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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6曲折,福祸实难料 为寶寶戀楓情結加更2000字

    宋槐的奏报称,“从各州府招募的流民完全不似农人,十分骁勇,比之先前秦州的守军有过之而无不及。经臣查访,竟然大多是赵蛮旧部,并呈交口供若干份,废王赵蛮意图将这些假流民、真士兵隐匿军中,把控军权。”

    在新征的这一批兵马补充到秦州之前,宋军可是吃了好几回败仗的。

    宋槐也是领兵多年的,不至于不会打仗,不过因为他先前是秦震余部,上任秦州也是被贬斥而去的,这秦州原主将还是跟秦震不对付的,秦震此人性格火爆,十分嫉恶如仇,树立的敌人也不少。

    宋槐跟秦州兵相处时间尚短,还没有完全收复这些人,再加上有几个与他为难的副将,在军中并不好过。

    将领不合,这秦州兵马多年驻守这里,吐蕃的几个小部落也不成气候,以前也没有生过事端,所以这些兵马根本连仗都没有打过,毫无战斗力,所以才会连连战败。

    等到有新兵补充,这才扭转了一下形势,取得了几次胜利,拖住了吐蕃宰相李立樽的人手,给了唃厮啰喘息的机会,翻身当家做主了。

    皇帝气得摔烂了一个砚台,想到那消失不见的五万人,看到这奏折所报,就已经相信了一大半。

    五万人怎么能够凭空消失

    隐藏在流民之中倒是一个好办法。

    待看到那句“借血月之机挑唆生事”,血月二字直戳他的神经,毫不怀疑的他全部相信了。

    “臣多年跟随秦将军麾下,也是看着废王长大的,虽然痛心他的所作所为,奈何他屡教不改,陛下已经给过他一次机会,他又故技重施,臣也不能因此罔顾君臣人伦,是以大胆揭发。”

    宋槐跪伏在地,不敢去看皇帝乌青的脸色。

    皇帝发了脾气,才说了句:“起来吧”

    宋槐这才战战兢兢的爬起来,垂首以待,不敢窥看天颜。

    那皇帝却又咬牙切齿的道:“在眼皮子底下将叛军变成守军,他倒是好本事”

    话虽如此说,心底却是怀疑起来,肯定是有人给赵蛮帮忙的,前阵子训斥了太子一顿,太子是老实了不少,只帮忙安置流民一事,安置流民啊

    想到太子,皇帝心中冷哼一声,怀疑的种子正在发酵。

    阴沉沉的挥了挥手,让宋槐告退。

    宋槐出了大殿的门,顿时浑身一松,神清气爽,这从龙之功大概是挣到手了。

    等宋槐离去,皇帝沉默良久,目光又转到一旁太子上奏的安排秦州守军的奏折,上书:

    “除了固定的守军之外,其余兵马召回,部分伤、残、老迈者给予铜钱一贯遣返回原籍,以昭皇恩浩荡上阵杀敌有功劳者余两万三千人,送至各城防军中替换边关老迈,房陵、播州可酌情各分配两千至五千人,一则按祖制镇守房陵,二则以防播州异动”

    除此之外,还有皇帝拿朱红笔亲笔所批注的两个字:“准奏”。

    此时皇帝也不想想,是他让太子处理流民之事的,他只想着,若是真的叫这些叛军混入军营之中,留守播州、房陵,这不是叫叛军全部变成了正规军,光明正大的为别人所用

    想到此,皇帝愤怒之余又是一阵后怕,那他这江山还能坐的稳吗

    看着那朱红色的两个字,他更是火冒三丈,要不是宋槐来奏,他就被蒙在鼓里了,对赵蛮的下场自己心中已经有数了,赐毒酒一杯,也就了结了。思及此,他立时愤愤提笔写了个赐死赵蛮的圣旨。

    等写完了,又开始思索太子之事,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结论,这太子心大了

    等自己百年之后这皇位本来就是留给他的,他这会就已经坐不住了。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皇帝已经起了疑心,就坐不住了,立时吩咐侍从去叫太子滚过来,等太子墨着脸过来,皇帝狠狠的发作了一番,最后才挥了挥手,道:“以后你不用上朝了,好好的在宫里静思己过。”

