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途（三十二）
不良人失踪了？还是两人同时失去了消息！ 叶千言与徐庚同时愣住了，不良人可是精通潜伏与暗杀，宵征和甘棠更是身手不弱，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失踪？ 难道是发现了什么，来不及打招呼？ 叶千言推测着，但他很快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甘棠前往沈正南郊外的宅院探查，发现了关键线索，来不及通知就追去，一时没有消息还情有可原。但宵征不就潜伏在遇贤楼中，怎么也会如此？ 他心中疑惑更盛，一旁的徐庚却是急得不行，宵征甘棠可是一路护送他到此处，生死相随，此时却齐齐失踪，怎能不急。 叶千言知轻重，招来凌子夜和前来报信的护卫，低声垂问：“仔细说说，怎么会两人都失踪了？” 那护卫深呼吸两口，气息渐渐平静，才说到：“我本是在城外负责接应甘棠大人，但到时约定时间我仍未见到她的身影，心想怕是出了岔子，便留下记号，前往查看。哪只走到半路，见沈正男手下的一名护卫浑身是伤，急匆匆赶往城内。我赶紧回城，哪只甘棠大人竟没有回来，不知是陷在了宅子里，还是去了别处。” 徐庚一听，脸色一沉，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你们就没有去宅子里查探？” “已经派人去了，暂时还没有消息。” 护卫如实答道。 “徐司直莫急，甘棠去的是郊外大宅，也许是在回程的路途中错过了也说不定。” 叶千言安抚着徐庚，扭头看向那名护卫：“只是宵征又是怎么回事？” “我回城后本想着先将甘棠大人失踪的事告诉宵征大人，可和楼下的兄弟找了一圈，只在楼顶发现了宵征大人用过的酒壶，却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护卫继续说到：“我听说沈正南在酒宴上得到什么消息，匆匆离开，会不会就是因为宵征大人......” 护卫的声音渐低，但叶千言与徐庚也陷入了沉默。 沈正南的突然离开怎么看都是有些蹊跷，但到底是因为何事，他们这些外人自然不可能知道。 可此时与宵征的失踪联系起来，立马变得有些诡异了。 今夜负责监视沈正南的宵征，作为善于潜伏、侦查的不良人，悄无声息的没了踪影。正好在这个时候，沈正南又不知因为什么，急匆匆离开了自己组织的酒宴，要说这二者没有联系，恐怕是将叶千言与徐庚二人当做了傻子。 可该如何去验证呢？叶千言一时也没有好办法。 “城主，可要属下加派人手去打探他们的消息？” 凌子夜走上前问道。 “不行！” 叶千言立即拒绝：“沈正南在城中眼线颇多，此时若是大肆搜寻，很容易被他察觉。不仅打草惊蛇，还有可能让藏匿在暗处的不良人受到威胁。” 他看了一眼徐庚，见对方没有反对，继续说到：“先回府，再做计较。” 遇贤楼与城主府相隔并不算远，叶千言等人加快马速，不到一刻便已看到了夕照楼的尖顶。 行至门前，年迈的管家正站在街边，等着叶千言一行归来。 “何事？” 叶千言了解自家这位与自己同姓的管家，若无要事是绝不会到门外迎接自己的，所以他赶紧翻身下马，上前去问道。 “甘棠大人回来了。” 叶姓管家只说了这一句，便见叶千言带着众人，小跑进了府中。 他也见惯了这位叶城主不顾正行的样子，沉默的转身，指挥着门房，看了一眼逐渐安静下来的暮西城，将门重重关上。 甘棠正坐在厢房之中，沉思着什么，却见城主叶千言与徐庚联袂而至。 二人仔仔细细打量甘棠一番，见她身上并无明显伤痕，心中放松不少，但还是小心翼翼的问到：“今日探查沈正南那座宅子可有收获？” 