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调频卧底的植物刺客
外圈的甸卫联军实则就是民兵，或曰自卫队，全部由各陇选上来的护陇战士组成，绝大部分其实都是不入级的壮丁，朗格陇实则也有几名陇民被编入联军，这是义务。 他们的“边境”巡逻当然不是无懈可击，王赀与水木风华没想到渗入竟如此简单，他们甚至还非常轻松地抓了两名“舌头”。 但俘虏却异常硬气，水木风华的逼问在短时间内幷未成功，他们“打死也不说”。 “我来。”王赀不想耽误时间，正如他之前所说，作为“打杂的”，他各方面都有涉猎。 他发动了自己的三阶神识，虽然做不到像尚宁一样直接侵入对方的意识，但他能做到将对方深度催眠，并很快套出了朗格陇的方位，两名俘虏的回答可以相互印证。 二人将两名俘虏彻底弄晕，但没有灭口。 “你有没有觉得识海嗡鸣？”因为刚才全力激发神识，王赀的感觉愈发明显。 “稍微有些昏沉，嗡鸣倒不至于。” “基本可以确定了，这里就是哈奇森域，内部必然各种量子力交织，元素生灭及能量交换无数倍速于外界稳定区域，不断向外辐射粒子风暴，形如传说中的‘玄牝之门’。 如果内部强度足够的话，甚至有可能形成‘天梯’！” “啥玩意？”水木风华有点懵。 “场域的形成必然存在能量源，一般哈奇森域都来自转移无序的地磁极，但星球天地是个整体，天空并非真的很空，量子运动无处不在，能量在循环交换，这种强度的域，其核心处很可能已实质性联通电离层。 常星的电离屏障层又是如此高能，局部天地能量交泰之下，很可能形成直插天际的虚空通道，也即天梯，可以理解为磁悬浮太空电梯。” “意思是，我们可以乘着天梯一飞冲天，逃离常星？”水木风华眼睛瞬间瞪大，金窝银窝也不如自家狗窝啊，他对地球实在朝思暮想。 “额……前提是你顶得住其中的辐射脉冲和次生灾害。”王赀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水木风华翻翻白眼，次生灾害？这种等级的灾害叫“元素狂潮”或者“元素暴动”，得多白痴的人才会觉得自己顶得住？ “总有了离开的希望不是？”王赀找补。 “对！”水木风华郑重点头，“所以，一个也不能抛下，一起来的，必须一起走！” 二人在夜色中一路疾行，跨越“边防”之后，他们几乎没再遇到任何阻碍，但无常岭内与外界完全不同，植被非常稀少，到处都是光秃秃，不说荒芜到如戈壁沙滩，也相差无几了。 二人一直奔行了约莫五六个小时，这才找到俘虏印象中的朗格陇，但此时夜并不算太深，常星的白天有地球的五倍长，夜晚也是一样。 朗格陇内一片漆黑，唯有一处燃着灯火，在夜空中分外显眼。 陇民们不像镇岳军拥有灵石驱动的照明设备，他们用的就是简单的柴火，并且因为岭内植被稀少，燃柴也需要到岭外砍伐，虽然比打猎容易得多，但大家仍然需要节省，所以普通陇民习惯了日落而息。 二人摸到这处明亮大屋窗外，发现里面竟然挤满了人，中间一脸愁苦的正是朗格红。 水木风华又绕着周围侦察了几圈，确定安全后二人这才推门而入。 “大……大……”朗格红抬头见到王赀，激动到语不成句。 “大哥！”朗格赛替他喊了出来。 “朗格红，别来无恙？”王赀轻轻一笑。 “大哥啊，你怎么才来啊？！”朗格红猛扑上来，哭得像个孩子。 “额……这是怎么了？”王赀与水木风华对视一眼，都有些懵。 片刻后，他们的面色彻底沉了下来，朗格红与朗格赛争先恐后讲述了之前发生的一切。 庆幸的是，尚宁三人都还活着，不幸的是，三人两个被俘一个失踪，关键尚宁还要被迫出嫁。 “千乘阁，在什么位置？”王赀双拳紧握。 “大哥，我们没去过啊，中圈的环境我们根本进不去，但你可以逼问镇抚使，他们清楚，大哥你得赶紧去救‘二姐’跟‘三哥’啊，迟恐不及！” “把甸府的位置告诉我！”王赀没提邑府，在朗格兄弟的讲述中他清楚了甸镇抚使是三阶，而邑镇抚使则是四阶，他自家知道自家事，对付四阶他毫无把握。 “我们带你去！”朗格红起身就要往外走，在他的概念里，王赀是六阶大修，别说镇抚使，就是硬闯千乘阁那也是手到擒来。 “不用，你们帮不上忙。”王赀摆手拒绝，也不解释。 啾……一声轻鸣，大王从黑暗处走了出来，它当日本能逃跑，却并没有逃远，实则一直隐在朗格陇暗处，它放心不下尚宁。 “大哥，这是二姐的鸟，叫大王，它认识路。”朗格红见到大王也很高兴。 大王直直瞅着王赀，它能感受到这两人对尚宁的关心，所以才选择走了出来。 王赀走上前去，探出神识尝试沟通，非常意外地成功了，它识海中留着尚宁的神识锚点，而尚宁等六人都曾与王赀意识融通过，他们任何一人的神识与王赀都不排斥。 “大王你好，我叫王赀，是尚宁的同伴，你能否带我们去甸府？我们要去追查尚宁的下落。”王赀以意识表达。 “好，我也是尚宁的同伴，这次，我绝不再逃！”大王的回应中满含愧疚。 “谢谢你，大王，趋吉避凶是众生本能，我们也是经过长期训练之后才能做到奋不顾身，所以那不怪你，相反，你能回来已经足以说明你在拼命战胜恐惧，你很好！”王赀鼓励。 啾！一声嘹亮的鸟鸣，大王似乎瞬间恢复了活力，相对于人类而言，它实则还像个懵懂的孩童。 “如果有办法见到穆天云，把这封信给他。”水木风华快速以密语写了一封信，主要是叮嘱他在足以自保的前提下保持与朗格陇的联系。 朗格红郑重把信收好，王赀与水木风华踏上大王而去，他们争分夺秒。 大王全速飞行，在夜空中时隐时现，根本无虞被联军觉察，但仍然飞到了下半夜所谓的甸府才清晰起来，那里灯火不熄。 镇抚使所在的位置非常显眼，王赀甚至不需要细细搜索，因为那是整座甸府的最高之处。 大王被留在外面潜藏，王赀与水木风华如暗夜幽灵一般“渗”了进去，没有惊动任何守卫，实则那些守卫也只是甸卫联军中所谓的“精英”，实力普遍也就一阶左右。 水木风华发动“神隐”，暗暗蓄力直刺镇抚使咽喉，手中长刀应声而段，三阶修者的神识防护已成本能，即便没有防备也不虞被普通刀剑所伤，但水木风华的攻击本就意在诱敌，王赀在对方全力防护身前时跃迁出现在他脑后，并发动了“神芒”。 王赀的神芒没有激发全力，他担心一击崩溃了对方的识海，但即便如此对方仍直接晕厥，因为王赀相当于直接攻击了全无防御的同阶修者，而识海又是修者最为脆弱之处。 短时间内逼供已无可能，王赀选择浅层记忆探查，相对于尚宁，在这方面他只能算略知皮毛，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一直折腾到天蒙蒙亮，他才终于拼凑出自己想要的信息，但结果却令人遗憾，尚宁与于沧海根本没来甸府，甚至没去邑府，他们直接被邑镇抚使押往了中圈。 对此，甸镇抚使心中还颇有微词，朗格陇的两名女子都是他“发掘”的，邑镇抚使去报送“战果”时却带都不带他…… “我去你X的战果！”水木风华面色一寒就欲割喉。 王赀连忙抬手制止：“敌强我弱，但暂时还没到不死不休，一旦杀了人局面只会更糟！” 水木风华闻言叹气，慢慢把刀放了下来，但反手又开始脱他的衣服：“那就先收点利息。” 约一小时后，日头大亮，甸府又迎来崭新的一天，各处开始人头攒动。 不知谁的一声惊叫打破了平静，人们不约而同看去，见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镇抚使赤条条挂在他居室外的屋檐下，那里位置最高，全府上下一览无余。 