    一直闷声不吭的太子这才跪在地上哭道:“父皇,儿臣是冤枉的”见皇帝又要发作,这才赶紧道:“儿臣原本顾念和八弟的兄弟之情,并不想做到如此决绝,八弟竟然想到拿三万兵士的命来”

    皇帝不满的瞪着他,他也不多说了,这才从怀中摸了几封信出来,垂着头呈上去了。

    皇帝接过来看了起来,看信的这会功夫,他的面色已经变了几变了。

    太子又跪了一会,估摸着皇帝消化的差不多了,这才出声道:“父皇不高兴,儿臣也要自辩几句,征召流民入伍是各州府衙门负责的,儿臣有再大的本事也没法子让四路六府三十七县的文武官员全部为儿臣说话,儿臣恳请将这些地方官宣召进京对质。”

    皇帝沉默不言,又瞥了一眼手中的信纸,这是诚王赵煜给宋槐的信,写的十分隐晦,看起来毫无章法,乱七八糟,不知何意,但是其上却有赵煜的私印,他一个皇子给边关大将写了什么,还要用到私印

    是不是收了这信,宋槐才送来这个奏折了

    容不得皇帝不多想,“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太子现在不哭不诉了,原本他就是来打一场有准备的仗,什么哭诉都是装的,此时,更是冷静非常,依旧摆出一副悲戚的姿态,道:“这信是儿臣偶然所得,秦州将领进城听赏,儿臣负责城内安危,有一少年闹事,侍卫上报禁军,马军都指挥使查过之后才知道此子竟然是宋槐的娈宠,不甘受辱,偷了这信并夹着信的兵法出来,许是其中有什么玄机,儿臣还不及审理,上报父皇知道,也是想给八弟一个机会。”

    赵炽这话说的半真半假,竟然叫他蒙到了许多真相。

    不过,宋槐好男风之事,在军中并不是秘密,要查到也很容易。

    皇帝闻言眉心只扯,“你弄清楚这信中的内容。”

    赵炽应下,接过信,之后皇帝就让他走了。

    赵炽出了大殿,看着夜空顿时露出一抹冷笑来,不过很快就隐去了,只心中暗道,“孤等着你跳起来,这次还拍不死你。”

    其实这信中的内容他早就弄清楚了,只不过不想让皇帝觉得他是早有准备,他这父皇最是重“仁”重“孝”重兄弟友爱,他作为太子,自然要向父皇看齐了。

    而此时,诚王正在秘密召见宋槐,三言两语很快就说完了,各自离去。

    诚王想着,没有确切的证据,废掉太子不可能,但是一旦父皇生疑,赵炽被厌弃了,那就成功了一大半,至于找赵炽的错处,那也不是多难的事情,来日方长。

    还有,宋槐此人虽然在这件事之上帮了大忙,但是为人却心术不正,居然妄想从龙之功,还是得尽快除去,免生后患。

    至于宋槐则想着,此子太过骄傲自大,又刚愎自用,明显不把自己当回事,但是自己手中还有他的把柄在,若是他想要卸磨杀驴,必拉他陪葬。

    想到那些把柄,他又略略安心了些,缝在自己的盔甲里面,十分隐蔽,不会被人发现,只是想到那个在军营里失踪的少年季珃,他又有些不安,眼皮直跳,这几天忙着赶路来汴京,别的事情都来不及兼顾还是回去再去看看盔甲的内层。

    第二日,宋槐复奏:“废王赵蛮指使叛军入营,意图不轨”

    刚起了个头,就被太子压下。

    随后,太子在朝堂上当场发作诚王。

    “与边关守将互通私信,营私结党,是为不忠不孝。”

    “陷害兄弟,是为不悌。”

    “吩咐宋槐将三万余流民兵变成叛军,不顾兵士死活,是为不仁不义。”

    “”

    左相王冠仁亦在朝堂为他的傻儿子王朗喊冤,“臣这逆子虽然痴顽,但是绝对是不会听废王之言,就征招叛军入伍,以充当流民的,他”

    王冠仁说的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声情并茂,以王朗之才,虽然不如方时进士及第,御封的探花郎,但那也是年纪轻轻就赐进士出身,而且虽然文墨不如方时,但是经济之道却是不错的。

