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杂念消弭

    第五章杂念消弭

    “承认了？好吧，不是‘金屋藏娇’。是暂且给你一处安心藏匿的地方。那么之后呢？你们打算怎么办？藏一辈子？”

    苍术的话字字见血，是啊，他要拖累着二哥躲一辈子么……可是现在他情况实在特殊，怎么能正大光明再回到原本生活中？哪怕他再变回男儿样貌，也不是以前苍缳的模样了……

    “你想隐姓埋名活下去，我自是可以帮你保密，但这也不是长久办法。还不如让老二想想法子，让‘苍缳’真正死去，让你换一种身份回到苍家活下去才是根本之法。老二也是要成亲生子的，总是没法一直照顾你吧？这样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付出，苍缳你可真是自私。”苍术的话从客观上说很有道理，也让原本就对苍墨感激愧疚的苍缳心中难受不已。想起今日看到精神不济萎靡不振的二哥，惭愧内疚的心升到了顶点。

    “我……我没有心安理得……只是我……”苍缳歉疚不已欲要辩解什么的时候，换了食盒进来的小厮打断了两人对话。

    “少，少爷安好……夫人……这是今日的食例，还请您转交给二少爷。”小福贵也不知道哪来勇气，敢打断少爷和这位夫人的谈话，但是看到似乎厅内氛围实在不妙，就还是大着胆子进来了。

    小福贵想着自己爹爹曾与他讲起的陈年往事，男子汉要有所担当，也要有敢于出手救护弱势的勇气，他今日这事，应当也算是有担当有勇气了吧？

    苍术斜眼瞥了瞥突然冒出头的小厮，也意识到自己刚刚实在有些咄咄逼人了。在外人看来，如今的苍缳是府中客人，自己方才与苍缳略有争执，他警惕不安的模样估计也让府中下人误会了。虽然堂中并无其他人，之前他们的对话估计也没有传递出去，可厅门大开，惯会察言观色的下人总有能瞧见他们这里不妥当的。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并不再看小厮和苍缳一眼。

    苍缳稍稍感激地看了看这个叫小福贵的小厮，提起食盒恭恭敬敬地叫苍术为大少爷，同他告别。苍术皱了皱眉，并不睁眼，淡淡“嗯”了声，就让苍缳离开了苍府。

    小福贵陪同苍缳离开府门，关切地又问了两句：“夫人应当不是我家二少爷家眷吧？二少爷并非那种不负责任之人，大少爷并不是有意为难夫人，还请夫人莫要担忧误会。”

    苍缳看着眼前这个比他年纪还小的小厮已经是这样善解人意替主分忧的合格家仆模样，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正当自己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气喘吁吁外衫不整的苍墨就跑到了他身边。

    “你怎么自己过来这里了？没事吧？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小福贵看到这般担心体贴那位美艳夫人的二少爷，一时之间又对自己的肯定推断做出了怀疑，难道二少爷真的将这位夫人收作了外室？从没看到过二少爷这样担忧过一位女子……

    “二少爷安好。”小福贵恭敬行礼。

    “嗯，你回去吧。我陪她一同走就好。切莫声张。”小福贵自是懂得少爷意思，赶紧回话应是。

    苍墨点点头，就拉着苍缳一同往他们同住的小院中走去。

    吃过早膳，二人心照不宣地没有提及府中之事。只是苍缳牢牢记着苍术的话，心思沉静不下来。虽然口中念念有词诵读着火莲诀，却半分未达心底，萎靡精神也无半分改善。

    看着明显心不在焉的苍缳，苍墨锁紧了眉头，在府里时苍缳定然是遇到了些什么令他焦躁不安的事，可现下自己也不好开口询问，哪怕自己担忧，但自己也不是想随意窥探别人隐私之事的人。若不是什么难以启齿之事，苍缳也定然不会隐瞒自己，闭口不提家中之事。

    苍墨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带苍缳出去转转，这样封闭的院子里，反而不好让他平复心情。

    苍墨邀请踏青的提议，苍缳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妥，自己的确有话想对二哥说。于是重新改换了打扮，正欲出门时，苍墨开口说：“换成男子样貌吧。如果会让你舒服些的话。”

    苍缳没想到苍墨会有这样善解人意的提议，也好。毕竟是白日，让人看到茶苍家的二公子跟一位女子单独相处确实不妥。

    努力积聚体内灵元，不过刹那，苍缳就从一位曼妙少妇变作了一位翩翩公子。苍墨虽然见过苍缳幻形，可再次见到神奇的变幻时，依旧让苍墨感慨不已。

    二人轻装简行，往郊外的幽谭山走去。这算是缘京城外一处不错的登高之处，每逢清明重阳，过来游赏的sao客总是来往不绝。

    二人默契在登高时并不多话，直到攀登过一处鲜少有人造访的清幽处时，才停下了脚步。

    “就到这儿吧，景色不错。”苍墨开口说着，拨开眼前的几枝横柳，京城中的大大小小的亭台楼阁街巷城墙规划整齐错落有致，让山上的他们一览无余。

    “嗯，此地也无人打扰。的确不错。”苍缳开口。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苍墨开口。

    “二哥如何知道？”苍缳尴尬地说。

    “你脸上向来藏不住事，从早上回来就一直心神不宁，连功法修炼都频频出神，我若是再发现不了，也白当你兄长了。”苍墨说着，折扇敲了敲苍缳的头。

    “唉哟，二哥你总是敲我的头，就不怕我被你打傻了去？”

