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为虎作伥

    “这一次你立大功，光是任务奖励，往少说都有200以上，足够买两个櫰木果。”

    帝都大厦天台，桃鸢双手支撑栏杆，眺望楼底忙着处理后续问题的部队，和一旁盘坐在天空吹风的李逸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总部那边将蛊雕评为五阶，不算狌狌，应龙，比它等阶还高的异兽只在国内出现过三次，捕捉它的积分估计也不会少于200，你第一次任务居然赚够我刚进入超管局时三个月的量，变态。”

    高空气流顽皮地拨动李逸一头不知何时长至肩膀的乱发。

    第一次任务近乎圆满完成，李逸脸上却没有一点任务完成的喜悦。

    倒不是由于战斗人员受伤导致的自责。

    他不是悲怜天人的菩萨，有心理洁癖，见不得别人受苦受难，那位超管局人员就算重伤而死，也算因公殉职，死得其所，要怪就怪超管局的上层决策不对。

    真正的原因，是超管局有事瞒着自己。

    此次行动明明在有他这种战力的情况下可以安排的更好，却有许多疑点禁不起细想。

    最让他疑惑的一个点，就是超管局明知他有轻松镇压蛊雕的实力，可偏不让他早早出手以雷霆手段抓捕蛊雕，非要在高处视察情况，寻找帝都大厦有没有陌生的超凡者。

    现在冷静下来复盘，李逸多多少少猜到了此举的缘由，但仍是不能接受超管局事事瞒着自己的不信任之举。

    除此之外，李逸还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自己缺乏紧急的医疗手段！

    上次陈思盈耳膜的受损就很危险，如果没有及时治疗听力方面很可能会留下永久的后遗症。这次捕捉蛊雕，说得无情点，受重伤的只是个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的超管局人员，可假使下次即将因重伤死亡的是自己，熟悉的好友，乃至家人呢？

    不过如何获得医疗能力李逸没什么头绪，只好暂时放下，回归上一个问题。

    “刚刚任务紧急，我没有深问，但现在蛊雕已控制住，能摊开说了吧。”

    “怕超凡事物曝光，可以和看见的人签保密协议；你们清楚我能在没有任何民众伤亡的条件下迅速解决蛊雕，却安排疏散，让我在高空用能力监视；想进入大楼，离蛊雕稍近一些进行盯梢，也不行。”

    “总而观之，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你们蠢到连怎么安排人员都不会，一种是你们实行着某个秘密计划，瞒着我。”

    桃鸢纤指轻轻挑开挡在额前的头发，太阳xue下的辅助器一字不漏地将李逸的质问传达到另一边。

    安静片刻，李逸戴着的超管局制式手环响起吴悴华浓厚的嗓音：“还记得一开始，让你用观察生命体的能力在大厦找超凡者的吩咐吗？”

    “记得。”李逸淡淡道，“刚刚说了，大厦里除超管局人员没有其他超凡者。”

    “那你现在想想，不觉得蛊雕出裂缝后不立即捕食周边人类，非要悄悄跑到大厦这种人群聚集的地方搞破坏的行为，很不合理吗？它的胃口再大，也不会大到要找一楼的人才能吃饱吧。”

    李逸自空中跃回天台地面，双眉紧成川字。

    “人为导致的？”

    “没错！”

    “吸引异兽到普通人密集的地方进行杀戮，目的不明。类似的异常事件已经出现过几次，多在东龙的沿海城市。”

    “起初，我们以为是伤人异兽都是从新诞生或是未知的裂缝中跑出，中间没有外在因素干预，是自然发生的意外事故，然而总结规律后，我们发现这些事件全都有黑手在后面推动，初步将其定性为拥有超凡能力的恐怖分子推动的恐怖袭击。”

    “最近，恐怖组织好像由于沿海地区超管局分部的打压逐渐转移阵地，内陆也开始有类似的恶劣事件发生，每次都造成无数东龙民众伤亡。”