    王朗这几年虽然官声不错,但是因为性格耿直,屡屡得罪上司,不然以其出身和功绩,其为官之路就算不能跟方时比肩,但也不会一个从三品,一个才七品芝麻小官,如此大的差距。

    王朗在官场上的直是出了名的,为官以来,也就是这半年来,跟上峰滑不留手的刘亭洲能够和睦相处。

    皇帝也是知道的,这才想到房陵还有王朗盯着呢,别人他不信,也应该相信王朗。

    左相一开口,后又有不少人附和,这旱灾区四路三十七县,其中也有不少以往的富庶之地,不少官家子弟就在这些地方任职,纷纷喊冤,“自家的儿子虽然蠢,但是不会不忠君,况且难民和兵士还是区分得出来的。”

    更有一老臣哭晕在朝堂之上。

    这些文臣不想插手太子和诚王争斗,谁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后手呢,只是为自家子侄喊冤,文人哭骂起来,虽然不若泼妇骂街,却也字字戳人心窝子。

    第一日,诚王对于盖有私印的信抵死不认,最后只推了一个侍从出来,说印鉴早就丢失了,系捏造的,宋槐所言非他授意。

    丢失如此重要的私印,且时日已久,却不上报重刻印鉴,亦是大罪,不过总比结党营私要好一些,这个借口,也看听的人信不信了。

    宋槐也是不承认这些信是写给他的,他所言也是有人证,有证词,并非虚言,虽然没有吵出结果来,但是显然,诚王败势,在宫中关禁闭,宋槐及其人证、证词提交刑部审理。

    第二日,朝堂跟菜场一样,却是太子指责“秦州守将不如流民兵,是故意隐瞒实力,宋槐是秦震旧部,那失踪的五万兵马也许在秦州,又有赵蛮、赵煜的母族都是出自苏氏”

    如此又是一番唇枪舌战。

    第三日,太子力指赵蛮旧部在秦州军中,又有人证,依旧是提交刑部审理。

    一连几日,太子大获全胜,打的诚王毫无招架之力,却也还能够死撑。

    汴京朝堂吵成一片,各方人马纷纷登场,之后进入胶着状态。

    第八日,余家颜氏收到了赵蛮送来的一半余家沉冤昭雪的证据,那些李奕上交的,从辽将手中获取的宋槐告密之书信,另一半是萧挞配合宋槐捏造证据指证余昭明的文书,却在杨灏手中。

    这些信件都是十六年前的,每一战之前宋军各主将参将会共同商讨对策,其中岐沟关一战,宋军大败,丧师数万余,这一战是余昭明的催命符,此时有宋槐告密之书信,可以作为证据,是宋槐通敌。

    随后,颜氏几经思考,将手中的证据托人转交给太子。

    汴京朝堂动荡,杨灏选择静观其变。

    太子得此信与幕僚一番相商,在朝堂上隐晦提及,满朝哗然。

    又有人重提秦震去岁年末请旨重申余家一案。余家昔年门生无数,现在岁多凋零,但是总有几个还能够说的上话的,说不上话可以递交奏折嘛。

    此消息不知何故从朝堂又传到民间,更兼之血月之事在前,有心人将血月和余家之冤屈扯在一起了。

    而这个皇帝的确是十分仁慈,他冷眼旁观几个儿子蹦跶,朝臣们掐架,心里对于此事早就门儿清了,却也依旧不动如山。

    现在余家之事被闹得沸沸扬扬,是来揪皇帝的小辫子了,他的脸色再也没有好看过,皇帝心中也一闪而过一个念头,难道血月之事难道是应在这上面正气弱,是因为他冤枉了余家这才得上天的旨意可这念头转瞬之间就消散了,他是天子,就算是错了也是对的。

    只是余家此举惹的皇帝十分不满,先前因为祥瑞给予的那点同情心,已经消失殆尽,吵了这么久,皇帝对先前最钟意的两个儿子各有不满,但是最怨恨的,却是余家人,皇帝已经认定了将余家和血月关联的消息散播出去的,就是余家人了,妄图利用民意已经触及其底线。

    民意只有他自己可以用,旁人却是不能用的

    其实不光是皇帝,就连满朝文武也对余家几个女眷刮目相看,她们也真够敢做的,这官家最是爱惜自己的羽毛,唯恐声名受损,想要他重审余昭明案,这样逼迫是不成的。

    大家猜到皇帝的心思,此后闭口不提余家,而朝堂倾轧却收不住了,太子和诚王之争白热化,已经撕破脸皮,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了。太子处于胜势,趁胜追击,诚王一系竭力反击,破釜沉舟,两系人马互相揪着不放,汴京一时风声鹤唳。