    “呵，你已经是最傻的了，还怕更傻一些？”说着打开折扇轻轻笑了起来。

    苍缳看着这般轻松笑意的苍墨，脸上的愧疚之色稍稍缓了几分，寻了一块石头坐下，望着远方美景，眼神悠远，淡淡开口：“二哥，我不能再这般拖累你了。我遇到大哥了，他猜出了我的身份，一针见血地戳破了我的自私和任性。”

    苍墨听他突然开口，稍稍停顿了一下，但并没有打断苍缳的话。

    “二哥你性子温善，不论是在书院还是大哥婚宴，抑或是我出事之后，都一如往常，很是照顾我。自打我从大火之后恢复，你也第一时间帮我隐瞒，带我离开苍府，我很感激也很依赖二哥的关怀，以至于忘记了，二哥的娘亲和亲妹也需要二哥照料。是我太自私了，与二哥相处的这段日子太过舒心，我都快忘记自己还是苍家人，甚至对多年照顾我长大的祖母都抛之脑后了。我很差劲……”苍缳说着，眼睛就不自觉湿润了起来。沉溺于忘责和别人无微不至的关怀里，这样的自己果然是不配当顶天男儿的吧？因为意外变成了女子，长久习惯了被照顾，真的都快忘记自己应当去承担的责任，以及去把罪魁祸首造成现在一切后果的苍佑找回来，将他所行之事同父亲母亲坦陈……

    “唉……”苍墨听罢，看了看脑袋低垂的苍缳，摸了摸他的脑袋。“你一脚踏出凡尘，便该知道，自己和我们是有不同道路要走的，为何反而被大哥几句凡俗尘世侵扰？你现在忘却旧事琐碎一心追求强大也是我怂恿纵溺的结果。若是你这样自责，那将我放于何处？我娘亲同祖母一样，都是问道修心寄情天地，脱心凡俗之人，不论是她们还是我都相信天道命数，我之前也同你说过，每件事每个人也都有各自的缘法，莫要执着往事，也莫要放任机会，随心之至或许就能得到答案。大哥从小受到的教育便是继承家业，载父之志，他的道路同你同我皆不相似。你何苦……罢了，或许今日之事也是你的缘法，你与咱家尘缘未清，没有今日之事未来或许也有旁的事烦扰，逃避果然不是解决办法。给我点时间，容我想想，当下之事要如何破局才能万全。”苍墨说着，眉头蹙起。

    苍缳听罢苍墨的话，眼神里颇有些感恩，二哥对他之恩，恩同再造。若他日二哥有所需求他的援手，自己定是要粉身碎骨在所不惜的。

    二人之后又往来交谈了良久，没有发现不远处有人正朝着他们这边窥伺，满脸不屑的同时还厌弃地吐出几个字：“哼，刚刚化形的臭狐狸，也敢在人界行走……”

    一番坦诚交流，苍缳同二哥苍墨一起下山回了小院，话都说开了，那些不安焦躁也就随之消弭了去。

    苍缳当夜之后便要求自己单独出门采**气，以后都是要尽量独立成长。二哥虽然是他的依靠，但他却不应该赖着不去长大，他不能永远躲在二哥庇佑之下，日后他也应该以回护姿态独当一面的。

    苍墨听罢也是欣然同意，嘱咐了几句让他万事小心便也放心让他出门了。心中虽然担忧，但苍缳所说不差。他的确不能保证长久护着苍缳，往后……往后自己恐怕是陪不了他那么久远，苍缳日后还是要依靠自己的。

    再说了，缘京城中……应当也是安全的吧。

    今日苍缳便一直以男子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因为血脉缘故，一颦一笑之间，哪怕是男儿模样，都会让人觉得此子有颠倒众生迷惑万物的本领。

    苍缳往来穿梭，自从自由运转内力，能精准掌控灵息的时候，已然不需要特意去调动意识剥除灵气杂质，每一股精气汇聚萦绕他周围时便会自己主动进入到他丹田处随着流动轮转的灵息自我净化。

    虽然维持男儿身形会耗费些灵息，可现下自己集聚的精气早已足够应付今日消耗。火莲诀的第一章自动浮现脑海：聚灵成溪，自引向心；神思清朗，挥气唤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