顿时两眼一白,翻倒在了地上没了动静。 “樱先治伤。”蜜芽芽冲我喊道。 看到男人即将被他们制服,我深吸了一口气咬住了自己的衣服,做好准备之后用力拔出了带着血槽的匕首。刺骨的疼痛让我的双眼一黑险些晕了过去,耳朵里更是炸出了狂躁的嗡鸣。但还好沙一直在用幻术维持着我的神志,帮助着我保持清醒,我才能立刻缓过来用最强的白魔法治疗起了自己的肩膀。伤口涌出的鲜血将我的左半边衣服全部都染得鲜红,因为失血,我都有些拿不稳酒神杖了。 按照正常的治疗手段,拔出匕首只会让我失血更快,但好在白魔法的治疗效果足够强劲,不消一会儿伤口便已经开始愈合了起来,疼痛的感觉也在逐渐减轻,但脑子里的那阵耳鸣却仍然嗡嗡响个不停。 为了尽全力治疗自己,我收回了那些发光的以太纺线,走廊上又重新回到了之前那个昏暗的环境。霜知从房间里拿出来了一盏提灯,她走上前对着那个失去意识的男人端详了一阵,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捆绳子把他给绑了起来。蜜芽芽用脚踢了男人两脚发现他没有反应,弯下腰摸了一下他的脉搏,疑惑地惊呼:“死了?”
“不一定,可能是诈死。”霜知说,她把提灯举到了男人的脸上。但她刚准备掀开男人的面罩,男人的身体却开始急剧膨胀了起来。大家都有些惊慌地后退,男人的身体也在同一时间爆炸,一阵烟雾顿时喷发而出,一瞬间便充斥了整条走廊。 “封锁出口!”霜知大喊。莱多米尔赶忙堵在了楼梯口前,沙也在第一时间发散起了以太波,但被土属性的浓雾干扰,根本没办法精准的定位。 蜜芽芽向着男人的方向扑过去,大喊着自己抱住了什么东西。等到烟雾渐渐散去后,我们才看清蜜芽芽怀里的不过是一根粗壮的木头罢了。 “这*粗口*什么玩意儿?”蜜芽芽怒骂道,“莱多米尔,你那边什么情况,那人跑了吗?” “没有人经过。”莱多米尔摇了摇头,“他应该还没有跑,应该是藏起来了,我们得赶紧搜查。” “不......不用搜查了。”霜知眉头皱成了一团,她捏着下巴说道,“是忍术......这个男人是个忍者。” 她解释了起来:“忍者的忍术通过用手结上不同的手印来催动对应的以太发动的,对于普通的忍者而言只存在‘天’、‘地’、‘人’三种印记。但在传说中存在着一种四印忍术,可以幻化出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分身,恐怕刚刚和我们战斗的男人仅仅只是一道影分身而已。 “我也在奇怪,以他的身手明明可以逃掉却仍然选择和我们战斗,我估计也是为了掩护本体的离开而特意做的拖延罢了。” “*粗口*,气死我了!坏东西!胆小鬼!窝囊废!”蜜芽芽气得直跺脚,嘴里的脏话一直骂个不停。有几个客人忍不住好奇心打开房门探头看了一眼,都被暴怒着的蜜芽芽给吓得缩了回去。 我叹了一口气,感觉浑身没了力气,靠在墙边瘫坐到了地上。伤口已经快要愈合完全了,但仍然有些隐隐作痛。尽管伤口得到了治愈,但血液可没有办法通过白魔法来恢复,只能凭借身体机能慢慢造血。所以哪怕我治好了自己的伤,身体还是十分虚弱。蜜芽芽的吵闹让我的脑仁儿疼得厉害,我感觉到天旋地转,但又不至于晕过去,恶心的感觉让我趴在地上干呕个不停。 忍者、猫魅族、jiejie、杀手、暗杀我,选在今天。我的脑海里充斥着这些关键词和疑惑,不断浮现出自己在水月府邸的竹林里看到的水月三郎的脸,那张有些熟悉的脸。 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可以把这背后的一切给串联起来,但答案到了嘴边又说不上来。于是我不断嘀咕着水月樱和水月三郎的名字试图刺激自己的记忆,但显然,高强度的思考和回忆对现在的我而言实在有些勉强。最后还是莱多米尔将脱力的我抱回了床上,霜知给我喂了一些恢复用的药水,试图把我给哄睡着。 望海楼赔偿的相关事宜和到时候要给赤诚组的报告就让霜知她们解决吧,我是有些意识模糊了,身体也迫切的需要休息。尽管还有很多疑问,但我在一次漫长的吐气后,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