    三不五时有人被贬斥,有人被斩首。

    九月已过大半,田青无声无息的进了京城,汴京满城风暴,他一个小人物,自然是无人关注。

    随后田青以传授房陵紧密公文的名义,直接进了刑部,将诚王曾给他的吩咐之事悉数告知,留下口供。

    原来,诚王置难民性命与不顾,田青早告知赵蛮,见赵蛮泰然自若,不见慌乱,田青料定诚王将败,自然也早有打算,思来想去,族里又是好一番商量。最终,他以诚王曾给他的书信密函上报王朗。

    对王朗解释,四月进京时,查询手帕的来历之时,诚王找过他,随后得知其与赵蛮同村,有意让他做眼线,后来又因为他负责招募房陵流民入伍,吩咐他将流民变成“叛军”,并许田家富贵荣华,担心田青一个小小官差不能成事,还让幕僚将如何做一一告知。

    不说王朗闻言如何惊怒交加,他向来以“爱民如子”为己任,对诚王为了私利,就想要坑杀数万难民的举动,恨得咬牙切齿,又庆幸田青没有被富贵迷了眼,现在主动坦白,并未作出什么错事来,敲打了一番之后,田青自是悔恨交加,各种痛哭流涕。

    听闻汴京果然有诚王、难民、叛军之事发生,这才写了书函,又让田青赶赴汴京作证,田青自然不敢推迟。

    又担心田青路上受阻,王朗上奏刘亭洲,刘亭洲知悉内情之后,有短暂的惊愕,若是真的叫难民变叛军了,他作为知府也难辞其咎,也直接批复了,让田青以送紧急案情奏报为名,直接进了刑部坦白。

    田青的交代,为诚王如临深渊的处境,又贡献了一脚。

    本来田青作为人证,指证的还是皇子,并不能轻易脱身,不过他进刑部之前,居然揭了城门口久无人问津的祈雨皇榜。

    揭榜之事早已经被人传进宫中,血月和朝堂倾轧,早就闹得汴京人心浮动,倒是真应了那血月之祸。

    皇帝心烦意乱、焦头烂额之际,听说有人揭了皇榜,自然是急忙召见,皇帝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干旱之地的一场雨,有了这雨,血月之祸再找个由头,也能够消弭掉了。

    皇帝召见田青,刑部不敢不放人,这下田青一介白丁直接面圣了。

    田青跪伏在地,略颤抖却坚定的道:“皇上能为万民祈福降雨,今天晚上汴京、淮南必有降雨。”

    皇帝闻言,只沉着脸看着田青,并未跟他说话,而是让侍从宣被他遗忘多时的司天监少监。

    田青则跪伏在地上,不敢动弹。

    他的视线只能看到宫中地面上红色的地衣,地衣上夹杂着金银丝线的绣样精细繁复,他只觉得跪在上面好像膝盖都不疼了,就是贴着地面供人踩踏的地衣,都比柳树屯田家能拿出来的料子要好。

    等侍从出去了,皇帝才问田青:“你可知道你说了这话,如若祈雨不成,朕可以直接砍了你”

    在皇帝看不见的角度里,田青面上闪过一抹决然,“草民不敢妄言,若是今晚不降雨,草民甘愿受死。”

    田青说这话的时候,面上的汗不断的往下滑落,只是钻入那红色地衣里,很快就消失了,只留下一滩颜色稍深的痕迹。

    按照他的想法,皇帝亲自求一次雨,就算是今晚不下雨,传出去也是为民着想,并没有什么损失,而他却要因为一场雨可能送命。这世道的确没有公平可言。

    “你死了又有什么用”皇帝一声喝斥。当皇帝祈雨是很随便的事情吗若是祈了依旧久不降雨呢,那不是说他这个皇帝没有什么用丢了脸面。

    田青听见这话,顿时脑子里有些空,只嘴上说着在心里默念的无数次的话。

    “最近汴京连续刮了五天的东风,房陵、荆湖南路也是连续东风,以往每年都有七八日的东风,这个时候都会降雨,今日汴京虽然是晴天,但是云层密集,而且云往西移动,都是下雨的前兆。”