此时王赀与水木风华正在小心翼翼向内穿行，大王已在半小时前掉队，它挨了几下凭空电击受了些伤，王赀安排它在原地一处“绿洲”内藏身等候，并嘱咐它如遇危险自行逃离。 与边缘地带不同，越向内行，反倒间或开始出现一些绿洲，但磁场干扰也越来越大，二人识海中嗡鸣声感觉就像身处嘈杂的迪吧，怎么调整都静不下来，这让修为较低的水木风华已渐生焦躁。 啪！恍神之际，一道虚空雷电直接将他劈飞了十数米远，水木风华头发都立了起来，摔在地上身体还在不由自主剧烈抽搐。 王赀根本来不及提醒，更谈不上救援，所幸他能看出，水木风华只是狼狈了些，伤势并不重，这种雷电的作用时间毕竟极短，破坏力自然大打折扣。 “太特么混乱了，太特么无常了，我一直用神识切割磁力线探测场域强度呢，这玩意怎么来得毫无征兆？”水木风华有些气急败坏。 “不是没有征兆，是征兆和现象几乎一起到达，来不及反应，这种紊乱，本质上还是属于熵增，不确定性增加，有些释能是瞬发瞬灭的，并不具备持续感应探查的条件。” “那咋整？无从感应，那不就是随时遇险？万一碰上个大的，别没到千乘阁，咱俩直接就交代了……” “容我想想……”王赀激发双脑开始推演，很快，他眼睛亮了：“植物！” “嗯？咱俩一人扛根树枝当避雷针？侦察学只教过利用植被伪装，没提避雷的事啊？” “额……就像在沙漠中找水看绿洲一样，在这里找路，应该看植物，它们是天然的路标，植物越茂密葱翠的地方越安全！” 水木风华扭头一看，发现自己刚刚遇险之地果然一片光秃秃，了无生迹，但他仍然不解：“教导队不是说电磁场有利于种子发芽吗？地球上曾经还在发展磁化种子的种植农业？” “那也要看释能当量啊，超过临界值就有害了。” “也是哦，水还能把鱼呛死呢……”水木风华不好意思笑笑。 找到了方法，二人都很开心，整装重新踏上征程，一路专挑植被茂密的地方走，一时间畅行无阻，只是识海中的压力越发反复无常，严重时竟如针扎般刺痛难忍。 然而，半小时后二人再次遇险，还是雷击，还是水木风华，这次他受伤不轻，在地上趴了一会儿才艰难起身，一脸迷茫：“这里明明植被茂盛啊？” “可能它们调频了吧？”王赀望着这片不知名的灌木丛猜测。 “啥？” “可能这种植物经过漫长的岁月进化了，生物电流频率逐渐与外部环境趋同，在原来的光秃之地重新生长起来……” “我去，还有卧底？植物刺客啊？”水木风华目瞪口呆。 “看样子是的……” “如此防不胜防，这里面生活的匪寇，是怎么生存下去的呢？” “识别物种，总结规律啊，深山中的老猎手总能摸索出哪里更安全，道法自然。” “要记住这漫山不计其数的植被物种？” “应该还不止，植物可能只是物种之一，也许里面还会出现大批的区域没有植物，那就得寻找其它参照。” “王赀，我可能没办法陪你去了，”水木风华脸色突然严肃起来，“你知道，我不是怕死，我是怕拖着你一起死！” “其实我正在琢磨怎么开口劝你回去呢。”王赀笑了，“我知道这一下你伤得不轻，如果后面再来一下，估计就彻底失去战斗力了。” “唉……真不甘心啊！”水木风华苦涩摇头。 “别这样，其实你心里也清楚，我们大概率只是进去摸摸情况，以我们的实力，直接把人救走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就算偷偷摸摸也不行，不把问题彻底解决了，就算我们能够一走了之，整个朗格陇可走不了。 既然只是摸情况，我一人去更灵活一点，没什么好不甘心的。” “我原本不也是想着……至少能替你挡上一下嘛。”水木风华苦笑。