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江州之行
第二日，北典正司门口。 傅若瑄顶着连夜收拾的憔悴，腰酸背痛的在马车上等候。 心里想着该死的顾长廷，让自己大半夜在街道上站了半个时辰，此仇不报我就不是傅若瑄！但是见到顾长廷一身威严的从北典正司走出来时，傅若瑄却把自己的雄心壮志忘得一干二净了，只剩下“这人怎么这么好看”的心动。 顾长廷一身常服，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嵌玉小银冠，银冠上的白玉晶莹润泽更加衬托出他的头发的黑亮顺滑，如同绸缎。 门口的校尉早已牵好了马，顾长廷大步走过去，翻身上马，动作行云流水，姿态闲雅高贵。 傅若瑄想不明白，这样的人怎么会被冠以杀人恶魔，冷面阎王的称号。 她跳下马车，径直走到顾长廷的马前面：“顾大人可是要前往江州？正好本小姐也想去那边游历一番，正是有缘，不如一起吧！” 顾长廷撇了她一眼，冷冷道：“我们不走官道，傅小姐还是自便吧。” “巧了，我也不想走官道。”傅若瑄大手一挥，“月黑风高荒山野岭才能看到平日里难得见到的光景。” 顾长廷对她这般胡言乱语见怪不怪，并未理会她，径直策马走开了。 “不说话就是答应咯。”傅若瑄翻身上了马车，让白明在前面驾车。 付武跟上顾长廷，小声提醒道：“大人，咱们本就要低调行事，这会摊上这么个惹事精，还怎么调查案子啊。” “高调有高调的好处，随她去吧。” “大人，您不会沦陷了吧……也是，虽说这爱慕您的女子极多，但是像傅三小姐这样热情似火的还真不多见，跟您这冷清的气质倒是很搭的，何况人家还生的花容月貌……大人，属下知错了！”付武感受到顾长廷身边逐渐涌起的杀气，识趣的闭上了嘴。 “虽说是微服查案，锦衣卫仍然出动了包括顾长廷在内的六个人，且都是一品的高手，可见这次案件之棘手。” 路上，白明给自家小姐分析道。 “顾大人真辛苦。”傅若瑄心疼道。 “属下是想提醒姑娘路途凶险。” “白明，若真有凶险你躲远点。” “这不行。其他事情姑娘尽可任性，但姑娘的安全属下必须尽力保全。” “哎，你一出手我知道，那哪还有顾大人英雄救美的机会嘛。而且你觉得顾长廷的功夫怎么样？” “不在属下之下。”白明答得坦然，清楚。 “那就是了，难道他保护我你还不放心？” “若顾大人以性命博之，属下自然可以放心，但顾大人未必会如此。” 白明的意思是自己为了自家小姐可以把性命豁出去，但是冷然如顾长廷却未必舍得为傅若瑄拼命相博。 说起来白明跟自己年龄相当，少时傅若瑄在街头晃荡，看到这个少年长得好看，身世却凄苦。因家中变故，父母双亡，无钱安葬，故而在街头比武，十来岁的少年拼尽全力，以命相博，却仍然敌不过成年男子，败下阵来，奖金也只能任他人取之。彼时比完武，所有人都散了，少年一身血污，破破烂烂的衣服上满是补丁和污渍，他躺在那里，被打的青肿的眼神中尽是绝望，让人觉得若是没人管管他，下一步他就会去寻死。 傅若瑄不知为何，许是自己也是父母双亡，见他如此，心中一阵难受，便走过去递了一袋银子，然后又跟他说道，“好好埋葬父母，来傅将军府找我，就在城北，别去寻死哈，你还要给我报恩呢，”然后便走了。 七日之后，白明还是穿着那身衣服，真就找到了傅府。 那时候他在傅家打杂，看着傅若瑄像只野猫一样每天到处疯玩，他只觉得离自己很远，直到傅若瑄一日在街头与两个混混打架，脸上被打肿了，他没来由的觉得气愤，手握的很紧，恨不得马上去找那几个混混算账。 正好那是傅若延回京，他一路跑到军营，跪在傅若延面前说自己要学武功。 “你想上阵杀敌立功？”傅若延问道。 白明摇摇头，“奴才只想保护好小姐。” 傅若延听管家说过这小子的来历，心想以傅若瑄惹事的性子，身边留个会武功的近侍也好。 “你想学什么我都可以教你，只一条，她是官家小姐，与你云泥之别，你切不可动其他妄念。” “我明白的。”白明坦然道，这是自己早已明了的事情，其实不用旁人提醒他也一直在告诫自己。 之后傅若延才发现，他学习轻功非常有天赋，而且刻苦努力，不久便成了一位轻功高手。只是不曾想到，正因为他轻功出神入化，造成了自己小妹更加无法无天的性子。 跟在傅若瑄身边很多年，白明只觉得她是自家小姐，自己要尽全力保护她，守护她，他是自己在世上唯一的光，只要她开心，一切都是值得的。 所以自家小姐整天诉说自己对顾长廷的心思，他一点也不难过，只要小姐开心就好。 他始终铭记着傅将军的那句话——“自己与小姐，是云泥之别。” 他只是希望，顾长廷不是下一个凝华公子，平白惹得小姐伤心。 “白明，你说顾长廷喜不喜欢我？” “属下不知。但如小姐这般的人，要让一个男子喜欢不是难事。” “嘿嘿，我也这么想。此次江州之行朝夕相处，顾大人还不被我拿下？”傅若瑄看着远处顾长廷挺拔修长的身影，忍不住畅想着她与顾长廷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