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两世殇 万魂祭（十二）神木之子（下）

    念恩听说我要开窍通灵脉，徒手捻出一颗花藤，那腾只有三片阳绿色的椭圆叶片，连根茎都是阳绿色，他递给我，“此藤名通脉，初级修真者将其植入神台可助快速开窍通灵脉。”

    我看看君羽。他点头，我才接下那藤，谢过念恩将其打入神台。

    此藤入体，与先前接受念恩灵力感觉一样，只觉自神台生发出无数枝蔓，沿着我的灵脉生长，仿佛又张出一张四通无阻的灵脉来。我的感知瞬间提升，能够调动周身灵力顺着那些通道游走，任意调动毫无障碍。

    我看向面前的二殿下，他身上拢着一层金色的光芒，在夜幕之下熠熠生辉。

    我又看向君羽，能清楚看到他的神台之上腾跃着一条银色的冰雪巨龙。

    我知道，这是我的修为精进天眼又进一阶。

    君羽也亲自检测了我的灵脉，发现畅通无阻，高兴说，“如此甚好，省去了冲开灵脉须所受冲撞之痛。”

    我起身，郑重谢过二殿下。

    那夜，为庆祝我灵脉打通，君羽和念恩都喝了不少清酒。

    二人边喝边说些儿时之事，气氛渐渐融洽。可能是酒精的作用，念恩清冷的脸上竟然出现笑容，虽然不至于开怀大笑，但那高兴的样子也真的少见。

    这场酒喝到夜阑人静方散。

    自打认识君羽，还从未见他喝多过，今天，总算见了一回。

    喝多的君羽放下高冷，开启话痨模式。他拉着我说起天宫中很多旧事，闲谈中我知晓了二殿下特殊的身世。

    当年，太子扶苏被兄弟陷害最终堕入魔道，搅的六界混战，生灵涂炭。归根结底，天界众人以为乃是天帝后宫庞大子嗣过多引发内乱而起，自那之后，历届天帝都严于律己，绝对不能随意招惹姻缘。

    君羽的父皇也一直秉承一世一双人的信念，与天后金让相亲相守，后宫唯有金让一人。直到后来，东海鱼龙族叛乱在即，西海龙族派来使者，秉明永远忠于天帝并希望结成鸳盟。当时，天庭武力已见疲弱，一处东海叛乱已经让人头疼，若是其他三海再加入，局面更难收拾。于是，为了抚慰西海龙族的心意，答应迎接西海公主尚阳入天庭为后宫女官。

    据说，尚阳仰慕天帝已久，虽然入宫并未封妃，但她并不恼怒，而是高高兴兴来到天帝身边侍奉。

    后来，天后带兵平叛东海鱼龙族之乱殒身，天帝悲痛，多年都不曾再纳新妃。尚阳及其有耐心，见天帝并没有纳妃之意便绝口不提此事，只一心侍奉，尽心尽力。尚阳对天帝的一片痴心九重天的仙官都看在眼里。天帝有没有被尚阳痴情感动不得知，反正，九重天的仙官们都被感动了，屡次上奏请天帝迎娶尚阳公主。

    天帝以难忘金让为名推脱多次。

    可偏偏幼时的君羽体弱多病，一直令人担忧，这位年幼储君随时会归于混沌。

    太子如此，大臣们坐不住了，纷纷奏请天帝再纳嫔妃绵延子嗣。

    终于，在君羽天元十岁的时候，天帝迎娶了尚阳封为天后。

    也恰在那一年，君羽得了一场重病。天帝一度以为是自己再娶负心招致儿子病重，一度十分后悔迎娶尚阳。

    天帝一心守护君羽，根本顾不上尚阳，名为夫妻实则分居。

    尚阳无奈天帝的冷漠不顾，只得奏请，只身远赴昆仑山巅天族血脉林，求取天帝寄存在那里的一缕精魂有孕，不求天帝垂爱，只求有子相伴，也好度过漫长余生。

    天帝也不知道君羽何日能康复，自然顾不上尚阳，既然她有如此想法，便答应了她。

    天族血脉林的来源也要自天帝鑫诺说起。

    当初，鑫诺诸子残杀，最后父子反目，天帝以己之魂开启护天大阵困住堕落成魔尊的太子扶苏，那一代天帝血脉竟然断送殆尽。

    后世吸取教训，在天族成员成年之际，无论婚配都取一缕精魂寄存在仙山昆仑山的一种神木当中，这神木名承，此木之林名血脉林。若是哪位成员不幸殒身，只要有另一半愿意为其绵延子嗣，便可到这血脉林中，取其精魂得孕子嗣。

    只是，这种方法能不用便不用，因为，据说在承木中寄存过的精魂多少沾染草木习性，胆小、懦弱又清冷无情。

    偏偏，二殿下念恩便是这样来到世上之人。

    尚阳诞下念恩，天帝见了健康可人的孩子也是欣喜万分。

    说来赶巧，自念恩出生后，君羽的身体竟然也慢慢康复。

    天帝高兴，便为二殿下取名念恩。意为感谢命运之恩赐。

    母以子贵，尚阳被天帝接纳，于次年后又诞下三殿下元策。

    只是元策生性顽劣，又有天帝母妃百般骄纵，便一贯以下犯上、目中无人。尤其对二哥念恩，因他出身特殊屡屡为元策看不起，说他根本就不该出生，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

    二殿下念恩懂事后本也在意自己的出身，又体察母亲好像对自己也多有忌讳，加之屡次遭受亲弟弟奚落和宫人背后议论，本就天性懦弱的他变的更为敏感懦弱，乃至关闭宫门与世隔绝很久。

    长大后的三殿下成日里游手好闲，到处惹是生非，九天诸仙很少没有被他捉弄过，偷偷都叫他“三魔王”。

    “若仅仅是顽劣也罢了，近来，元策开始与我争夺兵权，这次彻查扣天翡之事，他主动请缨，非要与我同行。然后，我受困之际自己逃了……”君羽一口气和我说了这么多，我第一次知道，他这个天族太子成长到今日是历经了多少坎坷。

    我顺着君羽柔黑的发，问，“所以，你才逼迫二殿下要勇敢些，除了让他能自保，也能为你牵制三殿下吗？”

    君羽点头，说，“尚阳做稳天后暴露本性，为防止天帝再纳其他美人，不惜残害天帝身边女官，手段残忍。元策年岁渐长，她还屡屡为元策争取出战平叛机会，拉拢仙门望族，扶植自己势力，其野心可见一斑。”

    当日姬获陷害太子扶苏的场景再现脑海，我不禁担心，抵住他的额头说，“君羽，一定早做打算，我怕……当年扶苏太子的悲剧重演。”

    君羽却坚定的说，“放心吧，我说过，我绝非扶苏太子。天帝虽然骄纵元策，但他敢不臣，也不会放过他，因为，如今的九重天已经不起再一次的当日之战。那场天魔大战，死伤仙人魔无数，耗费了六界巨大灵力。战后，九重天仙人寿命从天元纪年十万年缩短到两万年。至今，天宫灵力都未恢复半数，才会每年来梵净山采集扣天翡以养护灵力。”

    “如此说，那真是一场灭世之战。”我的震惊无法形容。没想到一场大战竟给六界带来如此剧疮。

    我问，“君羽，那……如果你遭受了扶苏太子那样的事你会怎么办？”

    想象不出，以扶苏当日情形可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君羽似乎在思考。

    我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回答，待我起身去看他，他安静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