甘棠看着有些古怪的二人，心里一清二楚，但表面上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回答到：“并没有找到他与往生门勾结的罪证。” 叶千言二人本已知道结果，也不沮丧，而是转口问起了具体情形。 甘棠见他们如此刨根问底，心知瞒不过去，便只能答到：“我被他们迷晕了。” 此话一出，二人更是语塞，本以为甘棠只是受伤后找地方休息了一阵，但若是被迷晕，那可就没这么简单了，毕竟没有人能保证，沈正南的手下会对一个来历不明的“女贼”讲什么规矩。 叶千言想了想，正要发狠说些什么，却听甘棠说道：“然后我把他们全部打倒了，又搜了一遍密室才回来。” 嗯？ 叶千言感觉自己好像听错了什么，神色错愕。 甘棠明白他们的疑惑，解释到：“我自幼患有奇症，昏睡过去后不仅力气奇大无比，还会对危险有本能的反应，所以......”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很明显，沈正南的手下也没有料到这一点，被甘棠打了个措手不及，全军覆没。 “可是......为什么我的护卫都看见了沈正南手下跑去报信，却没有看到你？” 叶千言还是有些疑惑，如果甘棠真的将所有人都打倒了再离开，为什么不联系自己的护卫，闹这么一出呢？ 甘棠脸色微红，支支吾吾了一阵，才回答到。 “我......我迷路了。” 作为以侦查潜伏任务为主的不良人，迷路确实太过丢人。但奈何袁峰下的迷药着实有些厉害，甘棠醒过来后，还是昏昏沉沉，这才走错了道路。 等她发现，已经走到了城门，索性直接回了城主府，让府中人再去通知叶千言。 叶千言与徐庚听了，都感到有些匪夷所思，但因为又知晓了甘棠的怪病，于是也不好再过苛责，只能嘱咐她好好休息一下，便各自离开。 至于宵征，有了甘棠的例子在前，二人只以为他也迷路，或是真的追查什么事去了，只吩咐凌子夜派人暗中搜寻，便回到房中，神神秘秘不知道在商议着什么。 ...... 刀子哥走在熟悉的街巷之间，手掌揣进胸口，握住那把匕首。 他知道这里潜藏的危险，如果说遇贤楼代表着暮西城的浪漫灿烂，这些由一条条阴暗小巷组成的破败之地，则代表这座城市涌动着的恶臭。 不知道这个时候有多少地痞、恶霸，正在这样的小巷子里施暴，不知道此时，又倒下了几具尸体。 他拐过一个巷口，躲避着暗处不怀好意的目光。此时他身负要事，不能与这些人过多纠缠。 沈正南最后还是将前去探听消息的任务给了他，虽说没有说明具体的前因后果，但刀子哥知道，只要自己办成了这件事，就能和袁峰一样，真正获取沈正南的所有信任。 想到袁峰那日的嘴脸，他忽然有了斗志，加快脚步，往巷外走去。 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刀子哥不过一会便走到了巷子的边缘，他忍不住回头望去，曾几何时，他也潜伏在这漆黑的巷子里，等待着敌人经过，或像一条蛆虫，蜷缩其间，孤独的感受伤痛。 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曾经的敌人，已经入不得他的眼，往日那些所谓的仇恨，早有沈正南帮他平息。而曾和他一起浴血的朋友......估计还躲在哪个角落唾骂自己吧。 他自嘲一笑，看向前方，宽敞的大街上灯火阑珊，往来人流如织，他们都堂堂正正行走于光明之中，当然也包括他自己。 但这还不够。 他看向更远处，气派的门庭立在长街尽头，那正是今日他需要探听消息的去处。 只要成功带回消息，这身小厮的装束说不得就要变一变了...... 他心中志得意满，似乎已经看到被沈正南重用后的风光日子，一步迈出，便要穿过黑暗踏向光明。 “别动，再往前一步命可就没了。” 不知什么尖锐的物体顶在了他的后腰，这该死的感觉，将他从幻想中拉回，如从美梦中惊醒，冷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