    田青说完,悄悄的抿了抿唇,篡着的手心满是汗。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什么,好像都说完了,又像是没有说完。

    这些都是余淼淼教给他说的。余淼淼说的当然远不止这些,还有“水汽聚集汇集成云,云往上升遇冷就变成雨落下来了,汴京、淮南再往东就是江南,江南近海,刮东风,将海上的云层吹过来,云层密集就有可能会下雨。”

    “俗话说,棉花云,雨快临这些都是有雨的前兆。”

    “云往东,刮阵风;云往西,披蓑衣,这些也不是全无道理的,云往西,说明该地处于低压前部,本地将因低压移来而降雨。”

    什么棉花云,低压高压,田青都不懂,他倒是知道,燕子低飞、青蛙鸣叫、蚂蚁搬家、蚯蚓出洞则都是下雨的前兆。

    他快马加鞭,一路上除了在驿站换马,就没有停过,唯一关注的就是天气,他知道的燕子、蚂蚁、蚯蚓这些他都没有见着,倒是余淼淼说的都一一对应了,他是个谨慎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相信余淼淼说的话,甚至,拿命去堵。

    田青破罐子破摔的想,不成功便成仁,反正他不过一条贱命,再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以他的身份想要带领族人在汴京站住脚跟,不管再如何兢兢业业,刻苦勤奋,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现在就是他的机会,要是成了,他就迈出了一大步。

    虽然田青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其实他说的十分流利,在皇帝停来就是笃定。

    这时就听皇帝问:“你年纪轻轻,会观测天象”

    田青正要回话,“草民”

    却听侍从报司天监少监到了,皇帝便直接宣召了进来。

    这少监虽然赶过来满头大汗,但是神情却带着几分轻松,若是细看,就会发现他眼里有些喜色。

    皇帝开口问什么时候会下雨,这次司天监少监倒是回答的轻快:“快则今晚,最慢也是明后天。”总算要降雨了,他们也跟着送了一口气。

    司天监回答的不太确定,这也是为官严谨,万一今晚不下,明天也不下雨呢,还有后天呢。天气之事谁能绝对确定呢

    皇帝闻言,冷笑了一声,显然已经深知这些官员的秉性,直接道:“朕要亲自祈雨,礼部和司天监准备祈雨事宜,两个时辰内,朕要上揽月台。”

    这揽月台,是先前皇帝寿辰之时,建了供自己求仙问道的,现在便直接当成祈雨台了。

    说着看了眼田青,“你叫什么名字”

    田青赶紧交代了,皇帝又道:“你就跟着朕同上揽月台。”

    司天监少监刚才的喜色一扫而尽,心中有些忐忑,就听皇帝道:“田青说今晚必然降雨,你怎么看”

    这少监一愣,悄悄的看了眼田青,迅速的回过神来,“臣本打算明日早朝跟皇上”

    “罢了。”皇帝直接打断了。

    戌时,皇帝携百官在揽月台祭天祈雨。

    第三日,便收到急报,淮南道、荆湖南道已经天降甘霖,大雨已经下了一天一夜,推算下雨的时辰,正是在皇帝祈雨之时,其实下雨的时间比祈雨的时候要早那么一点,不过为了皇上高兴,就稍微改了改时辰。

    消息传来,皇帝喜不自禁,先前对自己是不是有失公允才导致血月的那点怀疑已经消失殆尽,四道干旱,他一祈雨便已经两道受益,缓解旱情,他就是天子。

    田青因为祈雨之功入了皇帝的眼,本来皇帝想让他任职司天监,不过他委婉的推迟了,那些天象之事,不过是因为以往关注的多了些,再加上民间的谚语推出来的,并不懂。

    又向皇帝坦言了他的身份和来汴京的来意。

    皇帝一琢磨,直接将他弄去了武德司,不过田青犹豫了一番,才说出,“诚王昔日也许草民进武德司任振威校尉”