    “要用一个词形容幕后的真凶，那就是‘为虎作伥’这个词里专门给老虎带路吃人的‘伥鬼’！”

    “此次我们提早得到了消息，故意制造破绽，是想引诱出‘伥鬼’的成员，借你探寻超凡生物的能力实施抓捕，拷问出幕后真凶。”话到此处，吴悴华声音略显疲惫，“可惜计划没成功，还差点赔了夫人又折兵。”

    想到有人专门诱导食人异兽到人群聚集的地方进行“喂食”，李逸背后不禁泛起一丝凉意。

    真如吴悴华所说，那就不只是一个异兽伤人的小问题了。

    不论今生前世，他最讨厌也最不想遇见的敌人，从来不是空有强大力量的莽夫，或者会害怕，会愤怒的正常人。

    最令人恶心的敌人，往往是躲在幕后策划一切的疯子。他们往往不择手段，会朝着你的脆弱点——朋友、家人出手。

    “这到底是恐怖分子还是狂热的异兽爱好者？”

    “不清楚，原本以为你的能力是转机，可连你也说没看到超凡者，到此彻底卡住。”桃鸢代替吴悴华回答，对此她同样忧心忡忡。

    李逸接着问道：“会不会是山海界的原住民？”

    “可能不大，事件爆发不是围绕单一裂缝，发生范围分散有规律。”手环传来一声叹息。“只希望，接下来的计划能引出幕后黑手。”

    …………

    眨眼半小时过去，时间已至深夜，帝都静悄悄匍匐大地。

    蛊雕被特质绳索捆绑在押送车中，前后左右围绕军车，不紧不慢沿着通往总部的道路前行，后方不远处上空，数架三角巡逻机开启隐匿模式低空飞行，机身与黑空融为一体，沉入夜雾，如幽灵般尾随着押送车。

    机顶，李逸身着光学隐形衣，正用「赤透观命」不断扫视押送车周边。

    站在机外是他自己要求的，要是嫌犯出现，可来不及慢慢打开舱门。

    巡逻机速度不快，只要李逸主动开放「腾云」的力场，就能使脚底牢牢固定于机身，顺便荡开气流。

    而路已走至半程，没有出现波澜，似乎今天的夜晚与往常一样平静。

    不断扫视四周的龙瞳渐渐被失望填满。

    “你……”

    龙瞳剧烈缩放，“你”字传进耳朵不到一分秒，李逸朝后扭转身躯，蕴含两成力的试探一拳向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黑影轰出。

    拳前，一件酷似死神外衣的带兜帽黑色斗篷在汹涌拳风中猎猎作响，掀起的布片下，却是虚无。

    破风一拳好似打在空处，没对外表破烂的斗篷造成丝毫影响。

    “……好，李逸。”

    源自衣中的嘶哑声音，从容不迫地将打到一半的招呼完整念出，声音死板僵硬，像是设定好的合成电子音，没有跌宕，不含感情。

    拳头收回，李逸向后纵跃。纵跃过程中，龙鳞自他皮肤下一片片钻出，覆盖身体，额头两边，仿佛用调淡水墨勾勒出的龙角冲破隐形衣的头盔，隐约有黑烟从嘴部飘出。

    在低速行驶的机顶，呼呼狂风干扰下，衣布本该随气流飘走，声音本该模糊不清，可无论如何听，斗篷传出的招呼声都似贴耳轻启，仿佛此时两人不处于飞行巡逻机的顶部，而是安静的会客室。

    李逸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开启「赤透观命」的龙瞳内，所有的生命都应当呈橙光轮廓，但眼前漂浮的斗篷，与视野其余死物一般，呈血红色！

    简单易懂地讲，就是看不见血条。

    能够瞒过他的眼睛，在蛊雕的运送中诡异地出现，眼前这件内在空空的斗篷，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是你把蛊雕引到帝都大厦的？”

    李逸声音中带着一丝龙威，威慑的同时，使得话语在翻卷的狂风中传递。

    话音刚落，没等回答，铺天盖地的金色火焰笼罩向斗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