    皇帝顿时面上乌黑,这武德司全部都是他的亲信,类似特务部门的存在,暗中监察百官,这个老八居然随随便便就能许一个从六品的振威校尉更是对诚王心生厌弃了。

    打定主意这武德司得清洗了。

    原本皇帝就打算血月之事过去了,开恩科,免赋税,安抚百姓,广纳寒门学子进朝,现在免的免,罢官的罢官,多了不少官职位置出来。

    现在见田青一脸憨厚,没有背景,不依附于朝中任何人,且身家清白,不像这世家子,背后的关系都是盘根错节。

    嗯,又是开国功勋之后,还是自己的福星,送来祈雨雨来这样的大好事已经考校了田青的武艺,也是不错的,这段时间有人讨好拉拢,他也都拒绝了。

    多好的孩子,都像他这样,那他得省多少心,这老实又好拿捏的田青直接对了皇帝的心意。皇帝心中一琢磨,已经对他有了安排,这样的人进武德司正好。

    不是人人都有田青的好运气。

    进入十月,朝堂争锋也逐渐有了结果,诚王党羽已经大半被剪除,至于诚王,直接降爵,从亲王变成了郡王,在西北偏北划了一块地,放逐出去了。

    太子也深知月盈则亏、水满则溢的道理,已经逐渐收敛起来。

    而余家旧案虽然成为他攻击宋槐的把柄,但是他却从没有替余家翻案的打算,只说宋槐之罪,宋槐与诚王牵连甚广之干系,其余只字不提。诚王大败,太子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何必提及余昭明和余家让官家心中难受

    至于血月之事,因为连日来的降雨,旱情缓解了,也随之消散了大半。

    按照皇帝的想法,宋槐是死有余辜,满门抄斩是跑不掉的,直接将血月之祸扣在宋槐的头上,此事也能算是圆满。

    毕竟宋槐一面接受了皇帝的封赏,才提擢为从二品授镇国大将军,正应了那一句“邪气盛、妖孽现”,除去了正好。

    赵蛮那几万叛军的下落,宋槐虽然没有承认将人隐匿在秦州军中,但是不管是皇帝,还是太子都不敢相信原本驻守秦州的军士,可惜之前为了遮蔽血月之祸,已经大肆鼓吹了秦州军之厉害,此时杀了保家卫国的士兵肯定不行。

    正好吐蕃来使请求大宋的援助,要趁势恢复吐蕃荣光,将各部收纳唃厮啰的旗下,皇帝大方的将秦州军以心腹之人率领,借兵吐蕃,若是死在外面了,这叛军也不用再cao心了,若是没死,也能叫心腹盯着,收为己用。

    再者吐蕃唃厮啰称臣,派兵镇守吐蕃也是名正言顺。

    原本因大宋西北陷入苦战,辽兵在北地虎视眈眈,想要捡便宜,现如今大宋在西北情势扭转,西夏跟吐蕃胶着,辽兵退守,履行原定盟约。

    此时秦州兵力空虚,调北地盯着辽国的兵马十之有三弥补其不足。

    至于那些由难民组成的去秦州支援的兵马,最初因为诚王“以难民为叛军”来诬陷,诬陷之事稍后又被诚王自己为了推脱掉“结党营私”之罪,推给了偷了他印鉴的侍从,坐实了纯属诬陷。

    谁又能想到,原本这些难民之中的确有不少赵蛮的兵马,正是他们苦寻不到的“叛军”呢

    可经过这闹着玩一样的诬陷一事,这些“叛军”反而没有半点污点,无人再怀疑他们了。

    更为了安抚这些有功难民兵,又兼之现今战事已解,任务已成,除有军功者万数分驻大宋境内各地,其余皆送回原籍,好生安置,免除赋税三年,旱灾已逐渐过去,这四路之地气候不算冷,还能赶一季冬播。

    算起来,这下半年来,兵祸已解,还得了吐蕃这一小弟,旱情也过去了,朝堂上清理了一番,虽然血月之事稍显晦气,但是总算也安稳度过了。

    不过,这一天皇帝又看见了那道自己亲笔所写的圣旨,比起不久前颁发的数道圣旨,这一道圣旨写的十分简单明了。

    大意就是已废厉王赵蛮,为人臣为人子不忠不孝,谋反在先,朕念你的战功留你一命,想不到你居然故技重施,惹的天怒人怨,以血月以警示,真是罪无可恕,让谁谁谁、并谁谁某官员的名字特奉朕旨意,赐毒酒一壶,以平民愤。

    皇帝看着这道圣旨,有些犹豫了,前一阵的血月之事都结了,再以血月为名说不过去,可天子一言九鼎,亲笔写的圣旨更是极少,都是传达旨意,让顾问们去写,写完他只要检查就行了。自己写的不能出尔反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